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君安从刑堂出来,楚阑舟终于忍不住,买了点礼物想去找宴君安询问情报,却没想到走到半路便遇见了他。 宴君安看见是她微微颔首,解释道:“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楚阑舟露出一副你莫驴我的表情,问:“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宴君安道:“我自己进去的。” “你没事吧?”楚阑舟吓得手里的东西都差点落在地上,还是宴君安扶了一把,将东西还给了楚阑舟。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事有何不妥,皱眉道:“凡君子行己立身自有法度,我既然做错事情就应当受罚,旁人是否知晓并不重要。” 楚阑舟看着他,有点崩溃:“那如意教怎么办?” “我说服了掌门,如意教并没有什么危害世人的行为,他并不会插手。” 楚阑舟:“.......” 楚阑舟站在原地,她寻常和秦星源在一起,互相陷害互背黑锅是常事,所以她实在不能理解宴君安自己给自己上杆子找处罚的行为,最后才说了句:“宴君安,你当真是个奇怪的人。” ........... 楚阑舟带着满脑门疑惑走了一路,这才发现自己买的礼物居然没递出去。 她拍了拍脑门,连忙循着之前同宴君安分离的方向寻找。 宴君安还呆在原来的地方,只是被几个修士围住了,声音很大,像是发生了什么争吵。 宴君安的后台那么硬,她还真没见过一个除了自己之外找宴君安麻烦的傻逼,好奇地走上前去。 那几个修士来势汹汹,将宴君安围在中间,语气也十分嚣张:“听说你下山去救了那些贱民?” 楚阑舟只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皱眉,这几个修士是掌门那套仙凡有别理论坚实的拥趸者,被最近的混战冲昏了脑子,自以为傍上掌门就可无忧了,也不想想宴君安什么身份,想见掌门就能见到掌门,他们这些保不齐混一辈子混到死都不能单独见掌门一面。 这些修士认为自己比那些凡人高人一等,凡人是草芥虫豸,天生低贱,所以也爱用贱称指代那些人。 宴君安站在原地,楚阑舟看出他现在已经很不耐烦了,但他还在纠正他们的措辞:“这些凡人是百姓,不是贱民。” “哈哈哈,你还想着帮他们说话呢?怎么,你不会也想同那些贱民一样吧,混在凡人堆久了小心沾上他们身上脏臭的气味。” 宴君安像是终于明白过来这些人不可交流一般,转身就想走。 他想走,那些修士却不想放过他,站在他身后嘲笑道:“细皮嫩肉的,人楚阑舟说的没错,你还真像个小公主。” "人家是公主,你们算是什么?臭虫?"宴君安还没说话,楚阑舟就先冷笑着推开那几个拦路的修士,走进了修士堆中。 楚阑舟那会儿正处于人嫌狗憎的年纪,叛逆得很,经常视宗门规矩为无物,毕竟这世间很少有人能讨厌到楚阑舟这个程度的,这也导致她不凭借家世也能在众修士面前闻名,甚至知名度不亚于宴君安。 那几个修士不理解宴君安的家世,楚阑舟的威慑却是实打实的,他们被楚阑舟平白无故骂上一句,却并没有暴起,而是谨慎道:"楚阑舟?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没有关系?”楚阑舟笑眯眯凑上前,冲着那修士的鼻梁就是一拳,“现在有了。” 那几个修士是谨慎不是包子,被楚阑舟一打就要还击,几个人很快混战成一团。 楚阑舟平常在宗门里野惯了,以一打十不在话下,哪怕被围攻也不落下风,很快便将这些修士揍得嗷嗷直叫。 几个人打出了火气,拳脚越来越重,闹得动静也越来越大,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他们都不清楚楚阑舟为何与这些修士起争执,最后还是执法阁弟子匆匆赶来,将楚阑舟同这些修士分开。 楚阑舟还记得自己来是为了送礼物给宴君安的,奈何刚刚大混战之中手脚没轻没重地,将准备好的礼物都打伞了,她盯着看了眼,觉得送不出去,打算放弃。 楚阑舟被执法阁的弟子押着要送去刑堂,还没走几步,宴君安却叫住了她。 “我想问你,当初为何不直接言明自己念虚宗弟子的身份。”私出宗门的刑罚最多也是禁足半月,她绕了那么大圈子,费的时间远远超过了禁足的时间,楚阑舟却仍要做,显然是有别的目的。 楚阑舟被执法阁弟子擒着,还在嬉皮笑脸,像是在搪塞宴君安:“有念虚宗的弟子来,他们当然会改,可咱们又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这里,等我们走了,一切又回归原样,白忙一场,又有什么用?” 以念虚宗的弟子行事自然方便许多,但方便的却不是百姓,而是修士自己,他们做了点好事满足了自己助人为乐的私欲,对百姓来说却只有一时改观,很快便又会变回以前的生活,楚阑舟并不想这样。 ………… 在热闹的广场上,宴君安明明身处事件中心,却并没有成为焦点,众人都在看楚阑舟,而他也同那些人一般,站在原地看她。 之前闹事的修士已经被执法阁的弟子尽数缉拿,要带往执法阁审问。楚阑舟虽然不是闹事的主谋,但这场斗殴就是她引起的,加上她之前劣迹斑斑的恶行,执法阁弟子都对她十分警惕。 几个人将楚阑舟簇拥在中间,将楚阑舟团团围住,像是生怕她长翅膀跑了一般。 人群一片喧嚣,宴君安还能听到里面有一道小小惊呼声:“师姐好帅!”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小女孩,穿着念虚宗的弟子服制,看楚阑舟的眼睛就像在冒星星。 