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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珏道：“不知道。” 姜老爷显然不信他这个回答，道：“是不是你让老太太来应付我的？你如今都多大了，你去外头打听打听，你这个岁数，多少人都做爹了……” “不劳您费心。”姜珏冷冷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不劳我费心，不让我费心，你倒是省点事，赶快成亲，而不是拉着老太太来给你遮掩！”姜老爷气道，“你是老大，你不成亲，你底下的弟弟们都得耽搁着，姜瑜过了年都十六了，按理说早该打算起来，可就因为你才一直耽搁着！” 姜珏毫无波动，道：“你可以去为姜瑜求亲，不需要考虑我。” “这是什么话……”姜老爷俨然又有滔滔不绝下去的趋势。 姜珏打断他的话，道：“我成亲与否和姜瑜成亲与否，没有关系，或者还有姜瑾，既然父亲因此怪罪于我，明日我会转告祖母，请她和太太商议着他们的婚事。” “父亲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歇着了。”说完，抬脚就走。 姜老爷叫道：“我还没说完……你站住！” 然而姜珏压根不听他的，姜老爷又冻得腿脚不听使唤了，也没法去追，只能站在原地自己生气。 一时，有下人过来，扶着姜老爷回了正院，他絮絮叨叨的跟林氏抱怨姜珏翅膀硬了，连他这个当爹的话都不听了…… 林氏吩咐丫鬟给姜老爷打水烫脚，自己则是稳稳的坐着，左耳进右耳出的听姜老爷抱怨。 姜老爷和姜珏这个父子关系，林氏自然不会贸然插手，她也不会附和姜老爷的抱怨，反而在最后姜老爷抱怨完，她还好声好气的替姜珏说了几句好话，至于姜老爷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 姜珏拐了个弯，走到林然和黛玉门前，顿了顿，转身又要走时，门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林然露了个脑袋出来，笑吟吟道：“大哥哥，你不冷吗？快进来烤烤火！” 姜珏一笑，跟着林然进屋，黛玉正坐在炕上，见他进来，笑道：“夜里恐怕是喝不了茶了。” 姜珏在黛玉黛玉对面坐下，笑道：“这么晚了，你们还不歇着？” 黛玉道：“我怕表哥今日睡不着想找人说话，所以不敢睡。” 姜珏垂眸，心里暖暖的，又不知道该如何向黛玉表达自己的心情，最终只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表妹惦记着我。” 黛玉有点脸红：“姑父同你生气了吗？” “大概吧……”姜珏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黛玉听出姜珏这是真心实意的表示疑惑，便道：“也许是他觉得你对他这个父亲不够尊敬。” 姜珏道：“我从没有不尊敬过他，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非要管我的事？” “呃……”黛玉犹豫了下，没想到合适的话来说。 姜珏接着道：“他为什么不能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管呢，这样对大家都好。” 黛玉倒是能理解姜珏的意思，姜珏年幼时需要父亲时，姜老爷从不在姜珏身边，姜珏自幼自己做主惯了，姜老爷年纪大了，又有了空闲，便想管一管大儿子了，但姜珏也长大了，他已经过了那个需要父亲的年纪了。 而且，姜珏没能和母亲见上最后一面，是姜老爷直接导致的，在姜珏的心里，对他这个父亲，也许在那时就失去了所有的信任。 黛玉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姜珏，她也没办法劝姜珏不要因当年的事仍然怪罪姜老爷，设身处地的想想，黛玉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宽宏大量的。 黛玉道：“幸好有老太太在，姑父总要听老太太的。” 姜珏揉着眉心点点头。 黛玉问道：“你在发愁如何处置姚家？” 姜珏道：“我有了个主意，有些阴损，就不和表妹说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 黛玉执意问道：“是什么主意？” 姜珏拗不过她，只好道：“人人都说民不与官斗，生意人更不敢与官斗。姚家在江南经营多年，与当地不少官员都有所勾连，一个是为求庇护，一个则是求财。” 黛玉点点头，道：“这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 “是。”姜珏说着就笑了，“我们家也是。” 姜珏是官，姜家行商，可不就是“官商勾结”？ 黛玉也笑，又问道：“然后呢？” 姜珏道：“对于商户来说，他们需要紧紧攀附住官员，因为失去了庇护，他们的生意做不下去是小事，更有甚者可能会丢掉性命；但对于官员来说，其实谁做这个买卖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只要该给的银子给足到他们手里就是了。” “若是能多挣一份，他们只有更高兴的。”姜珏意味深长的说道。 