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需要检查修士有没有被污染吗?”排队的修士交了两人份的灵石,拉着身后的女修就要进门,临进门的时候却想起来了这件事,询问道。 最近各宗门都发现一些异常的修士。 那些修士外表如常,但是内里已经被掏空了,浑身就只剩下一层躯壳,甚至还能和其他修士一起聊天修行,行为举止都与生前无异。 而且这种情况还具有传染倾向,只要与这修士接触过的人都相继发生了相同的情况。 各宗门因为此事都查得很严格,只要出宗门再回来时就得检查有没有被污染侵染,他被查习惯了,是以到了念虚宗发现不用被检查时还有点不习惯,就问了一句。 “念虚宗门口有已飞升大能设下的结界。”那内门弟子看了一天的大门,有些困乏,但考虑到新来的修士可能不清楚情况,还是耐心解释道,“你们直接进去就是,护山大阵不会允许邪魔进去的。” “好。”修士点了点头,牵着自己的同伴走了进去。 他的脚刚接触到大门,就感觉到一阵灼烧之意从他牵着同伴的手腕间升起,同伴像是痛苦至极,拼命叫喊起来,抓挠着自己的脸颊和手臂,没多久他手里的重量变轻,同伴竟然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人皮。 看门的内门弟子困意尽消,排队的修士们迅速往后退去,连忙与那修士拉开了距离。 这来东西可是会传染的,那修士同她师姐接触了那么久搞不好已经被传染上了,若是再传给他们怎么办? 那修士吓得松了手瘫倒在地上,疯狂向众人摆手,不知道是解释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师姐上午还和我聊天教我如何修行,她不可能、不可能被污染的。” 可那张人皮就落在他面前,足以证明事实,他此时的辩驳显得更加苍白。 内门弟子一边维护者现场秩序,一边掏出手里的传讯符,叫来了几个和他作相同打扮的念虚宗弟子。 “你且先随我去见掌门,剩下的人把钱交给我师兄就能进门了。”修士看向人群,交代道。 等他走到那修士面前,看着那修士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终究是有些不忍,宽慰道,“你也不一定会被感染,掌门会帮你探查清楚的。” 那修士刚失了自己喜欢的师姐,闻言也不做反抗,浑浑噩噩地跟在内门弟子身后。人群一片嘈杂,大家虽然都很同情这个修士的遭遇,但谁也都不敢上前,只目送着那修士离去。 正在此时,人群里忽然举起了一只手,接着是一道男声传来:“我也要去。” 那道声音清朗却透着股不耐烦的劲儿,明明是在求人帮忙,可听他语气,却像是屈尊降贵帮人做事一般。 内门弟子听清这声音皱了皱眉,心想掌门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每一年都会有一些哗众取宠想博人眼球的人,并且无一例外都没什么好结果。 虽然掌门交代过他们要与人为善不可随意借由内门弟子的身份压人,但现在是那人挑衅在先,他自然有权力反击。 他想出言斥责,说话那人却自己走了出来。 那人头戴帷帽,背上还背着一个竹背篓,腰间斜挎着一把巨大的刀。整个人从身形上来看,倒是十分健硕挺拔。 他径直朝着那内门弟子走去,还伸出手掐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肩胛骨上拧了一把,反客为主地下了命令:“走吧” 内门弟子被拧得生疼,感觉肩膀绝对流血了,下意识就想骂人,但他的目光停在那人的刀上,将脏话又从嘴巴里咽了回去。 他恭顺地冲那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道:“是,秦师叔。” ...... 楚阑舟戴着羃离,罕见地出了趟门,阳江郡是个富饶的地方,哪怕现在早已暮色西沉,也依然十分热闹,夜市即将开始,小贩沿街叫卖着,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楚阑舟看着眼前的盛景,隔着羃离下的眼角弯了弯。 当年楚家在的时候就管理得很好,后来楚家人都不在了,她还有些担心。 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卖河灯,卖河灯咯!”一个小贩瞥见了楚阑舟,连忙吆喝道,“姑娘要不要买一个?” 楚阑舟下意识摇了摇头,耳畔却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我们去买一个河灯吧。” 这句话不是同她说的,走在她身后的是一对母女,正牵着手逛集市,母亲向女儿提议买河灯,在得到女儿兴高采烈地回应后就打算去这个摊子上买,不过被楚阑舟挡着过不去。 母亲也没催,停在身后耐心等着。 楚阑舟回过神来,立刻站到一边给她身后的母女俩让位。 母亲温柔的冲着楚阑舟道谢,小姑娘看上去十分年幼,扎着羊角辫,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同她道谢,楚阑舟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母女俩这才超过了楚阑舟,走到了那卖河灯的摊位上。 女儿兴奋地指着一个兔兔模样的花灯,摊主就笑眯眯地将河灯递到了小姑娘面前。 摊主的技艺不错,将河灯上的兔子做得惟妙惟肖,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摸了几把,看母亲从摊主手里接过宣纸和毛笔,有些好奇地凑上来问:“妈妈在记什么?” “妈妈在替楚家祈福。”