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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祚指手画脚，说着自己的经历。 随着他的述说，几名宫人也纷纷想起来。他们得西牛疮之前，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小伤，只是对于养牲处的宫人来说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因此一开始就没往这个方向思考。 朱神医难掩兴奋。 康熙和赵御医面露惊色，莫名升起一种或许就是如此的感觉。 答案，好像近在咫尺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时间过得很快。 随着炎炎夏日离开,天气越发秋高气爽的时候，宫里也隐隐流传出一个消息。 据说太医院里琢磨出新的种痘技术。 据说这个技术能彻底终结天花的噩梦。 据说这个技术是出自六阿哥的话语…… 前两者就很不可思议，到第个属于是离谱了,说出来都是属于要被人指着鼻子嘲笑的那种。 六阿哥才多大,哪来的这个本事？ 别说是前朝官员斥为谬论，就是后宫嫔妃多是不以为然，或是暗暗嘲讽,甚至还有近来受宠的兰贵人将此事说给太皇太后、皇太后和佟皇贵妃听。 太皇太后捻着佛珠，笑容平和。 皇太后专注地看着地上的砖块,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佟皇贵妃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提起话头的兰贵人,也不说话。 兰贵人神色僵硬,面露不安。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事,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等晨昏定省结束，刚刚回到院子的兰贵人便收到禁足以及罚抄宫规的旨意,往后日子里也再无出头的时候。 兰贵人的下场让嫔妃心有余悸。 嫔妃们不敢再提这事，默契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而皇子和公主的反应则分外微妙。 首先他们是亲眼目睹的。比如那兴奋到冲出大门，喋喋不休的胤祚，又比如那震惊非常,来不及和阿哥多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开的汗阿玛，还有太医院里越发紧张小心的架势。 也许……或许……是真的？ 皇子公主们也想朝胤祚求证,只可惜胤祚被康熙要求保密，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兄弟姐妹,躺平任撸也不能说出真相。 老实说，他的反应就交代了一切。 可是谁让撸胤祚猫猫的机会不太多，皇子公主们相视一眼，假装审讯实则撸猫。 胤祚被搓来揉去,捏来摸去。 他完全不知道兄弟姐妹的险恶用心，还一本正经的表示：“等后面你们就会知道啦！” 兄弟姐妹中，唯独太子知道进展。 太子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审讯’胤祚，又看胤祚竭力反抗，原本想说的话语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反正挺快乐的不是吗？ 随着时间推移，等到天气渐渐转凉，种痘之事又被重新提起。 挨个一个夏天的位公主要种痘了。 她们怀揣着不安，心惊胆战地登上湖心岛，并在七日后成功返回岸边。 来接人的五阿哥等人直接惊呆在原地。 人上去什么模样，回来也是什么模样，竟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甚至跟在后面的阿哥惊呼一声：“二姐姐，你怎么好像胖了……嗷嗷嗷！” 二公主俏脸阴沉，步并两步的冲上前一把揪住弟弟的耳朵：“谁胖了？你才胖呢！” 听声音，也是精神饱满的架势。 看着人气色红润，与其说是去种痘倒不如说是去度假的模样，五阿哥的眼睛都快弹出去了。他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的瞬间就扯着大嗓门询问：“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五阿哥胡乱搔抓着脑袋。 他满脸崩溃：“你们个怎么能这么健康？” 四公主听到这话也不高兴了。 她噘着嘴抱怨：“听起来，胤祺你想让咱们重病一场的意思？” 五阿哥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顿了顿他跺了跺脚：“我们那时候种痘又是发热又是食欲不振，最后瘦了一两圈，你们你们……你们没瘦还胖了！” 就算是小姑娘也爱美。 继二公主之后，公主和四公主也沉下脸来，同时恶狠狠地盯着五阿哥，怒气冲冲朝着他步步逼近。 五阿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你们种痘的时候能吃下东西？还能舒舒服服睡觉的嘛——噫！” 五阿哥也惨遭教训。 剩下的大阿哥和四阿哥嘴角抽了抽，两人斟酌一下语言，而后才认真询问：“你们种痘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发热？” 公主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表情有点古怪：“怎么说呢……就感觉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稍稍低烧了两天，四姐姐有点不舒服，二姐姐……” 二公主摇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她抬眸看向兄弟几人：“除去第一天有些头痛不舒服以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众人齐齐倒抽了口气。