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因为这些人是细作,你多半是想先将下面的人全抓了,严刑拷打出细作身后的人,然后将细作分类,没有亲友的全杀了,杀鸡儆猴。有亲友便将细作的亲友全部抓起来,威胁这些细作叛变,将计就计给他们身后的势力提供错误的信息,再领兵出击将他们反杀一波。若是没有细作有亲友,没有细作被收买,你甚至有可能做假证,污蔑他们有冒犯大秦的意思,同样领兵出征……对吗?” 张婴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不让屠睢马上离开去杀人。他结合看过的战争片,瞎猜剧透一二三四五点,也不管猜的有没有逻辑,怎么刺激怎么变态怎么来,最后他震声,“你会为了斩草除根,而先留活口。但这样不值得!” 其他人:…… 屠睢沉默地勒住缰绳,抬眉看向张婴,没有顺下来问为什么不值得。 他静静地看了张婴一会,忽然低 笑了一声,道:“你懂我。”
第123章 张婴一哽,尤其忽然注意到女南和赵文复杂的眼神,越发觉得这三个字微妙。 “不是懂不懂的问题。” 张婴挠了挠后脑勺,语速很快地补充,“是你的选择不值。细作也是客户,你把他们弄死了,我们辛苦做出来的商品卖给谁?还有……” 屠睢冷下脸来,嗓音低沉地打断对方,道:“陛下如此信爱你,你岂可因商贾利益之小道,而忘了天下之大义?!你我皆是大秦子民,自当以大秦的安危为……” “是!要以维护大秦的统一!维护陛下的统治为第一!这些我都明白。” 张婴忍不住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同时也拿大道理反扣帽子回去,“但这与我要压榨细作的剩余价值不违背。削弱敌军辎重,便是增长己军势力。难道你不允许我从六国余孽,西欧部落那里拿好处?” 屠睢一顿,冷声道:“何意?” 张婴道:“我有把握让这群细作乖乖地把果酒都买回去,同时还能传递一些错误信息回去!” 屠睢轻嗤一声,摇头道:“稚子天真,细作狡诈多变,从不轻信……” “要不试试!”张婴忽然意识到这是一次拿捏对方的好机会,“你且旁观着,若我兵不刃血地拿下这一局的胜利,你听令我三次如何?” 屠睢微微眯眼,似是在思考。 片刻后,他的目光落在张婴身上,道:“你若失败?” “那我听令你三次如何!”张婴道。 屠睢身体一顿,平静地看着张婴一会,伸出手,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张婴一愣,也伸出小手。 月夜之下,一大一小两只手击掌立誓。 …… 屠睢目送张婴一行人离开,原本藏在树林中的斥候、士卒纷纷出现。 为首的斥候拱手道:“将军,我等已准备好,立刻……” “不,暂时不动这里。” 为首的斥候有些惊讶,又听到屠睢将军继续说,“扬越部族一贯最听从西瓯部落的话,这次细作定有他们参与的一份。立刻安排人去探查扬越部族的军事布置力量,做好开战准备。” 斥候被这跳跃式的命令弄得有些茫然。 之前的命令不是抓细作吗? 怎么和小郎君说过话之后,将军忽然就要他们做战前准备了? 但他还是老实道:“唯。” 一位老者匆匆走了过来,正好听到这话脚步一个踉跄,道:“将军哎,您忘了前往暗月河之时,陛下单独给你的一份手谕吗?那上面应当是叮嘱了,不允许你主动开战吧!” 老者并没有看过手谕的内容,但他很了解屠睢将军的为人,以及对待异族如害虫的习惯,绝对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然而这回屠睢来到暗月河,居然只中规中矩地因抓“陈土匪”而俘获仡佬族,没有随意坑杀,对其他暗中探查情报的百越部落,也没有选择开战。 这要不是因为陛下的命令,老者愿意把脑袋给砍了。 “……嗯。”屠睢平静地点头,“我自当听从陛下的命令。” 老者知道自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心里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疑惑道:“那将军为何还让斥候去准备战前动员?难道陛下有其他指令? 不对……难道你是故意将篝火晚会有细作的消息透露给婴小郎君,是想试探对方?还是想引对方来找你? 等等,莫非陛下的手谕时,并非是不让你开战,而是除非是婴小郎君遇到危险,或许还有除非是婴小郎君的恳求之类等相关条件时,你是可以大军出征开战的? 所以在婴小郎君过来找你打赌时,将军才这 么爽快地答应了?!” 屠睢冷着脸,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老者倒吸一口凉气,但不是对自己猜中了屠睢的心思,而是对那位离开的张婴。 他呢喃道:“那小子到底是何等身份,值得陛下如此为他谋划,居然让你为他护航?不,不对,怎么感觉是……”陛下让两人见面磨合啊。 就好像在为一柄刀鞘选择、打磨一柄锋利的刀剑一样。 但不对吧?!屠睢将军可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只有继承人才能拿捏他吧! 是的,一定是他误解。 不是磨合,或许是在磨刀! 对对对,因为两者都是陛下欣赏的臣子,所以陛下想用小郎君压一压屠睢将军的锐气,也想用屠睢将军,让小郎君见见残酷又血腥的市面。所以是磨刀! 这么一想,原本冷汗涔涔,觉得差点要背过气的老者,终于又一次能正常呼吸了。 “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到!” 