楚阑舟似乎天生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和关注,宴君安以前只觉得荒谬,但如今他却能体悟那些人的情绪了。 广场上还掉着一个小布包,混战中受到牵连被压瘪了,惨兮兮躺倒在地上,宴君安记得这是楚阑舟见他的时候提的。 趁着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阑舟身上,宴君安弯下腰,将那布包捡起握在手里。 他看着楚阑舟被人簇拥着离去的背影,极小声地说了句:“楚阑舟,你也是个奇怪的人。” ......... 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楚阑舟老奸巨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说了一句两句就要站出来逞凶好胜与同门斗殴的小内门弟子了。 楚阑舟歪了歪脑袋,自记忆中清醒过来。 这段回忆来得莫名其妙,她睁开眼睛,看向老人的目光多了些警惕:“前辈,你这样做就没什么意思了。” “是老夫的过错。”老人含笑着道歉,“不过入我鸿蒙境都得经过考核,我也只是一缕残念,也没办法左右世界意志。” 他都这样说了楚阑舟自然没法问责,她看着老人,隐约有种棋逢对手,遇到了和自己一般无赖的人的感觉。 “那鸿蒙秘境的法宝不能给你,但我身上还有一柄剑,是旧时修习所用,小友若是不嫌弃,可以放在身边。” “可我是魔修。”楚阑舟皱着眉,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鸿蒙境自有它的检测方法,它说小友心性不差,那是不是魔修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老夫同小友说过,我也有个朋友,是个魔修。” 楚阑舟还想拒绝,老者动作却比她快,直接将剑呈到了楚阑舟的面前。 到了这一步再拒绝就不礼貌了,楚阑舟没办法,伸手接过,将这把剑握在了手上。 这把剑造型古朴,长两尺,宽两寸,无锋无刃,看上去灰扑扑的,也没有什么旁的装饰,握在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把剑叫浊缺,是我早年修习剑法所用,我生平最注重圆满,奈何天道本缺,过于追求极致反才是最大的缺憾,我明白得太晚,终生困于此境,小友若是不嫌弃,就将它带在身边吧。” 楚阑舟还想拒绝:“可我不用剑。” “这就是一个工具,我将它送给你,你怎么用是你的事情。”老人笑眯眯地将剑推回了楚阑舟的手上,“你拿它抡瓜切菜,遇到敌袭的时候还可以当暗器祭出去,这些都是可以的。” “可......" 老人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横着看,你斜着用两只手拿。对,就是这样。” 楚阑舟双手握着剑,一脸懵逼地看着老人。 老人神秘一笑道:“你看,它这样像不像一根棍子?” 浊缺无锋,除了瘪了些,确实有些像棍子。 但....... 楚阑舟瞳孔巨震。 剑修对自己的剑向来最为爱惜,更有甚者会将自己的爱剑当成伴侣,不允许其他人触碰,更何况是砍瓜切菜这种活动了。 这真是你的剑吗?
第57章 宴君安提着剑, 穿行于林间,树影婆娑,月色荡漾出一模清辉, 照在他的身上, 在流云衣摆反射出点点微光, 人也如这明月般皎洁。 四下一片寂静, 他向前行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下一瞬,宴君安蓦然转身, 手中君子剑出鞘, 霎时间剑光打碎一地月华,剑身发出一道嗡鸣,如同银瓶乍破,电光火石之间便停了下来,剑尖极稳, 停在了一人身前。 宴君安身后, 赫然站着一名青衣男子,他将手拢在袖子里,脸带面具, 面具上画着一个哭丧脸, 看上去格外瘆人。 他站在距宴君安不远处,明明都被剑指着眉心,却不见一点慌张, 语调轻颤,像是在笑:“仙君饶命啊。” 那男子动作闲适, 像是料定了宴君安不可能杀他。 宴君安眉间微微蹙起,剑势未停, 居然真要从他眉心穿过去。 “仙君饶命!饶命!我知错了。”那青衣男子刚才闲适的样子消失不见。他也不拢袖子了,颇为狼狈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口中语速极快地讨饶:“我先前见了楚阑舟,让她做选择,仙君好不好奇她选了什么?” 他的话音落下,剑意也正好触碰到他的皮肤,好在终于停了下来。 宴君安与他对视许久,缓缓将剑放了下来。 那青衣修士已经被逼退坐到了地上。 逃出生天,他松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赫然是跟着巫家弟子进来的那个小弟子巫辰。 巫辰手撑着地板,随意将面具丢在身边,自己也坐在地上,解释道:“巫家信奉天道,擅奇诡八卦之。前几日,巫家长老入定中得到天道感召,于是他召集众长老连夜开坛算卦,卜算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算出零星线索。恰逢念虚宗开小秘境,巫家想选人探查,我便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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