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十一天,她过得宛如神庙逃亡和荒野求生。 在离开先前那个村落后,她其实又到了一个村落,只是这次她显然谨慎很多。 每个村落都物资贫瘠,也不敢随意接纳外人,偶尔有妇人发善心,会给纱月些吃的。 可这样也就够了,纱月在村落最边上无人居住的茅草屋凑合居住。 但就在她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她好不容易找了个织布的活,却来了找茬的男人。 他们看她孤身一人,无人可依,就起了贼心,威逼利诱,想让她委身。 于是,在那个夜晚,纱月又逃了。 没钱没力气,只敢在林子的外侧游荡并采摘一些蘑菇野草。 附近虽然有小溪流,但纱月不敢直接入口,谁知道这妖怪遍地的水里有没有脏东西。森林是原始而古老,树上掉下的树皮又硬又厚,刚好能勉强煮水煮汤喝。 偶尔能下河摸到一条小鱼,就算是开荤了。 纱月躺倒在身后的草地上,脑后垫着的是她的小包袱,是那些好心的妇人给她的一套衣服还有一个竹筒。 现在里面还有一块磨的锋利的石刀。 这些是她现在的全部身家。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纱月低声喃喃,然后侧着身子浅眠。 残阳如血,染透了大半的天空,头顶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嘶哑鸣叫,盘旋。 纱月动了动睫毛,脸颊被晒得都有些烫了。 是落日了吗? 她不敢再躺下去,夜晚的森林她不太敢觅食了,得趁现在去找些吃的。 夕阳的余晖照进幽深的树林里,造型各异、东倒西歪的古树似乎也被暖光柔和了些可怖。 纱月今天运气不错,这里的小蘑菇很多,也顺手摘了些野果子。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不远处有个白色的「人」躺在地上? 纱月又胆大且悄悄地瞥了一眼。 好像真的是人欸! 她摸出包袱里的那把小石刀,去看看吧,她想,要是死在森林里,结局肯定要被妖怪野兽给吃掉。 她慢慢挪过去。 淡淡的血腥味越来越近。 忽然,纱月顿住脚步,她看清了躺在树下的那个人。 ……杀生丸? 背后压着张巨大且柔软的白色皮毛,上面有点点血斑,左边的袖口断了一大截,也沾满了浓重的血迹——竟是丢了一只手臂。 衣襟和发丝凌乱,不复之前矜贵的模样。 是遇上了更大的妖怪,死掉了吗? 纱月心里思绪万千,也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根枯枝。 “咔嚓——” 她整个人僵直身子。 而树下的人…大妖也注意到动静,突然坐起半身,对她这处猛地嘶吼一声。 额前与身后银白色的发被妖气震荡四散,眼睛殷红无比,中间的瞳仁也变成了一道竖线。 纱月吓得打了个嗝,手中的蘑菇和绛红色的野果子咕噜咕噜掉的滚落在地。 没…没死啊。 纱月愣了下,瞅瞅那个红眼睛的大妖怪,又瞅瞅天色,最后又看向距离自己远、距离杀生丸更近些的食物。 纱月竟然还有精神放空去想,想面前这个妖怪是个什么妖怪? 长的这么好看,还有小尖牙? 是狐狸妖怪吗?还是那种很凶很帅的狼妖? 一人一妖对峙不超过十秒,纱月又主动向前走了一步。 她安抚道:“我是人类。” 所以你别害怕,我伤害不了你的。 “你受伤了吗?” 身上好多血。 她又走了一步。 “我…可以帮你治疗。” 她不仅可以自愈,还能帮助小兔子治好后腿,他这种程度不知道可不可以,但可以试一试。 又是非常小的一步。 也没得到任何回答。 但纱月好像觉得,面前这个大妖怪炸毛好像轻了些。 她又继续道:“其实之前我见过您,虽然您可能没有印象了,但是您救过我不止一次。” 虽然也可能只是他顺手而为,但对她来说,却是真真切切地救了自己。 纱月鼓起勇气,又迈了一大步,站在了她散落的一群食物中间,要是她想捡起它们的话,现在就可以停下了。 纱月试探性地又向前伸腿。 还是没说话欸,这是默认自己靠近吗? “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冰冷的话砸向纱月刚踏出的那条腿,纱月神经一凛,立即收回腿,不敢再动。 她猜测对面妖怪的警惕性很高,就算自己是人类,也不相信她。 毕竟这个时代,也有人类猎妖杀妖。 现在他受伤这么严重,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内心肯定也会很害怕吧。 纱月脑补了一堆,天色暗的很快,她蹲下身子拿出小包袱里的一块干净的粗布,将能吃的野果放在上面,蘑菇还要煮一煮才能吃,她收了起来。 将垫着布的果子向前推了一点点距离,她补充道:“这些果子我吃过,很好吃的。” 没有毒,所以放心吃吧。 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答,纱月没再多说,她捏着小包袱离开。 今晚看来只能喝点蘑菇汤了,她想。喝了好多天的蘑菇汤,她感觉自己如果也要变成妖怪的话,说不定就是蘑菇精。 