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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弯下腰，轻轻触碰牛乳。 入手光滑平整，和当日的手感截然不同…… 也就是那天黑白花牛是得了病的？ 胤祚有了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他猛地直起身体，抬眸看向面色紧张的小太监们。 胤祚深吸一口气。 他询问管事：“所有挤牛奶的人都在这里？让所有人都出来！” 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六阿哥说了，那就去办呗。他立马使人将负责挤牛奶的小太监都喊了出来，在胤祚跟前站成一排。 人不多，却也不少。 胤祚的心跳如擂，声音却异常平缓：“你们之中有没有人得过天花？又或者家里人得过的？” 大部分人摇摇头。 不过也有人举起手：“奴才曾得过天花……的吧？然后被遣送回家待了三个多月才回来。” 这是康熙帝定下的规矩。 为了防治天花，宫中太监及宫中行走等人，如得患天花，又或是家中有患天花的病人，治好的需要在家待一个月，尚在治疗的更要待上一百日，这才允许入宫。 管事黑着脸怒斥：“什么叫得过的吧？得没得你也不知道？” 小太监委屈得很：“虽然太医说是天花……但奴才什么事都没，回去躺了几日便起身了，剩下三个月时间还帮家里人干农活。” 胤祚的双眼渐渐放光。 他脸上憋出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来。胤祚颤着声音，向系统提出一个问题：【系统，我……得过天花吗？】 他仿佛听到了系统的轻叹声。 随即系统给予胤祚一个肯定的答案：【不，宿主没有得过天花。】 胤祚双眼猛地睁大。 尖尖的虎牙落在舌尖上，疼痛让他浑身一激灵。 胤祚头皮发麻，战栗非常。 他拉起那名小太监的手，撒开腿往外冲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另一边,康熙黑着脸听着宫人的禀告。 即便胤祚和赵御医隐瞒下这件事，也依然有人偷偷将朱神医和六阿哥的对话禀告到皇上跟前。 一切都和利益有关。 朱神医从一届民间大夫，摇身成为皇上的座上宾不说,更有传闻称其将会被留用在太医院内。 研究出种痘之法,朱神医的功劳可以记入史册，流传于后世不说,进入太医院后定然也是院使之位的竞争者之一。 太医院里有像是赵御医般钦佩交好的，自然也有厌恶排斥的。有沉迷于研究医学的,自然也有附炎趋势,力求上进之人。 这些人早就对朱神医厌恶已久。 听闻朱神医不顾皇上的命令，又一次将天花之事告诉给六阿哥以后,他们也乐得推波助澜,将此事捅到康熙跟前。 康熙不满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同时他对于朱神医的行为也很是恼火,使人立刻将朱神医和赵御医传唤入宫。 赵御医刚刚踏入门外,便暗道不妙。 等听皇上提起此事,他额头的冷汗更是涔涔而下,嘴里泛苦。 那日的事情发生在涵元殿外,他早知道事情迟早会东窗事发,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赵御医深吸一口气,琢磨着如何替朱神医说话。可还没等他想清楚,倔强的朱神医已经双膝跪在地上,重重叩首道：“六阿哥身上痘苗,关系天下百姓的性命……” 不等他说完,康熙没好气的打住：“朕没有禁止你查，可你不能将手伸长到六阿哥身上！胤祚连三岁都不到，性子纯善仁爱的同时又多思敏感，哪里能听这些事情。” 康熙越想越是郁闷。 他原本以为胤祚是个开朗活泼的性格,直到等胤祚生病才发现幼崽不安的内心。 哪个孩子会得知自己生病，就早早先准备好遗书的？康熙现在想起那几张‘遗书’，想想那堆打包好的‘遗物’，脑门上便是青筋乱蹦，心里暗自恼怒不已。 这证明什么？ 胤祚这小子对自己没信心，对自己这个汗阿玛也毫无信心。 气恼的同时，康熙也是困惑非常。 这小子看着活泼开朗，怎么遇上事情就往最糟糕的方向思考？ 康熙这些日子以来，都在琢磨如何安抚胤祚，如何减少这孩子看似不存在，实际存在的不安。 朱神医这番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康熙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就胤祚这悲观心理，定然会担心兄弟姐妹乃至亲近人都有因种痘而亡的可能性，然后非得钻牛角尖琢磨出来个大概来。 可这……得有多难？ 天花的症状多变。轻症重症差距甚远，偶尔有个轻症也属于正常情况。 再说……数百年来无数人前仆后继，都未能找出救治的办法，胤祚想要找到又得多少难？康熙并不希望胤祚将时间投入到无望的追逐中。 他摁了摁太阳穴。 这样一想，康熙更是郁闷。 也难怪胤祚这几日天天往养牲处跑，只怕就是听了朱神医的话。 康熙面色黑如锅底，扎在朱神医身上的目光如冰刃般冷冽犀利。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话。 就在此刻，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侍卫的劝阻声，以及胤祚的呼喊：“汗阿玛，汗阿玛！” 康熙心情越发不悦，看着朱神医和赵御医的眼神也越发冰冷。 竟然还敢使人寻胤祚帮忙？ 倒是朱神医和赵御医嘴里泛苦，眼前一黑。 两人哪里有这本事联系六阿哥？ 赵御医更是瞬间联系到太医院里那几名同僚，恨得咬紧牙根，双眼冒火。 