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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大家都在魔族的食谱上。 人和妖只要不想找刺激，正常情况下是可以互不干扰共存下去的。但魔族完全不行，这个种族天生贪婪异常, 暴食易怒，就算前脚签订好了和平条约，后脚也会为了突如其来的口腹之欲, 再度将魔爪伸向人族或者妖族。 所以人族和妖族历来最为统一的, 便是对待魔族的态度：遇见魔族即刻诛杀！ 周扶光确信烛龙没有必要说谎。 她看着地上的法阵思索片刻, 开口：“既然有魔族的气息，那么之前很有可能就有魔族逃了出去。” “也许已经逃出北海深渊了。” 烛龙：“魔族被封印了千年, 也就饿了千年。但从封印中逃出的那名魔族却忍住了没有对附近的妖下手, 而是迅速布下疑阵, 以免我发现它真正逃走的路线——这般狡猾, 看起来倒是不像普通的魔族。” 毕竟当初魔族会惨败被封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们平均智商都不太高。 周扶光起身, “距离您察觉到魔族气息, 已经过去了多久？” 烛龙回答很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周扶光：“那它应该没有跑远, 我去北海深渊外围搜一圈。” 烛龙对周扶光的话没有意见, 因为它确实不能离开北海深渊太远, 但它可以再送周扶光他们离开——骑烛龙总比周扶光和祝谈意倒腾自己的两条腿快。 在爬上烛龙背部之前，周扶光忍不住问了个问题：“您之前所说——他们都没能成功, 是什么意思？” 烛龙：“字面上的意思？” 周扶光皱眉：“我不明白。” 烛龙叹了口气, “或许你也知道, 我与周家先祖有约，所以才能将神魂寄在周家后代身体之中。” 这点周扶光知道, 所以点了点头。 烛龙：“上古时期，九天诸神下凡助大家一同封印魔族。其中有一位神君违背天条, 将自己的驭剑术传授于凡人。” “事后清算，神族将那位神君驱逐出九天，流放至人界。” “那名神君入凡后，与凡人成亲，在人间繁衍子嗣。他虽然是神明，但因为在封印魔族的战争中受伤颇多，体内一直有魔气侵扰，又没能及时回到神界进行修养，所以一直病着，只在凡间活了三百岁，便以神明之躯兵解。” “神君兵解后，骨肉化作一把神剑。此剑承用神君昔日名号，叫做嘉陵剑。” 周扶光安静听着，听到嘉陵江时，眉心跳了跳。 她知道嘉陵剑对剑阁来说很重要，只是没想到嘉陵剑的来历居然是这样的。烛龙是上古大妖，它的话很有可信度。 烛龙：“嘉陵剑是神君骨肉所化，只有神君的后代才能令其认主。但——神君的妻子却是凡人，他的孩子虽然继承了一部分神君的血脉，却也相应的继承了凡人的血脉。” “凡人的寿命终究有限，神君的后代亦有后代，但代代相传，神族血脉便自然越繁衍越稀薄。当神族血脉稀薄到了一定程度，嘉陵剑便会拒绝认主。” “神君的后代们研究出了一个办法——以血脉至亲祭剑。用血脉相近的亲人祭祀嘉陵剑，神魂肉骨皆与嘉陵剑融为一体。嘉陵剑就会因为祭剑者与驭剑者的血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八一缘关系，而承认驭剑者的身份。” 周扶光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遗传这种东西向来看脸，尽管嘉陵人基本上都是神君的后代，但能继承到多少又能觉醒多少，则完全是碰运气的事情。所以剑阁才只招收那些天赋卓绝的孩子。 自然是因为天赋越好，越接近那位传说的神君先祖。 而如果出现天赋同时达到标准的双胞胎，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几率！ 有天赋的孩子父母未必有天赋。但同时具备天赋的双生子，谁能比双生子血缘关系更亲近呢？ 血缘关系越亲近，就越容易得到嘉陵剑的血缘承认。 “昔日我与周家先祖见面时，他的愿望还是希望能重回九天之上，如今已经过了近千年，也不知道现在嘉陵周家后代，是否还以此为目的。” 周扶光眯了眯眼，嗤笑：“至少我不是以此为目标。” 听了一段往事，但往事对周扶光来说就只是往事。她不会因为这段往事，改变任何想法，更不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让周元絮去跳剑炉。 想都别想。 烛龙浮上海面，莹白面孔在夜色中泛着光。 它人面上仍旧闭着眼，神态安详，“我只能送二位到这了。” 周扶光向烛龙道谢，拉着祝谈意御剑而起。烛龙安静的停留在原地，那双没有睁开的眼睛，却能很清楚看见周扶光的背影。 周扶光是他一开始就选中的，最有机会上九天的孩子。但是…… 第一次见面，烛龙能感觉到，少女对那所谓的九天神族，没有半点尊敬之意，更没有任何向往的意思。 海面上渐渐起了雾，周扶光驭剑行于雾气中，看见不远处有一艘帆船的影子在逐渐靠近。她掐诀使素商剑飞到帆船甲板上落地，原本靠在甲板上的水手吓得立刻清醒过来。 周扶光顺手将那颗照明用的夜明珠抛给水手，“去找你们的管事，给我准备一个干净的房间，还要食物和水，等船靠岸后再来叫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在任何地方都适用，手忙脚乱接住夜明珠的水手闻言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应下。 