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她眼中是正常的长辈对晚辈的照拂,没想到居然让宴君安记到现在。 还真是…… 当年那个闷葫芦小仙君, 没想到脑子里一天天装的都是这种怪东西。 她起了作弄的心思,没有安慰他, 反而谈起了正事:“巫辰说如今的巫柳或许只是个披了一层巫柳人皮的怪物,实在是难以想象这种鬼怪会是个什么样子,不过他的能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对了,虽然不一定有联系,但我之前在松竹馆的时候碰见了那里的馆主,也只有一张人皮……嘶!” 就连松竹馆这种浑话都出来了,那么长一段话没有一句是宴君安爱听的。一而再再而三,宴君安气不过,狠狠按了她一下。 这一按恰好按在了她的伤口上,楚阑舟只是较以往多抬了眉,就被宴君安发现了端倪。 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宴君安沉着一张脸:“给我看看。” 明明是自己受伤,但楚阑舟却害怕宴君安生气,她悄悄瞥着宴君安的脸色,想要含糊过去:“就只是一点小伤。” 她没撒谎,是真的不碍事,宴君安要是再来的晚些,她手上的伤都能痊愈了。 宴君安望着她,眼眶通红。 楚阑舟妥协了:“……好吧。” 她掀开袖口,露出被炙出碳痕的手臂。 宴君安轻轻抿了抿唇,就只捧着她的手臂,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上面。 楚阑舟有些手忙脚乱。 她原本隐藏的很好,就是不想让这一幕被宴君安看见,却没想到一时忘情……居然忘了。 忘记的后果十分可怕,楚阑舟头皮发麻,想要悄悄收回手,宴君安的手臂却犹如钢铸,将她牢牢固定:“你好像总会在我面前受伤。” 这件事楚阑舟的疯狂是主要责任,但楚苑不在,她毫无心理压力就像出卖哥哥顶锅:“是楚苑他自剑中复苏控制不住力量,误伤了我,我……” 后半句话在对上宴君安带着失望的视线后瞬间停了下来。楚阑舟眨着眼睛,像是犯了错却从来都是屡教不改的猫咪,悄悄拿眼角瞥他。 在撒娇,在道歉,但她并不知晓自己错在何处,只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 宴君安严肃道:“阑舟。 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又一点一点被抹平,凉意从伤口中传来,让人分不清是药膏自带的凉意还是宴君安指腹的气息,楚阑舟抬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他,她不理解宴君安此时的气愤,显然今天也想装傻糊弄过去。 可宴君安今日注定无法如她的意。 …… “……这琉璃珠一共有十八颗琉璃珠,每颗琉璃内里都嵌刻着佛教经文,意为十八界,代表六根、六尘、六识。我将它送给你,是为了让你静心……” 耳膜被血液极速冲撞着,楚阑舟只觉得耳畔传来阵阵嗡鸣,根本听不清宴君安的言语。 是难捱的。 就差一点点便可攀至高峰,却又在抵达的前一刻被重重抛下。 屡次三番,欲/念如潮水般越积越深,死死摄住她的肺腑,她的血肉。她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耳边也全是轰鸣。楚阑舟眼角罕见地被逼出了几滴泪来,她苦求不得其法,没忍住想俯身而上…… 没成功。 楚阑舟难以置信地看着屹立不倒连摇晃都不曾摇晃的宴君安,脱口而出:“你居然用千斤坠……” 宴君安原本抿死的嘴唇没有绷住,伸手便要去捂她的唇。 那是很久远的时候了……久远到他们初初拿起剑,刚刚联系宗门传下来基础功法的第一招。 当时两个人的剑术都还拙劣的很,使剑招的样子也都十分笨拙,舞完一套还能站稳都已经属于他们超水平发挥了。比武也就属于双方都拿着桃木剑猛戳对方——还不一定能戳准的水平。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站着不倒的那方就能取得胜利,千斤坠作为一种比剑招更好入门的招式,在这个场合起到了克敌制胜的效果,被楚阑舟运用的炉火纯青。 他们确实,确实是认识太久了。 这种熟悉感放到现在未必是件好事,就比如现在,他们就联想到了同一桩事情来。 楚阑舟捂住脸,没敢再看宴君安。 宴君安也同她一般侧过脸去,耳根彻底红透了:“但我也赢过。” “我不信……”楚阑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小小声争辩道,“你当时最后一招醉吟仙明明使不出来,怎么可能会不摔倒。你肯定也用了千斤坠!” 这才是真正记仇记了百年的人,宴君安终于肯回头,面上一片平静:“嗯。” 一个嗯是什么意思? 楚阑舟不高兴了,还想争辩,就被一下子堵住了嘴。 她不爽了,被亲亲也要唔唔唔地控诉着。 “当时用了,如今……也用了。”宴君安没有理会她的控诉,只是慢慢将一个东西缠绕在了她的手腕,对着她的耳畔低声道, “小魔君,你输了。” 楚阑舟睁大眼睛,无声地大喊出声,像是在震撼于宴君安还有这样不守礼的时候,又像是在震撼别的东西。她拼命抓着攥着,手指不自觉在宴君安洁白如玉的身体上划出道道血痕,却始终得不到舒缓的方法。 楚阑舟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 她刚开始还能拼命压着,不肯泄露半点声音,可到后头便全乱了,失了好整以暇的姿态,她哭着喊着在求,可要求什么……她也不知晓。 楚阑舟只听到自己在重重喘息着,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对我……宴君安……” “为何?”宴君安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楚阑舟如今根本没有一点思考能力,她用力咬着朝她凑来的脖颈,血腥味登时充斥了她整个的鼻腔。 