偏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御医只能暗暗保佑——六阿哥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胤祚像是一阵旋风冲入殿内。 他累得直喘气，小脸苍白到令康熙心惊。 康熙瞬间坐不住了。 他急急上前，伸手将胤祚抱到椅子上。 梁九功极有眼色劲的端上茶水。 康熙一点一点喂给胤祚喝，同时还不忘念叨：“这么急做什么？你现在身体还没好透，要好好休息才是。” 顿了顿，他又往下说：“旁人说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些事情朕会去做。” 胤祚小口小口抿着茶水。 闻言他茫然的扬起小脸，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啊？什么旁人说的事……咦？” 胤祚这才注意朱神医和赵御医。 他瞬间想起正事，小手紧紧拉着康熙：“汗阿玛，朱神医没说错！” 果然就是你们搞的鬼！ 康熙面色阴沉沉的，眼刀一下一下割在朱神医和赵御医的身上。 赵御医原本的期望，就像气球般啪地消失。他闭了闭眼，颓败的看着地面，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下一秒，赵御医又睁大双眼。 胤祚紧紧拉住康熙的手，一脸兴奋：“汗阿玛，胤祚得到不是天花！” 这话一出，登时让几人睁大双眼。 康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是天花能是什么，你啊不准胡说。” 胤祚摇了摇康熙的袖角：“真的。” 他示意小太监走上前来，同时大声道：“胤祚得的应该是西牛疮！” 康熙头回听到这个名字。 他眉心紧锁：“西牛疮？这是什么东西？” 胤祚手舞足蹈：“就是红毛番人送来的黑白花牛，花牛也会生病，会长疱疹，胤祚得的不是天花而是那个！” 康熙伸手摸了摸胤祚的脑门。 这前所未闻的话语让他有点担心，眼神里多了三分关爱——这傻孩子不会真的脑瓜子生病了吧？ 胤祚：“…………” 他缓缓鼓起脸颊：“汗阿玛， 儿臣会生气的哦？” 康熙心虚的收回目光。 他清了清嗓子：“你得的是天花， 御医们都说了。” 胤祚摇摇头：“不是。” 他仰着小脸，认认真真述说自己的想法：“胤祚得的不是天花，不是那个小太监丢弃的痘苗……胤祚和三哥、四哥还有五哥的症状完全不一样，就是太子哥哥和大哥也和胤祚不一样，而他们之间无论是得了天花，还是种的痘苗，反应都几乎一模一样呀！” 最重要的是系统的肯定。 在自己得出答案时，系统也顺势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胤祚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看若有所思的朱神医，双目圆睁的赵御医，最后又看向惊疑不定的康熙。胤祚觉得自己的手掌心渗出些许的汗水，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而且胤祚有证据。” 康熙微微一愣。 胤祚指向跟着自己进入殿内的小太监：“他曾被认定为天花，而症状和胤祚一模一样！” 康熙猛地扭头。 他死死盯着惶恐的小太监，深深吸了口气。 胤祚还在往下说。 他一股脑将自己的猜测全部说出口：“胤祚觉得……这个西牛疮或许就是长在牛身上的天花，或许胤祚，还有这些小太监就是得了这个才不会得的。” 康熙整个人都木了。 朱神医和赵御医呆若木鸡的跪在原地，双眼渐渐发直。 良久众人齐齐回过神来。 赵御医喟叹一声，一时间百味横杂。 也只有小孩子会做这种异想天开的梦…… 若是天花真这么简简单单能被解决就……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也是傻了。 赵御医打起精神，刚要劝说六阿哥收回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却注意到皇上的神色。 康熙的神色很复杂。 他伸手揉了揉胤祚的脑袋，努力斟酌着话语：“胤祚的想法很棒……” 胤祚双眼闪闪发光：“汗阿玛觉得胤祚说的有道理，对不对？” 康熙一时无声。 胤祚明亮的双眸渐渐黯淡，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闷闷的嘀咕：“汗阿玛觉得胤祚是骗子？” 康熙连连否决：“怎么可能？” 胤祚又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康熙：“那汗阿玛是什么意思？” 康熙冷汗直冒。 他绞尽脑汁，拼命寻出答案：“朕的意思是……咱们还要试试看，才能知道西牛疮和天花是不是一回事……” 胤祚眼前一亮：“没错。” 他胖乎乎的手指指着自己：“胤祚和那名小太监，还可以再找些染上西牛疮的人一起，种痘看看就可以了。” 要是西牛疮不是天花，那就会染上。 如果胤祚和这些人都没染上，那就说明西牛疮和天花不是一回事。 胤祚自信满满。 康熙笑容凝固，很想揍扁眼前的笨蛋儿子。 他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 康熙强忍着揍崽的意图，伸手推了推胤祚的屁股蛋，随口回答道：“朕又不确定你得的是不是西牛疮。” 胤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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