很快周扶光需要的东西都安排好，她住进打扫出来的房间，推开窗户往外看。 外面的雾还没有消散，周扶光总觉得那些雾有点古怪，也许和逃走的魔族有关，但是周扶光又没有在大雾中感知到任何的魔气。 她转头叮嘱祝谈意，“你别离我太远，那只逃走魔族可能就藏在雾里。” 祝谈意点了点头，姿态乖巧，令周扶光很满意。 但是船只一路航行都没有遇到任何的意外。成功靠岸后水手来敲周扶光的房门，周扶光推开房门时怀疑的看了眼水手：水手只是普通的水手，不管怎么看都不是魔族变化的。 在这艘船上，也闻不到任何魔气。 真是奇怪。 周扶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船只靠岸的地方，正是周扶光登船的渡口。除去渡口今日也有大雾之外，周扶光并没有感觉到其他奇怪的地方——没有魔气，没有魔族活动的迹象，甚至连妖气都很稀薄。 她走入街道之间，两边的房间高高低低，每扇窗户都亮着明黄色温暖的灯。但是没有人，街道上没有人，窗户上也没有人影，连小小的，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听不见。 修士的五感十分敏锐，周扶光平时走在街道上，都能听见房间里那些凡人交谈的声音。 这里安静过了头，就算没有魔气，也显而易见的不对劲。 周扶光略一皱眉，就近推开一个房间的门——门后却是熟悉的景色。 精巧华贵的家具，柔软的地毯，美人瓶内插着一束鲜妍芬芳的桂花。这是阿泷的房间。 阿泷从内室走出来，笑吟吟对周扶光招手：“顺颂，你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周扶光面无表情将门摔上，后退两步站回街道上，深呼吸，情绪略微起伏：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魔族织造的梦境之中。 她往前走，继续打开下一扇门。 在开门的瞬间，里面传来十分热闹的声音。年轻的少年少女们挤在赛台下，台上是周元絮——她面朝自己，微微抬着下巴，唇抿了抿，又松开，神色不悦：“上来，我们打一场。” 周围人欢呼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想看这场双胞胎之间的热闹。而周扶光对此的反应，则是再度将门摔上。 她没有再去开剩下的门，不去打开也知道接下来的那些门后面，必然是各种久远的回忆。对周扶光来说真正重要的记忆，都藏在神魂深处，那只魔族无从探访，只能编织这些旁枝末节来分自己的心。 若自己因为那些幻象而情绪起伏，反而会被魔物趁虚而入，读到神魂深处的记忆。 得先走出这个幻境才行。 这个幻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会和这些雾气有关系吗？ 周扶光环顾左右，四面都弥漫了灰白色的一层薄雾。这条街道很长，她一眼望去，居然看不见尽头，两边的房屋都十分沉静，只有灯火摇曳。 她握紧了大慈大悲剑，顺着街道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留心四周街道的变化。这条街道虽然看上去很长，但周扶光确定它的真实程度根本没有那么长。 毕竟魔物能从她这里读走的记忆十分有限，大约装不满这么多房间。 果然不出周扶光所料，这条看着很长的街道，她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尽头。在街道的尽头，一切薄雾散尽之后，她看见一尊巨大的剑炉。 剑炉的炉膛里燃着百年不熄的灵火，剑炉炉身上绘着古老的花纹。而在剑炉的炉口，边缘的一圈都变成黑红色，血液凝固之后的颜色。 在剑炉四周，斜插着无数佩剑。有的是锻造完整尚未认主的灵剑，有的是锻造失败，已经被折断的灵剑。 周扶光眼瞳微微一缩，脑子空白了瞬间。 她清楚的记得这个地方——周扶光来过两次这个地方。这里是剑阁的顶层，剑阁放置灵剑和剑炉的地方，剑阁的弟子到了一定年纪后，就可以来这里领取一把与自己契合的灵剑。
第111章 他们也会在这里, 学到如何铸剑，如何……祭剑。 但是挑选灵剑那次，并不是周扶光第一次看见剑炉。 她第一次直面剑炉, 是在更久之前，在周扶光还不到挑选灵剑年纪的时候。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展露出非凡的天赋，剑阁的侍从们对天赋优越的孩子总是宠爱有加, 更何况周扶光又和周长赢那么像—— 纵然在弟子之中人望极差, 但周长赢仍旧是家主。 所以很多根本不允许年幼弟子进入的地方, 周扶光跑进去也不会遭到阻拦。 例如剑阁弟子未到年纪之前，不能进入存放剑炉和灵剑的剑阁顶层。但周扶光好奇, 沿着剑阁弟子独有的, 不会被秘境与阵法攻击的楼梯往上走——那种违背规定的时候, 也没有人出言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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