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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颗粉色的糖果放入堕姬的掌心中，和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掌合在一起，看起来对比相当鲜明。 “你要答应我哦，吃了这个，近段时间就不能吃人了。”源铃对堕姬说。 原本还很欣喜得到糖果的堕姬又委屈起来， “诶?那样的话肚子会很饿吧!” 鬼舞辻无惨很快就替源铃回答了， “只是饿几天肚子而已，你敢违抗铃的命令?” 堕姬立马低下脑袋， “不敢!” 然后不等源铃反应，就匆匆忙忙将糖果吃进嘴里了。 那蜜桃的甜味一下子就在口腔中炸开来，清甜的糖浆顺着舌头滚动，然后滑进了胃部，好像全身都变得暖呼呼起来。 这是人类时期还是身为恶鬼的现在的堕姬从没有品尝过的味道。 这个时候糖果可是稀罕物，就算是花魁想要吃到一些都很困难。何况在人类时期受尽欺凌的小梅? 她捂着嘴，双眼发亮抬头望着源铃，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看着她。 巫女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这样的话，肚子就不会饿了。” 脑袋上的力道很轻很轻，轻得仿佛是一朵小小的花落在了发丝上。顺着指尖的温度，暖呼呼的，就和刚才的糖果一样。 好像，好像太阳光一样暖呼呼的…… 在堕姬回神的时候，就发现巫女已经开始给别人发糖果了。 “唔，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才有呢!”堕姬小声对哥哥埋怨起来。 妓夫太郎吃着糖果，眼睛同样望着那边的红白色巫女。 人啊，是一种具有趋旋光性的动物，就算是成为了鬼变得惧怕阳光，在温暖的光束面前总是会克制不住本能。 但总感觉很危险。作为鬼而言，那样的光束太危险了。 可是见到妹妹这样完全被巫女所吸引过去的目光，妓夫太郎选择了沉默。 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出生的身份无法选择，活下来的手段无法选择，就连为了最后为了活下去成为鬼也无法选择。到现在，他们的归属权更是无法选择。 而源铃已经从上弦月发糖果发到了下弦月。 站在下弦一的面前，源铃照例询问他想要什么味道的糖果。 青年缓慢抬头，露出一张苍白却泛起病态红晕的脸。 其实是一张五官相当清秀白净的脸，但就是表情有点奇怪，源铃之前做偶像那么久了，就算遇到情绪再激动的粉丝都没这样夸张过。 大家顶多热泪盈眶语无伦次，这一种粘稠炽热又带着极致喜悦的表情，源铃头一次见。 他双手合十，面带微笑仰望源铃， “只要是您为我选择的，我都会满怀期待与喜悦接受的。” 源铃:…… 她给下弦一选了个香草味的，伸出手的时候，就看见下弦一张开了嘴。 源铃进行了一个沉默的大动作，并且确认了这个鬼是变态。 经过短暂的一秒钟思考，在鬼舞辻无惨动手裁员之前，源铃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一拳打在了这个变态的脑袋上。 然后趁机把糖果丢进他嘴里。 “下次给我好好用手接住，不许钻空子。”源铃说。 下弦一乖乖吃糖，依旧是满面红潮地点头答应了。 之后的发糖果过程就很顺利。 到了源铃比较关注的下弦五，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童。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安静乖巧的样子。在接过了源铃的糖果后，充满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吃着糖果，嘴角不自觉扬起，显然心情很喜悦的样子。 源铃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小小少年也下意识蹭着她的掌心，更是乖巧了。 这个举动令源铃有些恍惚，那对于鬼的认知更是在这一轮发糖的过程中揭下了又一次纱布。 鬼是由人类变成的，吃人的生物。但是在成为鬼之后，竟然还拥有着属于人的情绪与喜好。如果不是惧怕太阳以及吃人的特性，其实很难分辨两个物种。 源铃忽然有些好奇，好奇这些鬼的灵魂。 他们必须需要承担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但在这罪孽之后的灵魂又是什么样子呢? 就像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少年，虽然知道鬼不老不死，但在成为鬼之前，他也不过只有七八岁而已。 源铃绝对不会忘记自己要做是的什么，也知道哪怕这个孩子看起来再如何年幼也无法磨灭他杀死了很多人类的事实。 但源铃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在面对上六兄妹时就有了雏形。 仿徨的人类灵魂需要安息，恶鬼们必须背负他们的罪孽而下地狱。然而恶鬼在成为鬼之前，又是什么样的人类呢?在死去之后的恶鬼拥有的灵魂，又是否会和人类的灵魂一样仿徨无助。 他们必然是要下地狱的，他们需要赎罪。然而内心的痛苦无法填平，痛苦与悲伤充斥灵魂。属于鬼的部分在地狱里赎罪，那属于人的那部分灵魂呢? 除了自我的安抚，还有谁可以填平悲伤?没有任何人。因为人类痛恨他们，灵魂怨恨他们。 无人救他们。 源铃思考，既然地狱乐和桃源乡能够令灵魂安息，那是否包括鬼的灵魂? 不知道，但源铃已经下定主意了。 无人填平恶鬼灵魂中的伤痛，那就她来填平吧。 将恶鬼杀灭是她的职责，抚平仿徨的灵魂则是她的怜惜。 无所谓这样做会遇到什么，一旦下定决心，那就不要去追究太多其余的事情了。 回到鬼舞辻无惨的身边，源铃将糖果的功能说了一遍后，再次让十二鬼月的众鬼这段时间不能进食。 