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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太太接过儿媳妇递过来的茶杯，笑道：“也是，那边肯定也惦记着吉时呢，不会让他们晚了的。” 姜老爷病好了以后一直怏怏的，长子成亲这样的喜事他好歹顾忌着众目睽睽之下，作出了一副欢喜的表情来，只是和姜老太太等人发自内心的喜悦比起来，姜老爷脸上的笑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不过如今也没什么人愿意巴结姜老爷了，姜珏那一手昭示了众人他自己软硬不吃，想从他爹下手，他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不会给谁面子的，众人便都歇了走姜老爷这条捷径的心思，纵然姜珏如今眼看着更得皇帝看重了，也没人来巴结姜老爷了。 一时，姜老太太派出去听着的下人小跑着来回迎亲的回来了。 姜老太太听了，笑得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喜娘引着新娘子下轿，脚才落地，又有一重一重的礼数跟上来，好在有喜娘在一旁提醒着，不然黛玉真怕自己记不住。 姜珏今日穿了一身红色喜服，更衬得格外英姿勃发，从承恩公府里跟来的丫鬟婆子不住的夸赞着他，不过这些话姜珏都听不到，如今他眼里只有一个黛玉。 跨过火盆时，姜珏伸手扶了黛玉一把，喜娘欲言又止，想说这不合规矩，但新娘和新郎都若无其事的接着往前走，喜娘只好把话咽回去了。 吉时已到，新人拜过天地父母，夫妻交拜后，喜娘们簇拥着新郎新娘进了洞房，入了洞房里头还有一道道礼数，撒帐礼，合卺酒，同心结发，待一切礼数尽到，喜娘们退出去，屋里只剩下姜珏、黛玉和黛玉的丫鬟。 姜珏柔声问道：“你累了吗？” 黛玉的声音很低：“嗯……有一点。” 姜珏扶了扶她头上的凤冠，道：“瞧着怪沉的，没别的事了，压着你头皮疼，我给你取下来？” 黛玉轻轻点头。 姜珏不熟悉凤冠的佩戴，动作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雪雁看不过去想过来帮忙，被另一个丫鬟拦住了。 黛玉的贴身丫鬟除了一个从小带在身边的雪雁，其余的都是去年来到姜家后林氏给她挑的，这次出阁，承恩公夫人又给她挑了两个得力的丫鬟，都是能帮着她管家理事的。 等将黛玉头上沉重的凤冠和首饰取下来，姜珏已忙出一头汗，他手上还沾了几根黛玉的青丝。 姜珏有些不好意思：“我手笨，表妹别嫌弃。” 黛玉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姜珏又问道：“你饿了吗？我让人给你端些点心来。” 黛玉轻轻摇头。 姜珏也是经过大阵仗的了，面圣几次面对皇帝的压力他都没有说不上来话的时候，此时此刻面对着新婚妻子，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黛玉见他久久没有言语，试探的轻抬眸子，看了姜珏一眼，姜珏正目不转睛的瞧着黛玉，两个人目光相触的一刹那，黛玉受惊般忙移开了。 “嗯……”黛玉想着，说道，“你不必到外头去吗？” 前边想必有不少客人，姜珏该要出去会宾客的。 姜珏看着黛玉面上胭脂都遮掩不住的红意，道：“不急。” 姜珏不急，外头却有人急了，说话间白薇就来请姜珏到前头去了。 姜珏走之前吩咐白薇去给黛玉端些吃食来，停顿了一下，又看了黛玉一会儿，还是舍不得出去。 黛玉小声催他：“你快去。” 姜珏这才去了。 姜珏再次回来时，身上带了些酒意，黛玉已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并命人熬好了醒酒汤给他。 姜珏撑着额头笑道：“幸好我让人给我的酒里兑了不少水……孟杨今天真是诚心要难为我。” 黛玉笑道：“二嫂说，二哥当日被自己的舅兄难为的仇，都可着往你身上报呢。” “等他儿子满月酒的时候，看我怎么灌他！”姜珏喝完了醒酒汤，搁下碗道。 新婚之夜提到孩子，虽然是别人的孩子，也让黛玉不由得多想了些，她红着脸低下头，羞答答的不再说话了。 姜珏也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道：“我先去沐浴。”
第120章 第一把二十章 次日一早, 黛玉昨儿惦记着要给长辈请安的事，吩咐了雪雁等人务必要早早的叫她，只是人才敲响了门, 就被里头出来的姜珏止住了。 是以，黛玉醒来时, 见帐内昏暗，还以为天色尚早, 迷迷糊糊的问道：“何时了？” 姜珏替她拂开面上的发丝, 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道：“巳时一刻。” “……哦。”黛玉迷茫的应了一声, 旋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几时了？” 她猛的坐起来，却因为身上不舒服，差点又倒回去。 姜珏忙坐起来扶住她，温声道：“不晚，你别急。” 虽穿着亵衣, 但姜珏身上的热度黛玉仍能清晰的感受到, 她又羞又急，小声道：“你怎么不叫我？