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僵是有条件的。大部分老僵都会在荒年或者在大型战场中形成,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死的人才够多,也只有怨气极重血气极胜的地方才能滋养出僵尸。 岁首能记住自己,且能记得那般刻骨铭心,她的成僵同自己脱不开关系。 楚阑舟知道自己是个魔头,却一直对自己做过的恶事没有什么实感。 甚至在系统说她作恶多端的时候她甚至不是很相信,说她会被宴君安杀死后,她才勉强相信自己真的做了恶事了。 待看到岁首的模样,她才真正明悟过来。 楚阑舟,当真是个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楚阑舟。” 楚阑舟尚中思忖,忽然感觉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这声音让楚阑舟警惕起来,她站起身,看向来人。 是宴君安。 宴君安在楚阑舟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朝阳映初雪般的人物,冷中还带着些暖意,并不如何让人亲近,却也不会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如今却像是香燃尽了的余烬,他身上的最后一点的暖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人虚无缥缈的很,倒真的像个仙君起来。 大抵堪破虚妄步入渡劫巅峰的人都会是这般。 身为魔头,大半夜被未来会杀掉自己的正道站在自己屋子里盯着委实吓人。 “仙君是不是认错了人?”楚阑舟讪笑,仗着自己有羃离睁眼说瞎话,“我是慈安庵的庵主,法号不空。” 【宿主有法号?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有了。”楚阑舟示意系统闭嘴, 宴君安压根没有迟疑上前一步,盯着她,认真道:“你是楚阑舟。” 楚阑舟实在委屈,心想她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宴君安是怎么认出来的? 再怎么洗脑自己也是装不下去了,楚阑舟打算想找机会跑路,她摸了摸腰间,想找个什么法宝先困住他一会儿。 不过自己这个魔尊当得实在是一穷二白,楚阑舟摸了半天,就摸到之前自己收缴来的葫芦和铃铛,还有一把剃刀,是在慈安庵里吓唬宴梦川一行人用的那把。 她思索片刻,掏出那把刀。 【宿主想干什么?】系统吓了一跳,问道。 楚阑舟小声道:“给你收个师弟。” 什么师弟?自己一个系统哪里来的师弟? 系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它联想到楚阑舟先前是怎么收的弟子时,又觉得离谱。 宴君安又不是宴梦川那群小傻子,宿主到底有什么自信能把他忽悠过去? “仙君既是认出了我,那有没有想过,我会对你做什么?”楚阑舟掏出尖刀,揣摩着自己的人设,勾唇一笑。 宴君安看着她手中的利刃,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居然真的被威胁到了,系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头一回怀疑起自己的统生来。 楚阑舟很满意宴君安的反应,款步走上前,逼着宴仙君坐在地上,又将那把刀对着他的头发凌空比划了几下,又抵在他胸前:“就比如.....” 她断句断得恰到好处,惹人遐思,除了系统谁都听不出来其实她是想剃头。 宴君安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他垂眸,思索起来。 楚阑舟笑容更甚,她原先只是想吓唬宴君安后抓紧时间逃跑,不过宴君安的反应实在太有趣,她忍不住想多逗弄一会儿。 她想看宴君安耐心告罄后的模样,愤怒质问也好,痛苦怀疑也罢,亦或是刀剑相向,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等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手上一暖,狐疑的睁开眼看去。 是宴君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阑舟,你想看看我的心对不对?”宴君安抬起头看她,刚才惨白的脸色就好像是楚阑舟的幻觉,他现在脸颊耳根绯红一片,竟是脸红了。 楚阑舟心想我看你的心干什么,却看宴君安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当真把那剃刀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她心下一惊,就想抽手,宴君安握着她的力度始终轻柔,却没给她挣开的余地,依旧让那刀尖一寸寸靠近自己的胸腔。 划破衣衫,然后是肌肤、血肉、骨骼,一寸寸抛开肌理直到露出里面不断跳动的血红心脏。 鲜血慢慢涌出,染红了宴君安的白衫,浑身是血的仙君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她,一双眼睛却极亮,就好像被楚阑舟剖心是什么天大的恩奖一般。 楚阑舟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呆呆的任由宴君安动作。 眼前这场景分明可怕血腥。 宴君欢却脸色透红,明明是自己捏着楚阑舟的手做事,但看表情,倒仿佛是正被楚阑舟逼着做什么极为羞耻的事情一般。 他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如今脸红起来,更是色如春花,若是被外面那些仰慕他的宗门弟子看到,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宴君安对自己毫不留情,动作十分粗暴,血流的自然也格外多,尽管宴君安有刻意避免血沾染到楚阑舟身上,可他们离得这样近。 拘束着自己的力道一松,剃刀落在血泊之中,楚阑舟呆呆站在原地,她的表情被羃离遮着,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反应。 宴君安看着楚阑舟指尖染上的鲜血微微颦眉。 他想帮楚阑舟擦干净,可自己双手也全是自己的血。 他思付片刻,抬起头。
