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卒一愣,徭役一天才赚八枚钱,只是暂时歇脚的话这钱算给的很大方了。想了想,驿卒回后厨烧了几壶热水过来,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碗暖身子。 “嘿哟,这小子很上道啊!”旁边一独眼男子笑了笑,“大兄,要不带这小兄弟一起赚钱。” “喝你的水吧!”为首男子一把拍在独眼男子头上,没有说话。 驿卒也没有开口,佛系给他们添热水,在他们问能不能买点锅盔时,也没漫天要价,就给了外面最普遍的价格。为首男子特意多看了驿卒几眼。 半个时辰,壮汉们吃饱喝足随时准备离开时,为首大汉忽然对驿卒道:“小兄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倒卖羊毛布匹?” 驿卒表情有些茫然。 一个月前,官吏们坐在这担忧羊毛线卖不出去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怎么一个月后,就有人自发地开始倒卖羊毛线了?! 为首大汉嘿嘿一笑,对身后的兄弟们说道:“你们看!我就说吧,消息肯定还没彻底传过来。趁着咸阳、羊毛村的官吏们还不知晓,我们来回再赚一波。” “嗷嗷嗷!” 对身后的兄弟们说完,为首大汉上前一步道:“小兄弟,现在北上郡县,南下郡县的羊毛线都卖疯了,你可知为何?” “为何?” 为首壮汉开口道:“这还是从琅琊那边传来的,说几年前,住在天上织女星的一位仙女偷偷去琅琊海边嬉笑玩闹,结果她的羽衣被一名男子偷偷藏起来。 神女没有羽衣便无法回到天上去,只好求男子收留,没想到男耕女织几个月,这一人一仙互相看对眼了,还成了婚,最后生儿育女。 本是已经是结局的故事,但却在今年十月神山在琅琊郡再出现时,被神母给发现了这一家四口。 神母非常恼怒仙女违背天条和渔民成婚,就夺走了神女的仙籍,废了她的法力,将牛郎给关押起来。 并且对前来求情的人说,看在大秦人皇的面子上,神母将织女的仙法封印在这些毛衣布匹之中,何时能有一半的大秦都能穿上云毛衣,她何时恢复织女的仙法,让她借助神力构建出云桥,每年可以与儿女、牛郎见面,否则这一家人永远见 不到彼此。” “大兄,你说的故事内容怎么和我听的不一样啊。我怎么记得是,传说中是神母将真正的羽衣藏在了云毛衣里面,先是斥责凡世间的男人贪心,将牛郎关押起来。 说要用这份私心惩罚牛郎,若是谁在找到真正的羽衣后并且愿意将它还给织女,神母就恢复织女的仙法,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哈,但我觉得肯定团聚不了,谁捡了神仙衣服会上交回去啊。” “不对吧!怎么我听到的版本是,神女一心想回神山,等生完第二个孩子后等到机会,重新拿到了自己的羽衣,可惜羽衣上的飞天法术已经消失了。 织女绝望的时候神母出现,神母惩罚了牛郎,也遗憾地告诉织女,除非能让大秦一半以上的百姓都穿上白羊毛衣,为她祈福,才能获得发力重新回到天上当神仙。” “哈哈哈,反正不管是哪个版本,我都得尽快带云毛衣回去。女子就是多愁善感!有的还是心疼那对儿女,有的是心疼织女,有的又希望有情人在一起。 不过在我看来。这故事真正重要的是我大秦的人皇啊!人皇,连神母都要给面子,太厉害了。” …… 驿卒听得一愣一愣的,狐疑道:“这么多?哪个是真的?” “哈哈哈,管他那个真的假的。你只要知晓但凡听了这个故事的小姝、大娘,没有一个不愿意买云毛衣的。” 为首的壮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你当我们为何会想到倒卖羊毛,都是因为我们那官府、市都卖完了!我妻,他阿妹,他阿姊,要求我们过来給她们买回去。” “不,不至于吧!”驿卒表情有些纳闷,“我觉得这故事,听着是还行吧,但也不至于。” “嗨,不就是几个小故事,我们听听就行了。重要的是这云羊毛衣确实好穿,也怨不得能得到众人亲睐。” 为首的壮汉把外衣一脱,露出里面有些泛黄的毛衣,拍拍胸脯,“我和你说,自从我穿这衣服走了一路,倒是有些相信牛郎织女的故事,要不然,这薄薄一层,随便一扯就是一个洞的衣服,若是没有法力加持,怎么会如此保暖。你要不要低价买一件,反正你家妻肯定会买的。” “不会,我妻绝不会自作主张的……”驿卒摇了摇头,只当一个故事,听过也就算了。 他目送壮汉们离开,收拾好驿站,回到茅草房按照惯例给火炉添柴火。 他的妻忽然拉着他说了一堆,最近做毛衣赚了不少银钱的事,除了买药还能攒下不少。 驿卒连连点头,温情地说妻辛苦了,暗忖,自家妻果然与众不同。 然后他看见妻搓了搓手,从后面拿出几件毛衣,腼腆点笑道:“我,我给大母,我们一家都买了云毛衣。不贵,也就比麻衣贵一点。哎,也不知织女何时能重回天庭,太难了。” 而之前反对的大母也一脸认同,甚至还抹了一把泪,道:“这羊毛衣确实又好穿又保暖。也不知寒冬腊月的,他们苦命的孩儿是否还能一家团圆。” 驿卒:“!”