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大阿哥张大了嘴，目瞪口呆；阿哥咬到舌尖，嘶嘶抽气；四阿哥双眼发直，呆若木鸡。 最快回过神的还是五阿哥。 他一跃而起：“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就结束了？” 位公主齐齐点头。 五阿哥的脑门顶在柱子上，闷声闷气的念叨：“怎么能这么简单就结束，我可受了好大的罪呢！” 声音里满满都是怨念。 其余皇子哭笑不得，公主们更气不打从一处来。四公主嘴巴翘得可以挂油瓶了，横眉竖眼的怒视五阿哥：“五弟，你也用不着这样吧？” 五阿哥哼哼唧唧的。 他好半响才平复情绪，同时又有了另外一个猜想。五阿哥猛地抬起头：“等等？那……那个传闻是真的喽？” 位公主相视一眼，重重点头。 二公主轻声道：“虽然御医们没说，但我觉得咱们种的定然不是以前的痘苗……或许就是这传闻里的牛痘！” 大阿哥几人早有预料，可是听二公主这么说也是觉得一阵牙酸。 几人面面相觑，龇牙咧嘴。 大阿哥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他的神色变化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说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得有多震惊？ 众人闻言，忍不住畅想起来。 四阿哥喃喃着：“等到那一天的话……” 他的声音渐渐响亮：“一定会惊掉许多人的下巴吧？” 所有人忍不住点头。 比他们更早得到消息的是康熙。 确定位公主无恙，又收到宫外百余名测试者接触天花病人的成功报告以后，他第一时间赶到太皇太后那，将这件大喜事禀告给两位太后。 太皇太后再是冷静，也止不住潸然泪下。 她泪眼婆娑，捻着佛珠连声叹道：“老天有眼……福临！” 太皇太后止住声音。 她擦了擦眼角，又重新打起精神：“牛痘的出现能拯救多少苍生的性命？” 数百年来，天花猖獗。 夺走数以百万计的性命，厚厚历史皆是罪证也不为过。 而如今，众人竟是看到了天花消失的可能性。光是想想，太皇太后便是止不住的激动。她紧紧握住康熙的手：“皇帝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做？” 康熙定了定神，温声说道：“接下去还得扩大牛痘的实验范围，尽早让更多人能够种上才是。” 太皇太后也压低声音：“还有，这牛痘乃是欧罗巴人送来的西牛才有？那欧罗巴人那的天花如何？他们可否知道此事？” 康熙面色严肃：“如今孙儿让人严格管控着消息，传教士那定然不会得知……朕已打算遣人出使海外，倒是要对比对比传教士送回的消息。” 西牛疮的出现让康熙有些怀疑。 欧罗巴人鲜少说起自己国家之事，更从未提及西牛疾病和天花的关联……是他们也不了解，又或是一直隐瞒？康熙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却又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后面的可能。 再者便是…… 康熙指尖在几子上轻轻敲击几下，随即轻声说道：“虽然胤祚此番有大功劳，但他毕竟年幼，难以封赏，因此朕想……不如晋德妃为贵妃？”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这……” 且不说去年年底宫里才刚刚给诸位嫔妃晋位过，如今宫里佟皇贵妃乃是佟佳氏的出身，温贵妃则是钮钴禄氏，皆是满洲贵女。 且不说德妃则是乌雅氏，乃是包衣出身，要知道太子的姨母赫舍里氏如今还是嫔位呢。 太皇太后想了想：“若是皇帝在这个关卡给德妃晋位，只怕反倒会引发猜想，甚至可能联系到胤祚身上，反倒对孩子不好。” 康熙眉心紧锁：“…………” 他想了想：“皇玛嬷说的也是，那就先将乌雅氏抬旗——朕看威武这些年做事也算周道妥善，管理乌雅氏也很是用心。” 比起其余宫妃的亲戚家人，乌雅氏各个和鹌鹑似的，老实本分得很，就连到四阿哥身边为伴读的乌雅佛标也从未有越轨之举，更从未在四阿哥跟前提起乌雅氏与四阿哥的关系。 太皇太后觉得不错。 康熙也觉得不错，敲定此事以后他便转告给德妃。 出乎康熙预料的是，德妃竟是婉拒了。 德妃双膝跪倒在地：“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康熙皱眉：“你不愿家人抬旗？” 据他所知惠妃所在的乌拉那拉氏钻着脑袋尖都想抬旗，甚至打过不该打的主意，被康熙狠狠敲打过。 怎么轮到德妃又是不一样的想法了？ 德妃神色平静，轻叹一声：“皇上，妾身之父只是个小小的正五品的护军统领罢了，若是突然被抬旗，只怕也会联系到妾身和胤祚身上。” 德妃直接说出答案。 康熙意味深长的看看德妃，眼眸微冷：“你已经知道了？” 德妃掌心渗出汗来。 她垂下头，温顺地应了是。 顿了顿德妃又道：“胤祚那孩子，藏着心事却好似写在脸上……臣妾，臣妾……” 她能忍住，没当场揭穿就不错了。 康熙想到胤祚的苦瓜脸，忍不住嘴角上扬，身上的冷意散去了些许。 只是很快，他又收敛笑容。 康熙注视着德妃，轻叹一声：“那你想要什么？” 德妃没有丝毫犹豫。 她脱口而出：“妾身请皇上给阿玛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堂堂正正得到晋升的机会。” 康熙挑了挑眉：“朕知道了。” 康熙说得干脆，也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德妃院子。 而送走康熙的德妃也没了刚才的平静。 她跌坐在榻上，感觉衣裳都彻底被汗水所渗透。 宝珠双手送上茶水。 德妃一口气喝了大半盏茶，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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