她母亲耐心解释道,“悯川有习俗,若是在花灯上写下祝福的话语,再写下要祝福之人的名字,用花灯献给河神,河神大人就能收到愿望,将祝福赐给那人。” 小姑娘看她娘亲在写完楚字后就停了笔,以为妈妈记不住名字,想要提醒母亲,奈何她年纪太小,也不怎么记得楚家人名,只能记住最出名的那个:“楚......楚阑舟?” “嘘,不要乱说,那不是楚家人。”母亲牵着那小姑娘的手,闻言厉声制止。 小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楚家人向来与嫉恶如仇,与邪道更是不共戴天,这样一个家族却出了楚阑舟这个大魔头。百姓们有多敬仰楚家,就有多恨楚阑舟。 再往前走就是楚家祠堂,她看了一会儿走在前面的母女,不再往前走,而是往反方向走去。 【宿主,你不必难过。】系统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天最后只蹦出来了这一句干巴巴的话。 楚阑舟挑了挑眉,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更何况她们这样才是正常反应。 所以---- “宴君安到底在发什么疯?” 楚阑舟往前又走了几步,终于没能忍住,询问系统。 大家都晓得要离楚阑舟越远越好,为什么宴君安偏要搞特殊,偏要一直执著地靠近自己。 问系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她实在好奇,又实在是没有别人可以问了。 这道题来说对系统有些超纲了,但系统毕竟提前掌握了世界线可以作弊,于是它决定从结论倒推原因:【可能是宴君安想杀你,提前给你下迷魂汤,方便日后动手?】 “宴君安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楚阑舟想都不想直接反驳,“他就算想杀也会直接动手,这种事情,他这辈子不可能做的。” 自己当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指望系统给出靠谱回答,楚阑舟看这小系统自己乱编都能逻辑自洽,也懒得管它。 太阳彻底落下,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在月光清辉之下,一个个河灯满载着百姓的祝福缓缓飘向远方,河道漆黑,河灯却亮着暖融融的光。从远处看,就犹如点点繁星,在浩瀚的银河之中慢慢流淌。 楚阑舟站在河岸前,看着河畔与对岸分界线,蓦然发现,她只是游荡的孤魂,哪怕被强留在此处,也不属于此方。 她看着河岸,心想,如今海清河晏,世道太平,等他们这些该死之人死干净了,这天地就能彻底清净下来。 之后呢? 她只擅长杀人,杀该杀之人,并不擅长思考怎么制定律法,管理地方。 能将这些繁琐复杂的事情处理好的人楚阑舟没见过几个。 但她觉得宴君安就不错。 等他杀掉自己后,宴君安就有了功绩,若是想借此插手管理各世家也不会太难。 不过会劳累许多。 楚阑舟想了想,决定算了。宴君安一人苦苦支撑面对公务未免有些太为难人家。他若是在杀了自己之后就抛弃俗世修炼飞升,真的要去做那宴仙君,她在九泉之上,也能原谅他。 但她又想到了宴君安如今的状况。觉得别说是执法了,估计他现在连修炼成仙都成问题。 得抓紧时间带他去看看脑子。 楚阑舟对着月亮暗暗下定决心。 “姑娘何故在此烦扰?” 拜月的动作被打断,楚阑舟警惕起来,回过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女修,浑身素白,整个人都飘逸若仙子乘月色下凡,美得不似方物。 “我看这位姑娘骨骼清奇,应当是个修者。”那女修笑着牵住楚阑舟的手,“姑娘也是要参加修真大会的吧,不如与我同行?”
第27章 “我不参加什么修真大会。” 楚阑舟冷漠抽开手, 很想与那女修拉开距离。 楚阑舟要走,那女修却不依不饶起来。 她穿着一袭出尘的白衣,身上点缀着各色流苏, 看上去就像是名门正派的打扮, 况且她出现的很是古怪, 楚阑舟并不想和她产生瓜葛。 “可是我看姑娘是修士。这世道哪里有修士不想参加修真大会的。”看楚阑舟拒绝, 那女修反而笑了,对楚阑舟道,“或者说......你是魔修?” 楚阑舟原本想走, 闻言回过头, 看向这个女修。 女修被楚岚舟看着,眼底的笑意更浓:“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一起同行,如何?” 楚阑舟凝视了这女修一会儿,道:“可以。” “我叫苏巧巧, 是圣司宫的弟子。” “我叫……”楚阑舟想了想, 道,“林束。” “无名无派,是个散修。” “今日天色已晚。”苏巧巧点了点头, 冲着楚阑舟挥手:“那我明日辰时就在这里等你, 林姑娘务必要来啊!” 【宿主,此人有古怪,你真的要去?】系统有些忧心, 这姑娘来得匆匆,走的也莫名其妙。 它知道这个世道人心复杂, 带有善意的人很少,更何况这人它都看出了不对劲, 可楚阑舟如此轻易答应,它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是圣司宫的人。”楚岚舟道,“她在我身上留了道暗香,如果我不去,她也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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