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人的长相有很多呢。” “像是我们这样黑发黑眼的也有,不过他们的轮廓有些区别,像几位传教士那般的棕发金发的也有,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说的语言也完全不同。” “那碰上的时候,岂不是很糟糕?” “啊……是啊。”恭亲王点了点头,“后来皇叔紧急搜寻了一批翻译,又自己学了一些才能勉强交流。” “啊……还要学习的吗?” “是啊。”恭亲王叹着气,“不能一直用翻译的。” “还有翻译?” “没错,这些人过去曾是福建广东一带的海商,不过咱们之前封闭水路以后,他们也无法做这些,不少人家境中落,能充当翻译糊口也算是不错的出路。” 顿了顿,恭亲王常宁又道:“不过现在的话应该很多人又开始做海上的生意了吧。” “那有翻译……为什么还要学?” “那是因为……嗯?” 恭亲王狐疑地看看胤祚,“怎么?咱们小胤祚也不喜欢读书吗?” 胤祚搔了搔脸颊,嘿嘿笑了一声。 恭亲王的大手落在胤祚的头上,将他摇得东倒西歪:“哈哈哈哈,皇叔就知道胤祚肯定和皇叔很合得来!我那时候也最讨厌读书了!” 康熙黑着脸:“常宁!” 恭亲王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是啊。” 他背着双手,微微叹息:“事实上皇叔非常后悔年轻时没有好好读书,到了那边不得不重新捧起书籍来读书。” 胤祚露出死鱼眼:“…………” 恭亲王一本正色,掷地有声:“这里面的艰辛难以言喻,胤祚啊你要好好读书才是。” 您是被威胁的就直说啊! 胤祚槽多无口,面无表情的反问:“那您读的是什么?” 恭亲王毫不犹豫:“异国语啊。” 他摊开双手,冷笑一声:“要不是本王奋发努力,认真读书,恐怕就被一些人给坑害了!” 一旁的康熙皱了皱眉。 他站起身来,抬步走到恭亲王身侧:“坑害?朕怎么未曾听你提起过?” 恭亲王双手合十:“这件事说出来有点丢人嘛——更何况也是臣弟识人不清,全程信任几名翻译。没想到其中居然有人被对方所收买,将价格和涉及的事务造了假,要不是臣弟先前学了点,恐怕被人卖了还要感谢他们!” 康熙眉心紧锁:“是……吗?” 他吩咐恭亲王常宁:“这件事情,回头你上一个奏折。” 恭亲王最是不耐烦这些事。 他登时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应是。 康熙眼神凉飕飕的:“你有意见?” 恭亲王哪里敢有意见?他连连摇头,同时赶紧转移话题:“皇叔为此吃了不少苦呢,六阿哥要好好读书啊。” 胤祚摊摊手:“可是——” 他拉长声音,直接命中重点:“上书房里又不教异国语言,就算皇叔以前好好读书,也是要重新读一遍的啊……” 恭亲王常宁:“…………哎?” 胤祚双手叉腰,一脸骄傲的模样让众人无语。 就连康熙也看不下去。 他拳头落在胤祚脑袋中,狠狠转了两下。 胤祚抱着脑袋,嗷嗷惨叫。 康熙冷笑一声,弯下腰去看胤祚:“朕没想到咱们小六这么向往学习——” 胤祚抖了抖身体:“哎?” 康熙眯了眯眼睛:“明日起就多上一门拉丁语……吧?朕让南怀仁来给你上课。” 胤祚:“…………” 胤祚:“哎哎哎哎哎哎?” 康熙揉揉胤祚的脑袋瓜:“这样胤祚就能提前知道学习的好处了。” 胤祚:“……怎么这样!” 他撒娇卖萌一连串都没了效果,康熙是打定主意要让胤祚得到点教训。 胤祚:“…………怎么这样啊!” 即便他的悲鸣声在宁寿宫上空久久缭绕, 也依然没有让康熙多出一分一毫的同情心。 想到多了一门课的胤祚彻底没了力气。 他有气无力地将脑袋搁在几案上, 怨念的眼神扎在康熙的背上。 康熙冷漠地回到座位上,继续谈笑风生。 眼见着胤祚身上笼罩起厚厚的阴霾,恭亲王常宁也禁不住心生怜悯。 过去的他也是这样被皇兄制裁的。 恭亲王想了想,选择说更有趣的见闻:“接触的人和事物是一方面,不过最危险的还是变幻莫测的大海。” 胤祚猛地抬起头:“大海……” 他完全忘记刚才的事情,兴奋地询问道:“恭亲王叔,大海,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胤祚从来没有见过大海。 他只从诗文里看到过对大海的描述,却难以在脑海里勾绘出大海的模样。 胤祚激动的模样让恭亲王吓了一跳。 望着胤祚蕴满星光的双眼,他笑着答道:“怎么说呢?那大概是只要看一眼就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景象。” “刚刚出海的时候,海水是浑浊的。” “随着船只向海中央驶去,海水会从浑浊的黄色渐渐变成深蓝色,而后会变成如宝石般透彻明亮的蓝色,还有时候会变成绿色的。” “海鸥会跟随着船只。” “翻腾的浪花里常有鱼儿在跳跃。” “大海是一望无际的,天际和海洋像是连在了一起。唯有日出和日落时,才能清晰分辨出两者的区别……同时这两个时间也是最美的时候。” “也许会是世上最美的景色之一。”恭亲王常宁细细描述着大海,滔滔不绝。 包括胤祚在内的小阿哥和格格们,都忍不住哇呜说出口。