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系统正在遭受攻击,警告,警告.......】系统的轰鸣早在她迈步的那一刻就充斥满了她的脑海,让她除了警告声之外听不到一点旁的声音:【宿主,你疯了吗?回去!快回去!】 她一共换过两次任务,除却这一次,还有一次是她不能接受与其他家族联姻,系统替她改成了攻略天下第一人宴君安,她在那时候明白过来,解绑任务时系统有半个小时会处于虚弱期。 至少在这半个小时内,它是无法从她身上逃开了。 熟悉的电流在她的躯壳中乱窜,她顺势倒在地上,看着雷劫如同猎犬发现猎物一般迅猛朝自己扑来,重重砸在她的身上。 系统被接连劈了两下,终于承受不住,自己断了电流,哀求起来:【宿主,我是会死,可你也要死了,这值得吗?】 穆婉莲不理会不断哀求着的系统,她的修为本就是系统强行灌输给她的,如今系统虚弱,她更加不行,支撑不到下一道雷劫便会死去。 她吐着血,脑子已不太清明了。 弥留之际,穆婉莲想了很多东西。 她想说她没得选,穆愿心有的选。 她能不能不要放弃学剑? 但她们隔的太远,她应当听不见。 最后她开口,说的却是:“我不叫穆婉莲。” 穆婉莲是她穿越之后这具身体的名字,她其实不叫穆婉莲。 她开了开口,很艰难地又说了一句话:“我叫……” 血沫糊住了喉咙,剩下的话,听不清了。 ........ 末日般的强光笼罩着整个苍穹,村落被夷为平地,山石,树木皆化为齑粉,火花如走龙蛇般蔓延而上,倒映在众人的眼眸之中。自此中心,延绵百里了无生机。 如此浩瀚的雷劫,众人几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天道摆明了是要诛杀阵中之人。 万千雷雨之下,宴君安拥着楚阑舟,将她护在身下,动作却小心翼翼,如同是在呵护一件珍宝:“没事的,阑舟。” 他却唇角带笑,不像是在经历雷劫,反倒像是在做一场难得的美梦。 宴君安甚至还想遮住她的耳朵,却因为楚阑舟的阻拦没有成功。 “你想魂飞魄散吗?”楚阑舟勾着嘴角,哂笑一声,“如今还真成野鸳鸯了......啊,师兄,你流血了。” 她的眼眸倒映着宴君安如今的模样---白衣寸寸尽裂,鲜血如瀑,缓缓自他的七窍中流淌而出,一滴滴落在楚阑舟的脸上身上,将楚阑舟的视线染得一片猩红。 但她的声音还算冷静,她回想着当初看到的那封信,缓缓将信里未写明的真相补全:“煞气犯关,修真界举全届之力,将煞气死守在了关外。” “同日,剑尊宴君安斩断心魔.......”她仔仔细细观察着宴君安的表情,心中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渡、劫、飞、升。” 轰隆隆----- 粗紫色的雷劫自空中迅猛而下,将周围一片天空都照得煞白,自上而下,重重落在了宴君安的身上。 宴君安的脸惨白得吓人,他咬紧唇尖,身形佝偻下来,似是想要辩驳什么:“不是的,阑舟,我.......” 楚阑舟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旧时的线索在如今得到了串联,她一字一句,语速快得吓人:“你我在命星上本就无缘,所以我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天道会将我们之间以那样诡异的方式链接在一起。” 什么方式才能让死者苏生? 既定的事实无可逆转,哪怕是宴君安也不能,他却能做一件事---- 拟心魔化物,再造一个楚阑舟。 楚阑舟闭上眼,眼底划过一抹森寒,除却这漫天雷光,今日雪原的场景早就在她的记忆中被演练过无数遍。 楚阑舟倒在雪原中,胸腔被君子剑开出一个豁口,鲜血汩汩直流。 她的眼眸微微放大,抬手,想要钩住宴君安的衣角,却始终难以做到。 最后,就连话语都只能弥散在雪原里:“宴君安,我恨你.......” 不甘和愤懑弥漫了她整个胸腔,楚阑舟强行按耐住心中的躁动,她侧手拔出剑,锋锐的君子剑尖抵在了宴君安的胸腔,声音却冷静至极:“我是你的心魔吗?宴君安。” 宴君安愣了愣,他不顾抵在胸前的利刃,轻轻将手搭在了楚阑舟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自指尖蔓延开来,他唇边勾着笑,这笑容看上去扭曲极了。 他开口,声音像是含了罂粟,充满了蛊惑之意:“阑舟,你要杀掉我吗?” 这几乎是在默认了。 剑尊干掉心魔能飞升,但同样的,心魔亦是如此,干掉主人,心魔自己便能成形。 以宴君安渡劫巅峰的修为,其化形而成的心魔实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其具体强到什么程度,无人能知------ 但会恰好等于一个巅峰时期的楚阑舟吗? 心底叫嚣着要刺穿此人的胸膛-----那是自然现象,身为心魔当然是会无时无刻不想杀死主人的。 无论是反应还是情景都完美符合她的推断,但楚阑舟却依旧毫无动作,她抬手,一把握住了宴君安的指尖:“这也是你和他交易的一部分吗?” 宴君安不笑了,他看着楚阑舟,眉头微微颦着,看上去好像是在疑惑:“阑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阑舟垂眸,她握紧要挣扎的宴君安的手,将它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可师兄,你的指尖在发抖啊。” 她毫不留情戳穿了宴君安的伪装:“你在撒谎。”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倒转天罡,逆反阴阳,怪不得天道必要除你。”