第88章 位于九原和咸阳之间的交通枢纽,羊毛村的名声越发响亮。 毛线、毛衣布匹如火如荼地生产着,少府为节约时间基本不生产成衣,并且下令按人头卖羊毛线的限制,并且有一半的料子得走灵渠、官路平均分配给三十六个郡县。 少府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打压了赚差价的中间商,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少府限制人头购买毛线的数量,商户们便去附近找农户,出钱让他们帮忙买羊毛线。 比如,在羊毛村和九原之间的一个小村落。 只要你走进这个村落范围,随处可看见大量商户和农户出入。 通常是农户背着一大摞的羊毛线过来,行商们争抢着给对方银钱,然后将购买的料子放在自己马车上,什么时候马车上的料子装满,行商们便会再将马车开走。 过去的泥泞小路,被来来往往的行商走出了足有两米宽。 …… 这村落里巷最深处的大宅子。 清晨,早起的老樵夫挑着担子走向里监门,出乎他的意料,里监门并未酣睡,对方正站在一位身穿绸缎的贵族面前核对‘传’。 那贵族身后还跟着四位身形彪悍的家仆,目光冷峻,一个眼神就令人头皮发麻。 老樵夫好奇地嘀咕了一句:“贵族咋也这么早来弄毛线?” 贵人耳力惊人,瞬间看了过来,吓得那老樵夫一缩脖子,不敢抬头。 里监门担心老樵夫蠢笨的言行会得罪贵族,连累他倒霉,先是喝斥了老樵夫一声,让他赶紧走。 然后里监门忙对贵人低声解释了一下,说是最近来村落交易羊毛线的商户非常多,一时眼瘸才误会了。 解释完之后,里监门还不忘补充道,如果贵人对毛衣也感兴趣,如今少府不制作成衣,里巷好几户大娘的毛衣款式打得很漂亮,广受好评,要不要推荐一二,话语间还带着点艳羡和自得。 贵族不屑移开视线,沉默地迈步进去,走向里巷最里面最大的宅子。 “姬公子里边请。” 贵族刚刚抵达门口,身形彪悍的男人打开房门的拱手行礼,正是明老丈。 姬公子表情倨傲道:“张良可在?” 现场安静了两秒,那壮汉才粗着嗓音道:“公子在。” “公子?”姬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明老丈,忽然感慨,“世道真的不一样了,什么人都可自称公子了。” 明老丈嘴角一抿,但也不敢反驳。 姬公子不再看他,反而道:“为何他不亲自相迎。” 壮汉明老丈犹豫着还未回答,院落里隐隐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姬公子探头看过去。 只见里面有人一手拿酒盏,一手手里拿着毛线衣,又是哭又是笑,哭道:“秦朝征伐天下,生灵涂炭,凭什么西王母还要给他面子,他哪里称得上人皇。” 另外一人也是很郁猝地开口道:“今年冬季如此之冷。我原想着可以去九原好好赚上一些,为我们遗族攒点家底,谁知道中途杀出来个羊毛线,我这一大批货算是废了。可恨啊!” “九原驻军,羌族不成又如何,匈奴肯定没问题。”又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旧赵、旧齐有不少贵族跑到匈奴去了,我帮你联系。” …… 除了这些温和的讨论,还有人提议借着这一批羊毛料子,将匈奴人引进来,但很快又遭到部分人激烈反对,认为肉再烂也必须烂在自己锅里,不可引狼入室。 最后又是和事佬出来,战战兢兢地说嬴政心狠手辣,又到了四十,何不等几年等他暴毙之后再说? 几方人吵闹不休。 姬公子越听越 无语,他扭头对明老丈,语气透着讥讽:“子房在这能谋求什么复国大事?这些人怕不是日日醉生梦死?” “姬公子所言甚是。” 一会,青衫公子缓缓走出来,微微拱手,“子房散尽家财,孤身一人,只为了无牵挂去复仇也,哪敢有如此宏愿。” “是我冒昧了。许久未见子房,不忍子房在此被埋没,方才出言不逊。” 姬成的脸色温和了些,对张良拱手道,“父有言,子房乃旷世奇才。姬成愿拜子房为谋臣,共商大计。不知意下如何?” 明老丈嘴角狠狠一抽。 张良笑眯眯地拱了拱手:“姬公子言重了。听闻姬公子在旧楚之地颇得到项家家主的赏识。旧楚之地人才济济,少宗主又何必找子房呢。” 姬成轻轻一笑,忽然道:“子房与我才是同宗同族,情分自是不一般。况且你我同在旧楚之地,互相扶持得好。” 张良温声道:“姬公子言重了。子房不敢当。” 姬成眼睛一眯道:“还是说子房嫌我这庙太小?” 明老丈偷偷撇了下嘴,有自知之明就好。 姬成身后的郑孟心里一紧,恨不得拉着姬成说:公子啊!不要见到分家就傲气啊!张良可不是过去的张良了。 张良仔细观察了一下姬成的脸色,格外胸有成竹。 他忽然道:“姬公子,可曾熟读读过韩非著作。” 韩非是韩国遗民绕不过去的一个存在。 虽有大才却因貌丑,积极变法,不受韩王重用,怒而写下著作得秦王赏识,视若奇才,虽未投靠秦国,但临死前留下的若干著作,却也变相加速了秦灭六国的脚步。 姬成立刻收敛表情,知道这是谋臣选主公的环节。 他认真道:“自是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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