要不要去捉条鱼呢? 狐狸的话,是不是爱吃鱼? 纱月先入为主地觉得杀生丸的原型是只狐狸了,肯定是只很好看的白狐,这样才能修成这么好看的人身。 现在,去捉条鱼吧! 纱月来到了白天的小溪旁,天色现在已经半黑了,她脱了鞋袜,试了试溪水,有点凉。 裙裾被拉到小腿上扎了结,纱月在这条小溪里抓过好几次鱼,这次也觉得信心满满。 小溪里的鱼并不是常见的那种草鱼,而是很细很小的那种银鱼,游动速度很快。 纱月吸了吸鼻子,今天怎么这么难抓。好几次都让它们溜走了。 该不会也要成精了吧? 天不负苦心人,纱月在溪流里弯腰了很久,最后终于捉到了三条小鱼。 ……但加起来也没用她的两个巴掌大。 纱月很开心了。她熟练地杀鱼,用树枝串起来。幸好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帮厨房阿姨他们做工,也学会了点生活技能,不然在这个时代真要完蛋了。 细长的树枝搭成堆,纱月又捡了些树叶,三条小鱼串成串在上面烤着。 为求更好吃,纱月又找了一种有味道的草,那也是她这几天发现的,她将草汁挤出来滴到鱼上。 香味逐渐溢出,纱月捧着脸,看树枝烧出“噼啪”声响,偶尔再转一下鱼让烤得更加均匀。 好饿啊,她还没吃呢。 纱月摸了摸包袱,里面除了生蘑菇外,还有个头很小的一个梨。 那是昨天捡到的,然后又攒下来的。 她去溪边将梨子洗干净,抱着梨小口小口地吃,心里想。 狐狸吃鱼吃刺吗? 这种小银鱼肉很嫩,但刺有点多,他会自己弄掉刺吗? 这些天没有人和她交谈,纱月只能自己一个人稀里糊涂地乱想,导致她现在想象力倒是很丰富了。 她脑海中想象出那个叫杀生丸的妖怪一边吃鱼,一边安静吐刺。 好奇怪。 那直接一条鱼全部吞下呢? 纱月又想象那个画面。 不行,更奇怪了。 那怎么办,是要自己给他剃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放心,他不吃哈哈哈哈哈
第4章 感谢 剃刺的想法一直持续到鱼肉完全烤熟,纱月拿了张洗干净点的大树叶将它们裹起来。 还是不剃刺了吧,纱月默默想着,说不定他喜欢连着刺一起吃呢。 小猫吃鱼的时候就不会吐刺。 毕竟是妖怪,也不像他们人类会被刺卡住。 夜渐渐深了,烤鱼费了不少时间,纱月借着月色走到那棵巨树下。 她发现自己离开时留的野果子还是原封不动,他一个都没有吃。 是不符合胃口吗? 身材颀长的大妖,身下是雪白的毛皮,身上的血迹干透了变成乌红色,一条腿屈起,下颚微抬,看着月亮。 风轻轻吹着,树叶簌簌作响,早在纱月过来前,杀生丸就闻见了她的味道。 他始终没动,却是等纱月放下烤鱼后突然开口:“收起你们人类的怜悯之心。” 纱月的心“咯噔”跳了下,她的手维持着那个动作,小声辩解:“不是…我没……” 但杀生丸打断了她,“我不会吃人类的东西。” 他闭上眼,脸上妖纹在月光下颜色深暗,声音也显得冷漠。 纱月福至心灵,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求知若渴,“那您想吃什么?”如果能她能弄来,一定会满足他的。 杀生丸没有回答,闭上眼睛像是在浅寐。但或许也只是单纯地不想理她。 纱月沮丧,真的不吃吗? 但这些是她一天的伙食呢。她默默用叶子包住一只鱼还有一点野果。 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个竹筒,里面是她烧好的热水。 “那不吃东西的话,要不要喝点水,里面水是热的。” 说完这句话,纱月也不期待他有回答,转身离开。 这次她没有走远,只是在附近找了个看起来宽阔的树下坐下,肚子刚刚只吃了个梨,现在刚好,纱月拿起那只烤鱼,细细的剃刺。 吃完鱼后,又咔嚓咔嚓吃了两个小果子也就饱了。 “很好吃的呀。”纱月小声说。 夜晚的林子有些冷,纱月将包袱里的另一套衣服盖在身上,那是她之前身上穿的和服,里外好几层,正好盖着保暖。 但却在临睡前,纱月想起了杀生丸……背后的白色毛毛。 那一定很柔软也暖和吧。 纱月偎着手臂慢慢睡着。 清浅的呼吸声掩藏在风声飒飒的夜晚里,远处的杀生丸虽然受了伤,却始终对周围保持着警戒。 方圆十里的动静,他都能感受到。 也包括那个人类女人的呼吸声。 他半阖着眸,金色的眼睛被细密的长睫遮住,犬夜叉……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把铁碎牙给一个半妖,都不愿意给他。 为什么? 腰间的天生牙…这样的一块废铁,父亲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把剑留给他? 区区半妖…… 心绪起伏跌宕,还是被纱月突然打了个喷嚏给打断的。 纱月裹了裹衣服,今天晚上她下了小溪,自己光脚在凉水里站了好久,肯定要感冒了。 不过,她既然有自愈的话,这样的生病会不会也是睡一觉就好了? 这样想着,纱月又渐渐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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