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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并不怎么了解姜瑜，但他对姜珏的冷漠和排斥倒是看的一清二楚，为免多事，黛玉便多嘴说了一句。 李氏忙答应着。 要说的话说完了，黛玉起身并不让李氏送，领着丫鬟们打算回正院去。 姜珏正在路上等着黛玉，见她来了，将手中的一个花环戴在黛玉头上。 黛玉惊喜道：“你还有这手艺呢？” 姜珏笑道：“自己瞎琢磨的，没成想还真编成了，我弹琴时手的确不灵活，但做旁的可灵活了吧？”说着他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黛玉想到那件被崔云慧和袁夫人接连说过针脚粗糙的斗篷，又看了看手里刚拿下来烂七八糟只能说是成形的花环，昧着良心夸奖道：“是，灵活得很，再练一练，改日朝廷里待不住了，咱们还能靠你的手艺谋生呢！” 姜珏一笑，道：“又逗我，你哄人可不如我啊，夫人，你也得练呢。” 黛玉受教道：“是，我以后慢慢再学。” 闹了一阵子，黛玉才说起正事来：“我同二弟妹说了，她吓得不轻，看起来是不知情的，跃哥儿大约早就忘了这话，压根没学给他爹娘听过。” 姜珏点点头，道：“我想也是，别的不说，姜瑜要是知道这话，早坐不住了，不定怎么闹腾呢，老爷瞧着侯爵的爵位千好万好，姜瑜可看不在眼里……这么说也不对，他看不眼里的是我的爵位。” 黛玉不无忧虑道：“二弟妹那里倒好说，她是个明白人，我将话同她说清楚了，大家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就是了，只是老爷那里，却该如何呢？” 姜珏道：“我去同老爷说。” 黛玉忙道：“可别，你去说，那不是去吵架啊！” 孝字当头，黛玉可不敢让姜珏去跟姜老爷吵起来，眼瞧着姜老爷年纪越来越大了，真闹出点什么事来，姜珏日后如何立足？ “我倒是不想跟老爷吵，他却不肯让我清静片刻的。”姜珏道。 黛玉想了想，道：“咱们一同过去。” 姜珏顿了顿，道：“谁知道老爷会说什么话，你去干什么……” 这事又涉及到孩子的问题，世人惯常爱将这个往女子身上推，姜老爷到时候再指着黛玉说些不中听的话，就算姜珏再护着黛玉，他也堵不上姜老爷的嘴，那不好听的话，纵使黛玉不在意，姜珏也不想让黛玉听到。 黛玉笑了笑，道：“我又不是你，我可不是去吵架的，咱们好好说就是了，老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姜珏却道：“他的确不讲理。” 黛玉无奈道：“你这样想，可不怪我怕你和老爷吵架了吧？咱们好好的说，行不行，你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老爷也上了年纪，切不断的关系在这里，忍忍吧。” 姜珏不大情愿道：“行。” 忍忍就忍忍。 姜老爷是没想到长子和长媳会一同来找他，请人进门后，开门见山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姜老爷如今长住在吴姨娘院里，此处布置全依着姜老爷的喜好，富丽堂皇，丫鬟捧上来的茶杯也是官窑产的上用的。 姜珏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去年他受伤回京后，皇帝杂七杂八赏的那些东西里的，这东西被他入了府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姜老爷扒拉出来用了。 黛玉笑道：“阿珏今日休沐，他平日忙，也没有功夫来给父亲请安，今儿得空，特意来瞧瞧父亲的。” 姜老爷看了眼他大儿子，有点怀疑：“哦，我这里都好，不用特意过来。” “还有就是，我和阿珏偶尔听到了一句话，说是父亲说过的，怕有什么误会，顺道来问问父亲。”黛玉道。 姜老爷不明所以：“什么话？” 姜珏道：“就是老爷说，将来跃哥儿要承继侯府爵位的事。” 姜老爷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了这话，轻描淡写道：“是我说的没错，跃哥儿是咱们姜家重孙辈里最年长的，长子嫡孙，爵位自然该他承继。”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黛玉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险些没撑住，没办法，姜老爷这话说的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 让黛玉都觉得的确是他们在小题大做了。 姜珏道：“跃哥儿是你的长孙，是姜瑜的嫡子, 却和我没关系。” 长子嫡孙？姜老爷怎么能从脑袋里扒拉出来这四个字的？ 姜老爷成功领会错了姜珏的意思：“你想过继跃哥儿到你膝下？这倒可行，他们小两口眼看着要有老二, 你膝下空空, 他做弟弟的, 是该……” “等一下, 你说什么？”姜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过继，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过继的？” 姜老爷理所当然道：“你没有孩子，当然是要过继你兄弟的孩子了，不然往后你的爵位不就无人承继了？” 姜珏怒极反笑：“爵位既为陛下恩赐，往后自然该由陛下收回去, 不需要谁来承继。” 姜珏现在可不会同他说什么自己以后或许会有孩子的话, 他再回过头来逼迫黛玉怎么办？ “收回去？”