八阿哥拉着胤祚的袖角:“六哥,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大海——” 胤祚重重点头。 下一秒,恭亲王话锋一转:“前面本王就说过了,大海变幻莫测。” “在美丽之下,还有极端的危险。” “要是在京城里下一场暴雨,或许只有漏雨的风险,再不济会积上一层水,可要是在海面上碰到暴雨的天气——”恭亲王常宁绘声绘色说着自己见识的场景。 “比殿宇还高的巨浪会将船只高高抛起,又重重拍打在水面上,比环抱还粗的桅杆会被轻而易举的刮断……” “唔……”胆小的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呜哇……”胤祚的双眼确实闪闪发光,捧着脸颊努力想象那会是如何的景象。 “即便风平浪静的时候,海里还有着长相骇人,凶狠恐怖的巨鱼。”恭亲王常宁又说到其他,他双手比划了下:“我曾经钓到这么大的鲨鱼哦?” 胤祚的嘴巴都快张大成O字型。 他的手指轻轻颤抖:“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大的吗!?” 恭亲王常宁哈哈一笑:“对啊。” 他摩挲着下巴:“在皇叔家里还收藏着鲨鱼的骸骨哦。” 胤祚双眼闪闪发光。 恭亲王朗声笑道:“下回你来恭亲王府, 皇叔让你看看!” 胤祚欢呼雀跃, 同时还可怜的看向康熙。 康熙端起茶盏,假装没有看懂胤祚的眼神。 胤祚鼓起脸颊:“卟!” 恭亲王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随后又开始说起自己如何钓到鲨鱼的。 “其实本王先钓到的不是鲨鱼。” “前面上钩的也是一条大鱼,这条大鱼挣扎得相当激烈,而本王和侍卫也不愿放弃,正在拼命试图将它拉扯上来。” “就在此刻,下面出现一片黑影。”恭亲王常宁压低了声音,让坐在一旁的胤祚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也见到了那一片黑影。 “这是我们看到过的最大的黑影。” “随后,这片黑影越来越大。”即便过去许久,恭亲王常宁也清楚地记住那遮天蔽日的景象。 “灰色的背脊,白色的腹部。” “明明是一条鱼,却看不到鳞片的存在。” “它自下而上,飞身而起,巨大且锋利的牙齿瞬间撕毁了那条大鱼。” “嘶——”胤祚几人齐齐抽气。 “紧接着它重重的摔回海里,激起的巨浪将我们上下都浇了个湿透。” “哇——那恭亲王叔是怎么抓到的?” “啊?没抓到。” “哎?”胤祚愣了愣,“刚才恭亲王叔不是说抓到大鱼还有骨架的吗?” “是啊,那是另外一条。” “在这件事之后,咱们天天去抓。”恭亲王常宁遗憾地摊摊手,“这种鲨鱼的力气非常非常大,而且生性凶残,只有用活食诱惑才能抓捕,而想要钓上来更是绷断了不知多少根鱼线,简直是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 “好厉害……” “像是这样凶狠的鱼还有很多,像是嘴巴像是一柄刀的鱼,比本王的身体都要长。”恭亲王常宁比划着,“不过味道大多数很鲜美。” “大多数?” “啊……就是前面的鲨鱼……”恭亲王常宁的脸皱成一团,“我们当普通鱼类烹煮,然后……” 恭亲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胤祚脑门上飘起一堆问号,歪着头好奇的看着恭亲王。眼见恭亲王犹豫半响都没说出口,胤祚忍不住催促道:“皇叔您快说呀。” 就是康熙等人也投来好奇的视线。 恭亲王捂住脸:“很难吃……超级难吃……吃进去的第一口简直尝到了尿骚味。” 胤祚:“噫——!” 抱着胤祚胳膊的八阿哥不服气:“不对不对!恭亲王叔骗人!” 胤祚低下头:“为什么胤禩觉得不对?” 八阿哥歪着头,一脸认真:“惠额娘爱吃鱼翅……鱼翅就是鲨鱼的呀!” 宫里众人吃鱼翅的次数自然不少。 听到八阿哥的问题,众人齐齐一愣:“对啊。” 恭亲王常宁苦笑一声。 他双手捂住脸:“八阿哥说的没错,我们最早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后来我们在岛屿上碰到了一些渔民才知道,原来鲨鱼的外皮就会诞生这个味道,吃的话要提前处理过才可以。” 胤祚好奇问道:“那你们后来……” 恭亲王幽幽叹道:“出了这事以后,船上的人不太愿意看到鲨鱼了。” 胤祚托着脸颊,对鲨鱼很好奇。 当然除去糟糕透顶的鲨鱼体验,恭亲王也有不少不错的体验:“台湾岛上的芒果很好吃,酸甜可口,菠萝吃多了有点麻口,还有香味很特别的橙子,莲雾和释迦果……另外在海里还有手臂长的龙虾,肉质厚实丰腴的扇贝和生蚝……” 胤祚托着脸颊,好生苦恼。 他鼓着脸颊:“听皇叔描述是很好吃……可是我完全想不出那些美食长什么模样啊……” 恭亲王淡定:“本王有很多标本哦。” 胤祚咽了咽口水:“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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