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千代子轻轻一挥手,又一次破了新生的结界。这个结界可比一开始天元设的结界要脆弱太多了。她毫不费力地登上台阶,隔着门槛对一个僧人说:“无论狱门疆在谁手上,五分钟后请把它给我。” “狱门疆在我这里,想要尽管来拿。” 身后有人说道。 千代子回头看去,见手持狱门疆的不是别人,正是五条悟。他把狱门疆在手里颠来抛去,一点也不顾及它特级咒物的身份。而一旁的漏瑚比千代子表现得更加激动。它头顶的火山喷出滚滚热气,眼睛红得仿佛着了火。 “去吧,吾友。” 千代子笑道。她话音一落,五条悟的身上便喷发出了盛大的火焰,高温甚至把空气都扭曲了。紧接着,漏瑚纵身而上,却不想扑了个空。只一个弹指功夫,五条就瞬移到千代子身后,挟持了她。 “听说你想要封印我?” 他环着千代子的脖子问。 千代子只撇了他一眼,笑道:“不,我对封印你不感兴趣,幻术师。” 随她话落,五条的形象如同水中月影一般散开。而说时迟那时快,一发子弹便破空而出,射向千代子的头颅。霎那间,鲜血喷涌,脑浆飞逸——她的身体瘫软在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去死吧!” 咒灵漏瑚见此,毫不犹豫催动咒力。然而小春身上却并未出现火苗。僧人的吟诵一直在继续。屏障以台阶的最下一级为边界,正逐渐往上延生。 千代子的尸体开口了。她的嗓音依旧清澈而优美:“幻术师,你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我知道,宪明杀不死的我当然也杀不死。” 小春一步步走下台阶,对着尸体的头,腿,胳膊又开了几枪,打得对方面目全非。她没有破坏千代子的声带,因此她仍然能够讲话:“幻术师,如果你想要拖延时间的话,恐怕五条悟和夏油杰没那么早过来。” “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从京都开往奈良的列车上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 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昏厥过去的诅咒师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背上赫然是一只皮鞋。手机丁零零响了起来,五条掏出手机,听到对面夜蛾的指令:“车站里的事情不要管,用最快的办法抵达东大寺。” “老师,您知道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了。” 五条撇了一眼身后奔逃的人群,啪地挂断电话。下一刻,蓬勃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而出,将整个车站笼罩起来。顿时,所有人的身形都凝固住了。所有的惊惧,无措,仓皇,迷惑,都化为了空茫——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冲垮了领域内每一个人的思维。这就是领域,无量空处。 傀儡的关节被咔嚓卸掉,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别让它跑了。” 夏油对诅咒命令道。下一刻,傀儡人便被缠绕住了。这种东西杀也杀不死,就算是砍了头,身体还能移动,除非是让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更恐怖的是,这个东西的外形和普通人一样,若非是距离够近,根本难以分辨。 自从吞噬了天元所化诅咒后,夏油便可以如她一般将视角切换到结界各处。正在他四处搜寻操控者的身影时,赶来支援的咒术师道:“夏油特级,上面让你快去东大寺,这里交给我们。” 听着枪声四起,警笛阵阵,夏油深吸一口气,召出虹龙,却被一个猛扑压在地上。飞沙走石扑天而来,一道尖锐的声响扎入他的耳膜——那个被咒灵缠住的傀儡自爆了。 “感谢藤原小姐的赞助吧。” 高楼的天台上,一个戴着白色耳机,穿着粉红色卫衣,造型颇为潮流的青年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糖,满意地欣赏着下方接二连三冒出的火团。如果禅院甚尔在,他会认出,这个青年正是排名仅次于他,在他被称为山羊杀手期间稳居杀手排行榜第一的傀儡师,北山智。 “有杀手!” 大殿之中的呼喊戛然而止。小春回过头,竟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立了一个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物。同样的面具,同样的衣着,甚至手捧一个同样的红漆木盒。唯一不同的是,殿中的小春结月并未持枪,而是持一把不断滴血的匕首,步步而来。血泊蔓延而开,她每踏出一步,地上就多一枚血印。 砰! 砰! 砰! 小春连开三枪,均被对方闪过。而她脖颈一紧,竟然被千代子的双臂从身后环上。 “幻术师,懂得幻术的并不只有你一人。” 随着千代子的话语,迎面走来的小春结月的身影变矮,恢复成了一名和千代子一样戴着口罩的女性。她穿着黑色运动装,戴一顶鸭舌帽,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原来在千代子初破天元结界的时候,画姬便趁此进入到了法华堂。 “大人,狱门疆已得。” 千年前的幻术师画姬单膝跪在千代子身前,双手奉上红漆木盒。 看着这个眼熟的木盒,小春的双手不觉颤抖起来。她的心脏一片冰凉,不禁尖声质问道:“你把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画姬,帮你的后嗣解答一下疑惑吧。” 千代子笑道。 “死了。” 画姬的回答言简意赅。 千代子的声音不断钻入小春的耳朵。她说:“幻术师,要知道,最高明的幻术便是让所有人信以为真。画姬不光复现了你的形貌,声音,动作,她还复现了你的咒力。