已经这么晚了, 还要给长辈请安……” 新婚第一日，哪有新媳妇睡到这个时辰的？ 先不说下人们会不会议论, 就是长辈那里, 也会有不满的。 姜珏笑着宽慰她：“有什么要紧的, 祖母和太太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们还能挑你的茬不成？” 那怎么能一样？ 从前黛玉是姜家太太的内侄女, 如今黛玉是姜家的新媳妇。 黛玉推他：“你不懂……你快出去，我要换衣裳。” 姜珏笑道：“我给你换, 你还不舒服呢。” 黛玉脸上红透了，急道：“我不要你，你叫雪雁她们进来。” 姜珏见她真的急了，不敢再和她闹下去，自己换了衣裳，开门让雪雁她们进来伺候黛玉换衣裳洗漱。 黛玉不肯让姜珏在这里看着，又让他到外间去，姜珏只得出去等着。 孟家跟来的丫鬟清月笑道：“大爷真疼奶奶，早起时门不过敲了一下，大爷就怕我们扰了奶奶，让我们离得远些。” 黛玉梳洗打扮完，姜珏已经让人端了几碟子荤素点心并一碗清粥来。 黛玉本不想吃，奈何姜珏坚持，黛玉只好吃了些点心，喝了半碗粥，才和姜珏一起往后头老太太院子里去。 姜珏握着她的手，道：“我让人请祖母让老爷和太太也到她院里去，咱们一并敬过茶，就不必往正院再跑一趟了，你也好回去歇着。” 黛玉挣开他的手，低声道：“哪有你这样的？不想我多走路，倒让老爷太太等着我，这不合礼数。” “嗯……”姜珏低笑道，“你相公就是咱们家里的恶霸，谁都惹不起我。” 姜珏又凑到黛玉耳边：“日后，谁敢给你不痛快了，你该骂的骂，该罚的罚，谁的面子都不必给。” 黛玉哭笑不得，心里又极熨帖，她知道姜珏这是怕她拘谨，更怕她一个新媳妇在家里不自在，再有不长眼的寻新奶奶的不是。 姜珏这是给她底气呢！ 黛玉重新把自己的手递过去让姜珏握着，轻嗔道：“怎么就又骂又罚了，我的脾气这么差吗？” 姜珏道：“就是你脾气太好了，我才怕你受欺负。” 说话间，姜珏扶着黛玉跨过门槛。 早有丫鬟在游廊里往外张望，一个眼尖的瞧见了他们，忙往里头通传：“大爷和大奶奶来啦！” 丫鬟掀起帘子，姜珏和黛玉携手进去。 里头，姜老太爷和姜老太太坐在上首，姜老爷和林氏陪在下头，另有姜瑜等人亦在座。 依次敬茶完毕，长辈们都有礼给黛玉，黛玉收了，又一一谢过。 接着就是下头几个小的见过长嫂，就连最小的姜琼也被奶娘抱过来了，黛玉将备好的礼送给他们。 林怀和林然也在这儿，不过他们和黛玉都是林家的人，倒少了些冗杂的礼数，还自在些。 待一切礼数齐全，姜老太太也不留人，只笑道：“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讨人厌了，你们回去罢！” 黛玉脸上飞红，姜珏牵着她的手道了告退。 出了门，黛玉脸上的热度褪了些，才问道：“咱们真就这么走了？” “祖母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姜珏笑道，“从前她待你如何，日后也不会变的。” 黛玉点点头，想着方才老太太和蔼的模样，心里放松了些。 姜珏又道：“才你只吃了几块点心，我再让人给你熬碗燕窝粥，备几样点心，你还想吃些什么？” 黛玉对这个可有可无，而是道：“午饭我还得到祖母这儿来伺候呢。” “啊？”姜珏不乐意了，“过几日我去衙门，你觉得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只管来陪祖母，如今我在家，咱们自己吃饭就是了，为什么要来陪祖母？” 黛玉戏谑道：“原来还有你不懂的，我还以为你说起什么来都头头是道呢！” 姜珏疑惑道：“什么我就不懂了？难道陪祖母吃饭还有什么深奥的道理不成？” “这是规矩，你是男人，自然不晓得了。”黛玉笑道，“先时在家里时我也不懂，我祖母去的早，母亲也就没这些礼数了。后头去了贾府，每次老太太吃饭，都是儿媳妇和孙媳妇伺候着，我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规矩。在孟家时，母亲觉得家里人少，大家安安稳稳的坐着吃饭就是了，不必那些死板的规矩，倒是不让大嫂和二嫂伺候的。” 姜珏听明白了，他笑道：“咱们家就更没有这个规矩了，你想自己吃饭就自己吃饭，想去陪祖母吃饭就去陪祖母，不必站着伺候，你受累不说，祖母也不习惯。” “这个规矩咱们家里没有我自然不必这么做，否则让祖母不自在了，就不是孝顺了。不过我是新媳妇，早起请安晚了不说，一天都晾着老太太、太太，也不像话，午饭时我还是要去陪老太太的。”黛玉道。 姜珏顺着她笑道：“好，不晾着，我也陪你一起过去。” 黛玉笑着答应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边新婚夫妻甜甜蜜蜜，那边姜老太爷和姜老爷领着小辈们也出去了，只林然还赖在老太太身边。 林氏捏捏林然的脸颊，笑道：“这丫头，越长大越黏人了。” 林然嘿嘿一笑：“我其实想要去找姐姐玩的，可老太太不是说那是讨人厌么，我只好不去讨大哥哥和姐姐的厌了！” 姜老太太笑着夸道：“我们阿然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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