姜老爷拍案而起，怒道, “你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啊，这可是侯爵爵位, 将来传下去还是个伯爵, 你说收回去就收回去, 你把姜家往哪儿放，这样大的荣耀, 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姜珏淡淡道：“我为姜家挣的，这一辈就这样了, 父亲不满意让你别的儿子更进一步去，至于往后，我管不了那么久，端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父亲也看不到了，还是不必操那么多的心为好。” 黛玉揪了揪姜珏的衣袖刚想说话，就被姜珏用眼神制止住了，黛玉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姜老爷气得发抖：“你……你这是要，要让姜家断子绝孙啊！” 姜珏道：“姜瑜已经有了孩子，父亲已有了孙儿，怎么会断子绝孙？至于往后如何，那你应该去问你的孙儿，就与我无关了。” 姜老爷没想到姜珏如此油盐不进，问道：“那你呢？” “我就不劳父亲操心了。”姜珏道。 说完，姜珏拉着黛玉就想要走，却被姜老爷叫住了：“不行不行！” “凭什么你说不要了就不要了，你是没有孩子，可姜瑜有，就该他的孩子来承继姜家的爵位！”姜老爷大声道。 姜珏回头冷笑：“这不是姜家的爵位，是我的，老爷想让姜瑜的儿子承继爵位，先让他去挣一个。” 刚说完这句话，门口猛然间闯进来一个人，恶狠狠的说道：“谁稀罕你的爵位！” 进来的人正是姜瑜，姜珏听了这话，非但不气，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再次回头对姜老爷道：“父亲，听到了吗？你二儿子不稀罕，您还是别替他操心了。” 姜珏脸色是好看了，姜瑜的脸色可难看得紧，他恨恨的盯着姜珏，道：“寄人篱下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要分家，我要搬出去住！” 姜瑜的话音刚落，一个丫鬟气喘吁吁的追进来，扯着姜瑜的袖子道：“二爷快回去吧，奶奶急得不得了！” 姜瑜狠狠甩开她。 “你想分家，可以，但把寄人篱下四个字收回去。”姜珏盯住姜瑜，命令道。 姜瑜冷笑：“怎么？大哥如今是要和我谈兄弟情深了。” 姜珏道：“从我去年回京，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你和你的妻儿，该得的分例，无论是月银，还是冰炭、衣裳、饭菜，可有少你们一分一毫？” 姜瑜脸皮抖动着：“没有少，就不是寄人篱下了吗？” 姜家的内务如今是黛玉在管，姜瑜寄人篱下四个字一出，就好像黛玉苛待了他们一家似的，姜珏焉能不气。 黛玉倒是好声好气的道：“这是姜家的银子，不是你大哥一个人的，你一家人的吃穿都是姜家在供着，你要分家，该给你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少，但你说寄人篱下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当家管事，亏待你们一家三口了吗？” 姜瑜一哽，当然没有，无论是从前林氏当家，还是如今黛玉当家，她们都是从来不会克扣分例的。 姜瑜只想着他住着的侯府是姜珏的，全然忘了府里的一应开销还是出自姜家的产业。 不管是姜老太爷和姜老爷从前挣下的，还是姜珏添置过的，或者是姜瑾打理生意后，借着姜珏这个大哥的势，姜家生意越来越红火，这些都是往公中账上记的，开支自然也是从这里来。 而姜珏和黛玉事实上反而是花销姜家公中最少的，在两广时的一应花费都是他们自己的产业，黛玉更是从不会动公中的银子，都是花用自己的嫁妆。 姜老爷却被分家两个字切中了命脉，他冲过来，道：“分什么家！不许分家！” 姜老爷指着黛玉骂道：“都是你挑唆的，嫁了这些年阿珏没给阿珏添个一儿半女的就罢了，还挑唆着他们兄弟分家，还……” 黛玉都被姜老爷骂懵了，那不是姜瑜先提出来要分家的吗，如果他一定要出去，该分给他的产业必然是要分出去的啊，不然他们只靠姜瑜那点俸禄，一家子人怎么过日子？ 当然这不是姜珏和黛玉的重点。 重点是，不管他们兄弟关系如何，但姜家的家业是姜老太爷先打起来的，后头再如何都是在老爷子的基础上，姜瑜是老太爷的孙儿，所以该属于姜瑜他们的东西，姜珏和黛玉都不会贪墨的。 不过再懵黛玉看到姜珏将手抬起来的时候，还是急忙抱住他的手臂，连声道：“阿珏，你冷静点冷静点，没事的……” 亲爹是能打的吗！ 姜珏胸口起伏不定，眼中怒火滔天：“先说搬走的是你儿子，要分家的也是他，你来说玉儿，怎么，瞧着她好欺负吗？” “老爷当年欺负我娘，如今又来欺负我夫人，就为着我是你儿子，我什么都不能做，是吗？”姜珏急怒道，“老爷别忘了，我总有容忍不了的时候，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姜老爷捂着胸口，喘不过来气的样子：“你这么对你老子说话，你个逆子！” 姜珏冷笑一声。 姜老爷混沌的脑子里抓住了姜珏的一句话：“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娘啊，你娘活着的那些年，啊，我亏待她了吗？” “老爷贵人多忘事，怕是早就忘了，我娘当年难产，大夫和稳婆都说救不回来了，我娘还剩了一口气，她临死前就一个念头，就是想见见我，可是你呢，你说我在读书，不许人去打扰，等我去见我娘的时候，她已经再也不能看我一眼了。”姜珏说到此处，眼眶禁不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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