至于咒术师监察委员会怎么处理杀人背叛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小春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三人,一字一顿说道:“杀人背叛者,自当被囚于无间地狱,受无尽苦,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千代子的笑容还没有扬起,就凝固在了脸上。她身旁,画姬和咒灵漏瑚同样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三人的眼前,不,更确切地说,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过去种种。画姬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秋日的下午,她伪装成老妪,一如既往在桥头靠幻术戏耍谋生。 在众人散场后,一个僧人走到她面前,伸手邀请道:“有能者的才华与生命不该被浪费在这种地方。不知你是否愿与我一同而行,去成就一番伟业。” 她对这番话语嗤之以鼻,但当僧人帮她还清了负债,请人医治她弟弟的疾病后,她同意了僧人的邀请,并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一重梦境。” 小春面具后的眼睛亮莹莹的。这是她天赋的术式,三重梦境。第一重梦境乃是过去梦,可见过去到现在所经历一切事。第二重梦境乃是现在梦,可见此刻心中最渴望之事。而当年夏油所经历的梦境乃是未来梦,所见所看皆是由术师一手构建。对此人了解越深,梦境则越真实,也就越发让人不愿醒来。 千代子骤然从回忆中惊醒,猛地拉开木盒的盖子。只见里面空空如也,而对面小春手里的木盒竟渐渐化为了一开始的狱门疆。她和画姬都没料到,小春竟敢这样堂而皇之地把狱门疆拿了出来。而她却以为这真正的狱门疆是和五条悟一样的幻影。 在苏醒过来的瞬间,咒灵漏瑚催动了术式。顿时,小春的全身被鲜红的火焰笼罩。 可惜太迟了。他们凝滞的时间已经足够狱门疆发动。 “开——” 随着这声颤抖的呼喊,从火中滚出了一物。六面,六眼,将这三个人全部的笼罩起来。一旦进入狱门疆,无穷无尽的诅咒之力便会压制术式的运行,哪怕是五条悟在其中也会如普通人一般。这里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混沌虚无。 一股无形的力量像锁链一般缠绕住了千代子脑内的魂灵,阻止其逃逸出去。 “千年已等,何惧千年。” 千代子微微一笑,闭上双眼。比起恐惧,她心中更多的是期待之情。 一只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狱门疆。五条提着装有二十根宿傩手指的保险箱,在一地焦黑前静默了几秒。他跨过门槛,踩着血泊穿过大殿。隔着无下限,他的鞋底还是干净的,不在地上留下分毫痕迹。他经过后乘堂,念仏堂,四月堂,最后来到法华堂前。 寂静中,门扉被推开的声音格外刺耳。里面所有人都被一刀割喉毙命,而且不知看到了何景象,表情都惊恐茫然。和这斑斑血迹混在一起的是小春结月的咒力残秽,他顺着残秽绕过屏风,见床边正倒着几具尸体。床榻上,御宇迦摩果然还有呼吸。他对此人的咒力熟悉无比,方才在佛殿外,六眼就已经看到了咒力缓慢而微弱的流动。 画姬并没有放过他。他的心脏被刺穿了,染红了他的衣服和被单。如果没有六眼的话,五条几乎认不出,这个双眼紧闭,行销骨骸的人就是曾经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的对手。五条将空出来的手放在他肩膀上。他的反转术式仍不能像硝子的那样令别人痊愈。可硝子远在东京都立,等她来必然是来不及了。 “你都这样了,那帮家伙也不马上把你送医院,留在这个鬼地方。” 五条拿出手机,还不等他按下号码,便听御宇迦摩问:“你……看到……结月……吗?” “抱歉,她死了。” 五条听到自己说。 御宇迦摩的眼睛缓缓眨了眨。 “狱门疆……” “啊,封印了别的东西,所以用不了了。” 五条提起箱子,“宿傩只能另想办法了。说不定还得放回原处。” “给……我……” 御宇迦摩看着他。他的目光令五条领会了他的意图。五条握住保险箱的手收紧了。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御宇迦摩,随后将箱子放在了他胸口。 “谢……谢……” 透过六眼,五条看到有源源不断的淡金色的光芒从御宇迦摩体内溢出,像蚕茧一般包裹住箱子。黑色的诅咒之气在这金光里如水蛭一般扭动挣扎着,却无法逃逸分毫。纷纷的脚步声传来,僧侣丶警察丶辅助监督看到五条静立在床边,他的手中捧着特级咒物狱门疆,而他面前的床榻上则摆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咒物。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问。 “师父,明心师兄的灯灭了。” 寺内,一个小沙弥看向慧空大师。老人一语不发良久,最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听得山顶的传来的悠悠钟声,无论是山道丶庙间丶还是山下小卖铺前的游客都纷纷驻足倾听。鸟儿从林间飞出,小孩嬉闹着沿着台阶上跑,拄着拐杖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慢慢下行,袅袅的青烟从香炉升腾而起,又随风而去。一千年过去了,慈严寺依旧静静地伫立着,沉默地注视着人来人往,人聚人散。 “我知道了。” 夏油挂断电话,将目光投向被诅咒紧紧束缚的粉衣潮男。因为爆炸,他的一边耳朵还听不太分明,脑袋也仿佛被针扎一般疼痛。万幸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咒灵阻挡,否则这么近的距离,他和那名咒术师都将性命不保。 “是咒监会那帮家伙吧?” 北山智笑道,“他们要怎么处理我,监禁还是死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油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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