她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 “……因为我喜欢你,宴君安。” 口腔里的血腥味混合了些别的味道,又苦又咸涩,可是谁在流眼泪呢?——楚阑舟不知晓,以她现在的脑子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思考和判断,她开口想问,被压抑到极限的,汹涌澎湃的浪潮却汹涌扑面而来,瞬间吞没了她。 …… 壁炉早不知何时被点燃,暖融融的火光燃气,隐约驱散了午夜的寒意。 楚阑舟趴在宴君安的胸膛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一小节捆仙绳: “哪里来的?” 她问。 宴君安随口道:“念虚宗创收,送的伴手礼。” “掌门还真是久居念虚宗想钱想疯了。”楚阑舟客观评价,“这点长度够做些什么?” 想也知道楚阑舟还在气头上,宴君安低声哄她:“宗门培养弟子维护宗门日常都需要花不少钱,掌门每日都在发愁。” 楚阑舟自然而然想起来掌门在念虚宗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感叹起来:“有玉迎蹊真好。” 同为一宗之主,她的操劳程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宴君安低声道:“你那弟子的情劫不太好破,等到了封印解除之日,心魔怕是会反扑。” 这也的确是楚阑舟所担忧的事情,但宴君安既然提及此事,就说明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她打起精神,认真听了起来。 “人活着还有勘悟的机会,人死了才是最难熬的。”宴君安道,“不如行一招险棋,将她的心魔抽去,让之化形。再陪在她身边,久而久之,她或许能得到勘悟的契机。” 这想法简直堪称惊世骇俗,奈何楚阑舟自己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她想了想,倒也真的起了兴趣:“那有些太险了。心魔化成的东西可都是被她主观美化过的,若她看不破,都不要等封印解开,她就能立马被天道诛灭,等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陷入死局?” 宴君安摇了摇头,笑道:“这不是死局。” 楚阑舟挑了挑眉。 宴君安道:“她不清楚那复活之人并非后来捏造出来的化形,就还不是,若她知晓了,才是真正的死局。” “怎么这么懂,你有经验?”楚阑舟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刻意凑近他的面前,打趣道。 宴君安低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想也知道宴君安没有,不然她早就见到两个楚阑舟了。楚阑舟只当他是在为她的质疑而生气,勾了勾手指,用手拨了拨他脖颈间系着的金铃,一点一点的打着圈:“你还留着我的东西吗。” 宴君安的耳根通红,却兀自强装镇定,只是目光飘忽,没有看她。 楚阑舟却越发开心,垂眸低掩住眸低的餍足,假模假样的拉长声音,装作为宴君安考虑的样子:“身上藏着魔尊的魔气,要被仙门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金铃的束缚暂时无可解,楚阑舟却总不可能和宴君安时时刻刻都贴在一处,便使了个小方法,让宴君安的内府留下自己的魔气压制,给了宴君安可以自由活动的契机。 虽然当事人当时可能很不满意就是了。 不过现在…… 楚阑舟看着宴君安泛着红晕越发秀色可餐的脸,看清了他眼中的跃跃欲试,无奈地扶了扶眉心。 她承认自己有一点作恶的坏心思,爱惹宴君安生气,爱看宴君安掉眼泪,爱看宴君安那圣洁无暇的脸一点点,沾染上独属于自己的绯色。 但这怎么能怪她呢? 她也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动念和行动是两码事,但闹成现在这个结果,最主要原因还是归咎于这个明明最受规矩礼教,却放任自流,将她纵容至此的,宴仙君。 但今日是真的不可了。 刚刚已经胡闹过一场,楚阑舟想着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的楚苑,在心里头直打鼓。 她毫不犹豫就想翻身离开:“不做了不做了,小仙君,自己玩儿去吧。” 不过并未如愿,她还未下地,就被一把攥住了手。 “你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还始乱终弃,我要在街口唱戏,说你是薄情郎,负心汉。”宴君安红着脸,吐字倒还很清晰,“还有腹中的孩子。” 他说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一样。 这又是哪本话本子看来的?楚阑舟没有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生?” 宴君安倒还能绷得住,只是耳根有些泛红:“官人这是在嫌弃我的肚子不争气了?” 楚阑舟依稀记得这是魔尊和小仙君的话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歪成了寡妇和薄情郎。 但楚阑舟看的本子也确实很杂,想也不想便接了话茬:“是啊,三年无所出,我这便拟休书将你休了。” 宴君安冷笑一声:“按照你的标准那大半修真界都算天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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