楚阑舟用力拽着他的衣领,声音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颤音,“你疯了吗?” 在念虚宗的时候,宴君安的理论成绩是最好的,藏书阁那些书他都能如数家珍,倒背如流,她不信他不知道这么浅显的后果。 宴君安的睫毛抖了抖,他小心翼翼地瞥着楚阑舟的脸色,声音低若不可闻:“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 百年前,楚阑舟身死,宴君安捧着楚阑舟的魂灯,呕出一口心头血。 世家该死,害楚阑舟之人该死,污蔑楚阑舟之人该死,所有人都该死,他明明身在其中,却轻信旁人,更加该死。 漫天雷光遮天蔽地,将他们二人重重围困中间,无路可去,无路可逃。宴君安身在雷劫之下,被这道道雷电缓缓压弯了背脊,楚阑舟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自然弯曲着的腰脊,知道里头的骨头一定是断了。 飞升的雷劫一共有九道,如今才过了第六道雷劫,便已然劈开了他的骨头,雷电的火光深入骨髓,楚阑舟能闻到皮肉被炙开的焦糊味道,这等强度,分明是将死局摆在了明面上。 没有修士能过得了这样的雷劫。 宴君安却不在乎,他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生的余地。 楚阑舟眼睁睁看着他面露哂然,字如泣血:“阑舟,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是我明知一切不可为,却依旧固执己见,酿成苦果,此乃第一罪。” 不要说了---- “是我识人不清,刚愎自用,你受的伤害皆因我而来,这是第二罪。” 别说了---- “明知如此,我却死不悔改,依旧骗了你,哄骗你同我一处,这是第三罪。” 闭嘴! “宴君安明知罪孽深重,可却还在奢求---- 阑舟,我死之后,你能不能,不要忘记他。” 轰隆---- 第七,第八道雷劫轰然而下,重重落在他的身上,宴君安强撑着没有倒地,雷火却灼瞎了他的双眼,他看不见了。 楚阑舟沉默的时间太长,宴君安又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急切扯着她的衣袖:“ 阑舟,你不要不说话,你能不能说一次谎话......哪怕骗骗我都好。” 楚阑舟死死盯着他无焦距的瞳眸,看他眼眸里的惶然,看他瞳眸之中倒映着的,处于盛怒之中的自己。 半晌后,楚阑舟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宴君安于是便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地笑。 这个笑容在她眼里实在刺目,楚阑舟捏着他的手,悄然调转了剑的方向。 雷云翻滚着,暗紫色的雷劫在当空酝酿,汇聚,随时都会劈下。 楚阑舟伏在宴君安的耳边,低声道:“小时候我们经常比试,明明我的实力与你相仿,却时常能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宴君安的脑子已然不是很清明,他的眼前已没有焦距,但他还想再看楚阑舟,于是把眼睛睁得很大,看上去有些古怪滑稽:“是千斤坠?” “不,不是。” “是因为我会在比试的时候作弊。”楚阑舟拥着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她牵起他的手,一把扯下系在他脖颈上的金铃,“小公主,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叮咚,是金铃坠地的声响,布料轻微破裂阻力由浅到深,宴君安的手指触到君子剑寒凉的剑柄,紧接着,是逐渐蔓延开来的,绵密温热的液体。 嗡---- 君子剑发出阵阵哀鸣,如同鹤泣。 宴君安意识到什么,他拼命握紧手中剑,却无法遏止它更深一步进入到楚阑舟的身体里,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近乎疯狂地嘶吼:“不,阑舟,你不要抛下我,你带我走,你答应过的,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楚阑舟!” 没有回音。 第九道雷劫终于酝酿完成,因孽障清除而削减许多威力的雷劫依旧恐怖至极,万钧之力当空而下,爆炸声笼罩在他四周,宴君安感受着怀中的重量一点点消散,天地间只余他绝望的祈求,他垂下头,眼角流出血泪:“求.....求你。” 雷云消散,有东西轻轻缓缓落在宴君安的眉梢发间,让他彻骨生寒。 是雪。 这是悯川百年难遇的大雪。 ........ 离天十一年,煞气将除,魔头楚阑舟现身灯城坝。 贺掌门率众弟子在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却只目睹了楚阑舟被宴君安一剑穿心的场景。 楚阑舟身死,魂归于天,躯体则归于大地,化为齑粉,了无痕迹。 贺极意牙关咬紧,但看着浑身染着雷火,被劈得不成人形的宴君安,终究是没有再出声训斥:“来人,将宴师弟送回宗们疗伤。” 秦星原目呲欲裂,提刀上前却被众弟子死死拦下,他被架着,却也还不忘讽刺一句:“恭贺剑尊大人飞升。” 但宴君安就如听不见那般,他跪在地上,双目流着血泪,五指深深陷在雪里,不断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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