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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凛，忐忑道：“历朝历代，虽有些……可到底也不是没有君臣父子相得的，母后别总往坏处想。” 太子言语间颇为天真，皇后知道是这些年皇帝宠信太过的缘故，对此她既忧且喜。 皇后叮嘱道：“你一定要记住，你同陛下之间，先是君臣，再是父子，绝对不能在陛下跟前失了规矩礼数！” 这是太子从小听到大的话，他从善如流的认真道：“母后放心，我省的。” …… 林然并不知晓自己差点入了宫门，照旧是没心没肺的和三公主玩乐，倒是大公主和承恩公夫人有意让她们躲着些太子，不便跟这两个小丫头说，就嘱咐跟着她们的下人多注意，领着主子们避着些太子。 承恩公夫人还不放心，悄悄把这事和孟杨说了，让他给姜珏带句话，林然的亲事该尽快让她姑姑打算起来了。 孟杨震惊到无以复加，直到他娘推了他一把，孟杨才回过神来：“不是，娘，林姑娘是你女儿，然丫头是林姑娘的妹妹，那不就是太子的姨妈，他……他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有这层关系在，太子看林然难道不该是看亲戚长辈的眼光吗？哪来的这些男女之情？ 承恩公夫人苦笑：“你这话……就是黛玉，也就是咱们这样说话，真论起来，谁承认她是太子的姨妈？然丫头那还得从黛玉那里拐个弯，太子真要纳她，这些都做不得数。” 孟杨愁眉苦脸道：“太子要真的只是为了拉拢姜珏，倒还好说，娘娘将道理同他说明白，太子自然会歇了这个心思，可听娘的意思，太子却不全然为此啊！” 承恩公夫人脸色沉重：“我也在忧心此事，怕太子再不死心，他们年纪都小，过两年如何尚且还不好说，不如早早的将林然的婚事定下来，太子再如何想，总做不出来夺人妻子的事。” 孟杨为难道：“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合适的人家啊，然丫头那性子，入宫不是磋磨她嘛！” “可不是。”承恩公夫人道，“于公于私，我都不想让然丫头入宫，还是要你同姜珏说一说，请他太太费心将林然的亲事尽早定下来。” 孟杨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承恩公夫人叮嘱道：“你亲自去同他说，不要写信。” 孟杨点头：“我知道。” …… 酒楼里，姜珏匆忙赶来时，孟杨正在自斟自饮。 姜珏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孟杨道：“我媳妇想吃这家酒楼的肘子，我来给她买。” 姜珏诧异道：“这么油腻嫂夫人吃得下？” 孟杨笑道：“有孕之人口味就是这么变化无常，你又没媳妇，你不懂！” 姜珏：“……” “没事我走了，忙得很，没空陪你闲聊。”姜珏将才拿起的筷子放下，起身欲走。 孟杨忙道：“有事有事，吴家治罪了你知道吗？” 姜珏点头：“陷害污蔑太子，没有诛九族已经是陛下开恩了。” 孟杨道：“虽然吴家极力否认此事和二皇子有关系，但大家难不成都是傻的，他们家诬陷太子不就是为了给二皇子铺路？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碍于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好治罪二皇子，陛下只虢夺了吴贵妃的封号，并将他们母子禁足。” 姜珏道：“二皇子年纪尚小，既无封王，又没有入朝堂，陛下如此罚他，再加上不管吴家再极力撇清，吴家的目的已是司马昭之心，陛下心里存了疑影，日后二皇子再有分毫动作也是不能的。” 孟杨踌躇了下，道：“这还得多谢你，太子也想着要谢你呢。” 姜珏笑道：“殿下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是分内之事，多谢殿下记着。” 孟杨摸摸鼻子，心说你要知道太子想怎么谢你就说不出这话来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孟杨眼一闭，道：“太子说，想纳林然为侧妃，不过已经被皇后娘娘挡回去了。” 姜珏手一僵，刚夹起来的一块鱼肉落到桌子上，他没有察觉到，皱着眉头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娘娘跟我娘当时都在，当即就把太子这个念头给挡回去了。”孟杨道，“你别着急，这事肯定是成不了的。” 姜珏把筷子放下，想了一会儿，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个事？” “大公主听到了些，不过你放心，她不是多话的人。我娘没敢把这事让然丫头知道，连林姑娘都没告诉，就怕她年纪小经不住事，在娘娘跟前露出来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孟杨道，“我娘的意思是，然丫头也不小了，你们家也可以先把她的亲事操持起来了。” 姜珏揉了揉额头，道：“太太提过此事……不过这半年倒没再听她说过，我回去问问。” “你也别急，有皇后娘娘看着太子，她知道分寸的。”