屠睢见老者差点尖叫出声,微微蹙眉,目光如鹰隼般犀利道:“但说无妨。” “啊,哈哈……”老者干笑两声,他决定把刚刚的念头永远埋在土里不出来,只转移话题说,“你打算利用打赌赢了,让张婴配合你出征?你这么确定你能赢?” “嗯。”屠睢看向老者,“你认为我能输吗?” 老者仔细想了一圈,也觉得张婴刚刚的说法有些天真。 “可你功劳已经够多了。”老者忍不住劝道,“功高震主啊。” 屠睢沉默了会,忽然道:“你不懂。” 他从不是为了功劳,也不是为自己。 他只是一把刀,一把想替陛下清扫一切障碍,斩草除根的利刃。 屠睢的目忍不住看向张婴离去的方向。 没想到那稚子小小年纪,也会懂为人臣的道理,不枉陛下宠信他一场。 …… …… 另外一侧,张婴一行人已经抵达篝火晚会的入口。 女南终于忍不住道:“小郎君,有何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细作而已。” 张婴摆摆手,同时向几个地方勾了勾手,同时回头道,“我早考虑过这种情况,也安排了托。” “托?”女南正疑惑着,就看见之前来参观的商户队伍里,默默地脱离了几个人出来,有穿大秦那边服饰的,也有穿百越族服饰的,他们纷纷向着张婴这边走来。 女南忽然领悟,原来自己这一方也安插了细作在里面。 她忙道:“小郎君,他们这么聚过来有些显眼,要不要藏一藏。” “不用。细作其实玩得就是心理学。”张婴拍拍女南,低声说着女南不能理解的词汇,“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最容易引起那些人的动静。尤其这里细作扎堆,我估计安排的托都不需要大动静,细作们自己会自我脑补,逻辑自洽。或者说,只要忽悠了其中一只鱼,就能出现炸鱼塘的效果。” 张婴自言自语完,便示意身侧的赵文递过去几枚玉牌,同时对他们道:“按照第三方案,去吧。” “唯!” “托”们拿过玉牌,做贼一般地藏起来,然后重新融入队伍之中。 之后,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女南忍不住道:“小郎君,这……” “嘘,钓鱼得有耐心,不能急,否则他们会跑。”张婴很淡定地挥挥手,“你去那儿站着,等着把细作的名单都登记好,回头给赵文。” 女南一脸懵逼,啥?细作名单?怎么登记? 但她还来不及问,就看见张婴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去休息了。 她与赵文面面相觑,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惊讶,这也太处事不惊了。 “那我留下来看着。” “老奴去伺候小郎君。” 两人对话一句,也各自做事去了。 之后,女南也走入了会场,站在张婴指定地位置,装作淡定的模样,时不时会瞟一眼队伍中的几位“托”。 又过近半个时辰,台上的解说都快将肥皂、蜡烛的特殊性解说完毕,女南看见张婴安排的“大秦服托”与“百越服托”忽然接头,说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大秦服托开口道:“这一批货,你们怎么能拿下了这么多啊?” “哈。听过一句话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百越服托伸手搓了搓手,“小郎君辛苦搞这么个港口,这么多商品,他既然给我们提供便利,我们也要给他提供便利,总得意思意思捎带点其他东西吧。” 大秦服托道:“什么!可我看这些商品也不愁卖啊!我们必须买?” “你们大秦人怎么比我们还不知礼识趣,这叫诚意。”百越服托摊了摊手,“看到这个牌牌没有,你不买我买,所以我拿的牌子更好,能拿的好处更多咯。” …… 直到两位托碰完头离开,女南也没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好处?买的多还有好牌子?她怎么不知道? 女南正思索着,忽然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分别找上了不同的“托”,分明是个细作。 因为两人离她很近,所以女南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细作一号正好找到的是身着百越服的托。 细作一号开口道:“我听说这次港口贸易不一般啊!你可是本地人,可有什么与我说说,你以后来大秦做生意,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便利啊!” 百越服托警惕地看着大秦细作,道:“有牌子吗?” “啊?” “没牌子不说不说!”百越服托连连摆手就要走,细作一号还在拉扯,百越服托死活不松口,嘴巴犹如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肯暴露。 细作一号见状越发来劲了,又是恳求又是哀嚎,最后甚至是用家破人亡的小故事卖惨,百越“托”才勉勉强强松口,给了条明路。 说让他多买东西,再找三个认识的商户进行三人联保,然后指了指女南所在的位置,说去她那儿登记名字,之后就能拿到专门定制的玉牌上船。 等上了船,会有人再详细说明情况,反正再多的话他是不会透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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