姜珏如今身在官场，他和江南地区的官员联系上，花费些银子让他们为难姚家一番，还是很容易的。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黛玉最终没有对姜珏的办法提出异议, 姜珏如今只是为难一番姚家罢了，如果他们警醒，自然无事, 否则……若他们执迷不悟，恐怕姜珏下了狠手, 姚家才要倒大霉了。 黛玉倒不是同情姚家，只是那毕竟是姜珏的外祖家, 黛玉怕他哪一日想起来觉得愧对母亲, 若是两方都能及时收手, 对大家才是都好。 至于姜老爷和姜珏的父子关系, 黛玉真是无能为力了。 姜珏只想和姜老爷做个冷漠的表面父子，姜老爷却频频想在姜珏面前展现父亲的威严，还想插手姜珏的事，这让姜珏无比厌烦…… 黛玉没办法劝姜老爷，更不能去劝姜珏不计较从前那些事。 黛玉想着，不知道姜老太太知道多少她儿子和她孙子这父子关系的内幕？ 姚越儿仍病着, 黛玉和林然都没有去看她, 只挑了两样补品让人送过去了，姚老太太也不往姜老太太那里去了, 但听丫鬟说她也没去姚越儿屋里，只躲在自己屋里, 但对外的说法是要照顾生病的孙女。 腊月二十, 朝廷终于封印, 姜珏放下公事回家，结结实实的睡了五个时辰。 次日醒来时, 天光大亮，姜珏伸手挡了挡, 起身穿好衣裳，出门让丫鬟去端水。 林氏吩咐厨房给他准备了饭，姜珏洗漱完毕，便有丫鬟端了饭过来。 正吃着饭，林怀从外头来了：“哥，你起啦！” 姜珏随意的点点头，道：“有事？” “没事。”林怀笑道，“先生让从今日起只读半天书，等过了元宵节再恢复从前的规矩。” 姜珏道：“先生说先生的，你该读的书还是要读，不能懈怠。” “知道知道！”林怀急忙点头，“我这不是看哥你终于有空闲了，才来找你说会儿话么。” 姜珏笑了，拿筷子敲敲他的头：“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林怀摸摸头，笑道：“前日然儿告诉我，姑姑说起来姑父突然让她给姜瑜、姜瑾还有我说亲的事，老太太知道后，说他胡闹，腊月里正忙着年节的事，哪里有这个功夫，暂且把这事按下去了，但，我看姑父恐怕不会死心呢！” 姜珏挑眉：“怎么？” 姜老爷这样子八成是那天让他给气的——虽然姜珏觉得他生气真的很莫名其妙，难道不是他先嫌姜珏耽误了底下兄弟们的亲事吗？怎么在姜珏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弟弟们先成亲后，他反倒开始赌气了？ 林怀道：“我那天听到姜瑜跟身边的人抱怨，姑父同他娘说，谁谁家的姑娘同姜瑜很是般配，他娘又不敢反驳，要不是老太太执意反对，姑父说不定真去让人提亲了。” 姜珏道：“姜瑜觉得不好。” 林怀道：“那姑娘家里是皇商，姜瑜……有点看不上。” 姜家也是皇商，但这不是出了个姜珏，于是那些人都自觉身份不一般了。 不管是姜瑜还是姜琳，在这种时候他们都自觉是姜珏的弟弟妹妹了。 明明，他们平日里丝毫不关心不在乎姜珏，甚至还厌恶嫉妒他，却能心安理得的霸占他的荫庇。 姜珏淡淡道：“随他怎么想。” 总之，他们的亲事，姜珏是不会插手的。 上次看着老太太烦心，姜珏给姜琳的亲事费了些心，结果呢，姜琳回过头来又惹得老太太烦心。 相同的错误，姜珏不会犯两次。 姜珏搁下筷子，问道：“你来同我说这个，怎么？你看中哪家姑娘了？” 林怀急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随便说说。” 姜珏打趣道：“这么紧张？可不像什么事都没有啊！” 林怀急道：“真的没有，哥，我就是不想太早成亲！” “为什么？”姜珏觉得奇怪，问道。 林怀支吾道：“就……哥你不也没这么早成亲么……” 姜珏失笑道：“跟我学啊？我同你可不一样。” “这倒是……”林怀挠挠头，“不过我如今还要读书，也没这么多功夫想别的事。” “的确。”姜珏赞同道，“老爷纵然想让你定亲，也得过老太太和太太那边，只要她们不愿意，这事就成不了。你同太太说过你不想太早成亲的事了吗？” 林怀摇头，有点窘迫：“那……这种事怎么好意思直说？” 姜珏笑道：“老太太那里我帮你说，太太那里，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姜瑜和姜瑾的婚事主要看老太爷、老太太和姜老爷的意思，林氏不会插手太多，而林怀的婚事，其他人一定会先问林氏的意思，如果她同意，姜家人大概率不会反对。 林怀只好道：“哦。” 姜珏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道：“走，去看看阿然。” 林怀嘟囔道：“哪里是去看阿然，明明是看我姐。” 姜珏扫了他一眼：“嗯？” 林怀不畏强权：“哥你老是拿阿然当借口，其实就是去看我姐。” “怎么？阿然不在那院里，我去了还能遮住眼睛不看她？”姜珏反问道。 林怀道：“这就是强词夺理。” 姜珏撒开手，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去看书吧。” 林怀立即捂上嘴，表示自己绝对不再多话了。 姜珏满意一笑。 今日林怀只需读半日的书，姜琪也是，他此时正在黛玉和林然这里，年底了，大人都忙，林氏就把姜琪送到这儿来请两个姐姐照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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