孟杨又道，“况且别的时候不好说，太子这里是定了的，没有迎娶正妃前，陛下是不会准许太子纳侧的，陛下向来看重嫡长，绝对不会允许太子在有嫡子之前生下来庶子的。” 姜珏紧绷着下巴点点头。 孟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这些关系上来说，是他外甥看上了他好兄弟的妹妹，怎么听怎么别扭！ 太子这叫什么事啊！ 太子竟然会对林然有心思，这实在是出乎姜珏的意料之外的。 但承恩公夫人都如此说，姜珏知道她人老成精，眼睛毒辣的很，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姜珏从前觉得林然跟着黛玉去孟家，见公主甚至是觐见皇后，对于出身不怎么出色的林然来说，这对她的日后当然是有利的，林然日后定然也是要做当家太太、诰命夫人的，先同皇后、公主们处好关系，往后她交际起来也是个本钱。 但姜珏绝对没想到，这里头还能有太子的事！姜珏不想追究太子看上了林然哪里，总之让林然进宫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后有于公于私有两点不想太子纳林然的原因，姜珏这里也有两点绝不愿意林然进宫的原因。 于私，林然的性情在后宫里只会让她郁郁不快，磨灭她天真烂漫的开朗。 于公，姜珏也并不想做皇妃的娘家人，皇子的舅舅，纵然不是亲舅舅。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姜珏比孟杨和承恩公夫人还急, 但是再急他也不好贸然同林氏提起将林然的婚事尽快定下来的话，何况婚姻大事乃是一辈子最要紧的一件事，林然又是个姑娘家, 更该慎重。 为难了几日，最终姜珏还是在和林氏商量往孟家下聘之事的时候, 委婉的提出了可以将林怀和林然的亲事提起来的话。 林氏有些惊讶：“阿怀之前一直说，要同你学呢, 先立业后成家, 他还说你也同意了的。” 这话林怀之前的确说过, 姜珏有点尴尬, 道：“嗯……阿怀倒是不急，阿然倒是可以先打算了，我记得太太去年还提过此事？” 林氏道：“是有这么回事，阿然今年都十三岁了，这个年纪再不打算可就晚了，但你也知道阿然那个性子, 我又不愿她往后受了委屈, 就想找个家里人口简单，规矩少些的人家, 但……哪里这么容易就能找到？这不就耽搁了大半年，至今还没有头绪呢！” 姜珏点头道：“太太说的是, 我也会留心着。” 林氏闻言笑道：“你肯费心, 自然是好的。” 姜珏盘算着, 太子娶亲乃是大事，如今太子妃虽已经定下, 但皇帝还没有知会内务府和礼部操办太子亲事的意思，今年亲事是办不成的。 好在, 他们还有些功夫。 …… 秋风起时，皇帝回銮，承恩公府诸人也随之从避暑山庄回来。 姜珏下聘的日子早定了下来，聘礼有姜老太太和林氏操持，姜珏亦过目了，早已经备好，只等吉利的日子到来。 聘礼的礼单是姜珏亲自一笔一笔写就的，长长的礼单尽显诚意。 袁夫人让人将姜家送来的聘礼和林家送来的黛玉的嫁妆都放在一个院子里，来日黛玉出嫁时好一块送到姜家去。 孟杨到外头来迎姜珏，姜珏随他进去拜见了承恩公和世子，又去里头拜了承恩公夫人和袁夫人，黛玉早已避开了。 承恩公夫人笑着打趣了姜珏两句，就让他和孟杨出去说话了。 姜珏今日是见不到黛玉的，不但今日见不到，孟杨道：“我娘说，成亲前你和林姑娘不能再见面了。” 姜珏点点头。 孟杨拍拍他的肩膀，发觉他肩膀紧绷着，笑道：“还有一个多月呢，你就开始害怕了？” “不是害怕。”姜珏否认道。 孟杨道：“那就是紧张。” 姜珏：“……” 孟杨好心道：“大不了到时候我少为难你一些。” 姜珏面无表情道：“至少我不用别人来写催妆诗。” 孟杨一愣，这次他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尴尬，而是哈哈大笑：“今日不过是下个聘你就这样迟钝了，到了成亲那日，啧，我看都不用我为难你，你自己就吓死你自己了。” 姜珏白了他一眼，已经不想和他这个注定要为难自己的舅兄说话了。 除了下聘这件喜事，姜珏最近在其他事情上的运气的确非常不顺，他才结束在户部的差事，想着一心一意准备一个月后的婚事，皇帝又把他召进宫里，说是已经定了明年再度出访西洋，这次由姜珏为正使，孟杨就不再去了。 虽然这是姜珏早有心理准备的事，但在他成亲之前被皇帝提起，姜珏想到多日不见黛玉不说，后头成亲了还要和黛玉分别，心里难免郁闷。 皇帝和太子这父子俩真是不约而同的给姜珏找不痛快啊！ 姜珏头疼了半日，到底还是得在操办婚事的空当里忙着公务。 承恩公府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崔云慧安慰黛玉：“孟杨说，之前他们已经把路打通了，这次必然不会像上次那样耽搁这么多时间，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就能回来。” 承恩公夫人则是庆幸道：“总算是能在出海之前把你们的亲事办了，否则再耽搁一两年，姑娘家最好的年纪都耽搁进去了。” 这些都在其次，黛玉更忧心的是姜珏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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