糖果的起效时间很快，众鬼们也知道了自己这段时间是不用担心饿肚子的。而且上面还有顶头上司鬼舞辻无惨压着，更是不敢违抗，纷纷点头答应。 之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于是鸣女轻轻拨弄三味线，无限城里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鬼舞辻无惨，童磨以及教导源铃月之呼吸的黑死牟。 教学当然没有必要那么快开始。 源铃还发现了鬼舞辻无惨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劲，隐约有恼怒征兆。 偏偏童磨又一次发挥了出色的说话艺术，直接点明了老板心中恼怒的点， “哎呀，可能是大家都有糖果只有大人没有吧。” “这是没办法的嘛，也许小铃只是比较关心我们呢?” 鬼舞辻无惨又要开始手动裁员了，动手前还看向源铃的方向。 毕竟现在童磨是源铃的“所属物”，动手前还是得看看源铃的态度。 源铃面带微笑没有阻止 说话的艺术确实很超前，就是最好不要说了。 于是童磨就在众人的目睹下被鬼舞辻无惨捏爆了脑袋。 到底没死成，鬼舞辻无惨依旧想着这个鬼如今是源铃的练习对象。 源铃对此不发表意见。 她拿出了三颗糖果递给鬼舞辻无惨。 为什么不是两颗呢?因为童磨肯定又会开始巴拉巴拉自己吃了两颗糖果的事实，然后用高超的说话艺术让鬼舞辻无惨误会了什么。 得到三颗糖果，鬼舞辻无惨的面色显着缓和。虽然没有笑，但眉毛已经舒展开了，显然心情还算不错。 源铃仔细看观察下来，发现他的心情真的很好观察。生气了皱眉，心情好了舒眉，心情一般般就眉毛拉平，嘴角也平平。 之后在微妙的短暂沉默后，源铃举手提议，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月之呼吸的教学了?” 无惨微抬下巴，算是答应了。 然后踢开童磨，让他找到一个好位置等着做靶子。最好把脖子也伸长，找一个合适的角度等源铃砍。 童磨欣然答应，乐颠颠地找了个很空旷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朝源铃挥手， “在这里哦小铃快点来” 简直是一副快乐送死的样子。 源铃将目光投向黑死牟，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好似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自己的同伴那是半点没有愧疚之情。 “我先给您演示一遍月之呼吸的全套吧。”他说。 源铃赶忙掏出日轮刀， “好的!拜托你了!” 在这教学期间，鬼舞辻无惨也没有离去，而是回到最初的位置坐在了靠背椅上，翻阅起了报纸。 从那个角度看，正好可以将下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收入眼底。 黑死牟的教学很认真，演示月之呼吸的时候，并没有“只是演示所以不需要太认真”的想法。 那华丽的月轮由刀刃打出，一轮轮的银色光芒充斥了这个空间，仿佛构成了独特的浮世绘。 源铃拿着本子和笔疯狂记录自己看见的所有细节，但因为对方的有些动作难度系数太大，以至于用笔根本来不及记，只能拜托运算程序帮忙录像。 月之呼吸总共十六型，每一招都华丽无比。 待十六型全部演示完毕，源铃的本子上已经写满密密麻麻的笔记了。 “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吗?”黑死牟询问。 源铃赶忙摇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不用啦!十六型的动作大概记下来了，现在只剩下实践!” 黑死牟却短暂沉默了一会，说: “果然是铃，这些对铃来说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事情罢了。” “……或许?”源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接下来的教学就是最基础的剑术练习。 首先从源铃的握刀姿势开始。 因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基础，也没有教程，所以源铃此前学习的炎之呼吸完全是依靠自己摸爬滚打，再加上半夜去砍童磨的脖子实践。 虽然这样的方法在前期进步很快，但到了后期就会将握刀错误的带来的影响无限拉大。想要就整就要耗费很多精力了。 双手握刀，刀刃向前，源铃将日轮刀挥砍向童磨的脖子。 一如既往，因为力道不够所以被迫暂停。 童磨嬉皮笑脸， “哎呀，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小铃请继续努力呀。” “站姿不对。”黑死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武士的身形真的很高大，就算是现如今，有这样的身高都是一件很惊人的事情，何况他出生在战国时期。 因为常年练习剑术，更是令他的胸膛宽阔。 源铃发现自己似乎被笼罩住了。 尽管她已经算是高挑，但在武士的身高下依旧显得娇小无比。 “黑死牟。” 鬼舞辻无惨略带着些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武士缓慢地收回了即将触碰的手。 他其实很克制，就算是不得已触碰的教学，也只是用指尖轻碰而已。 源铃扭头看向那边的鬼舞辻无惨， “这是教学，难免会如此。” 她的行为其实已经算得上冒犯了。 然而上首的男人也只是将眉头蹙得更紧，却没有再说什么。 还是那纵容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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