第6章 宴梦川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找小师叔道歉。 先前事情发生的太急,他来不及细思,竟然对小师叔撒了谎。 如今冷静下来,宴梦川就有些后悔了,小师叔那样的人物,做事自有考量,他理应相信小师叔才对。 更何况,那庵主虽然刚照面就抢了自己的铃铛,还逼着自己去当慈安庵的姑子,相处下来却诚然是个古道热肠好人。 小师叔也定然会喜欢她的。 宴梦川怀着忐忑的心情绕去了秦老爷给宴君安准备的房间。 知晓宴君安喜静,秦老爷特意给他安排了最西边的屋子。 宴梦川在外头请了好几遍也不见小师叔回应,他只得垂头丧气的走回去,走着走着走出了神,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早就走过了头,竟一路走到了最东边。 东边的就是小叫花和楚阑舟的屋子了,宴梦川回过神来刚要往回走,却发现小叫花的屋子竟然亮着灯。 小叫花子还发着烧,莫不是庵主还在帮忙照看着。 宴梦川暗怪自己大意,竟然没有察觉到如此重要的事情,小叫花是他们一起遇见决定带走的,如今怎能让庵主一个人给小叫花守夜? 他连忙走上前想敲门同庵主商量轮流守夜的事,手放在门口时却停了下来。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宴梦川如今已是筑基,开了七窍,五感都要比常人敏锐许多。 屋子里的水声伴随着轻轻的喘息声一齐传入宴梦川的耳畔,一声一声,万般旖旎。 宴梦川吓得后退数步,脸颊登得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做过那事,但他毕竟也是世家子弟,还不至于不明白这声音意味这什么。 可这是小叫花的屋子啊!她看上去还没有十二岁! 宴梦川思绪烦乱,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小叫花太小又发着烧,里头的人应当是庵主,可庵主不是尼姑吗? 他又尝试把自己想象的画面带入楚阑舟的脸,生生把自己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庵主虽然是要侍奉佛堂的姑子,但是人家想怎么修行是人家的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这又是小叫花的屋子....... 宴梦川实在好奇极了,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窗户上..... 贸然推门打搅好事,从窗子里偷看不是君子所为。 他纠结许久,又忽然想到庵主毕竟得了癔症,若是正在发病有人趁人之危,岂不是不妙。 思及此,宴梦川终于下了决定,用手指戳开窗户纸,悄悄往里头望去。 只看一眼,他面上的红晕就褪得一干二净,吓得当场就要叫出声来。 房里的竟然是他的小师叔。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血,小师叔也浑身是血,或者说那些血就是从小师叔身上流出来的,因为他看到小师叔的胸口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痕,汩汩血流从他的伤口中流出滴落到地上,他方才听到的水流声竟然是这样来的! 更令他惊骇的却不是此事,而是....... 平日里衣不染尘的小师叔浑身是血地跪在地上,正仰着头,舔吮着庵主的指尖。 这分明是极为旖旎的动作,小师叔的目光却极干净诚挚,不像是在取悦,倒像是在侍奉着自己的神明。 而庵主身着素衣,头戴白色的羃离,浑身上下都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此时此刻,却真的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宴梦川看这场景看得头皮发麻,手指下意识就要往腰间的配剑摸去。 他想冲上前去质问庵主到底对小师叔做了什么。 却看见小师叔却忽然转头,直直看向了自己。 小师叔的眼神冰冷,完全不见刚刚的爱怜之意,下一秒,渡劫期的威压夹杂着凌冽剑意袭来, 宴梦川吓得连连后退,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外头的人在害怕,殊不知里头的人比他还要害怕。 楚阑舟被他含着手指,也不知道抽走合适不合适,面上装得淡定,实则一直在小声询问系统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竟然能为了头发做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正道之光。】系统看透了宴君安的动机,替宿主解答,语气甚至还带着些赞扬之意,【他好拼,我哭死。】 楚阑舟看了看宴君安现在的样子,觉得正道迟早要完。 系统向来离谱,楚阑舟当然不可能相信它的话,可如今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解释,她将手指从宴君安口中抽出,觉得有些尴尬。 眼下一位魔尊一位渡劫巅峰的仙君,宴梦川那点浅薄的修为根本藏不住他的气息,自然是刚来就被他们发现了。 楚阑舟因为太过惊讶没有动作,宴君安却任由他看了下去......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楚阑舟却莫名觉得羞耻,耳根微微发红,好在有羃离遮掩着,不至于被宴君安看去了笑话。 她不太想在气势上露怯,打算先发制人。 她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去问宴君安为什么要剖心给自己看?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见识;若要诘问宴君安为什么要吸自己的手指,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是计较,小肚鸡肠? 眼见宴君安还安静的注视着自己等自己开口,楚阑舟尴尬的视线满屋乱瞟,想找个什么由头借口溜走。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施展遁地之术先跑他个十万八千里。 忽然,她的目光停住了,和宴君安一起,看向了一个方向。 屋子里血腥气太重,岁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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