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点了点纸鸢的眼睛。纸鸢有一双碧绿色的玉石瞳孔,色泽与那柄剑相像,他为她解释:“我昔年赠予过留云借风一些玉石,它与这柄剑便是同一种玉。” 魂香花香气幽幽,木曦听到摩拉克斯继续说:“……沉玉谷这边有一位我的友人。” 她习惯性嘴欠地接了一句:“后来他在某个宴会上躺在了这柄剑下?” 摩拉克斯笑着叹了口气,也没有否认。 木曦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踌躇着如何补救解释,青年告诉她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不必过多在意。 浅金色的光消逝,同时,阳光也再未到来。 桂花枝飘在云层之下,空中一片片乌云稽留于此,雨水将要坠落。 木曦想,要回去了。 她跟着摩拉克斯心不在焉地走了几步后,停下脚步。 他手中执着那柄绿剑,察觉到她的停滞,回头望着她,再未移动,安静地驻足等她。 雨是不等人的。 几息之后,缥缈的雨雾落下。 细雨绵绵,她跑向他身边。 青年没问她因何停留。 他抬手为她遮避风雨,少女却退后两步。 “帝君。” 她退入雨幕之中,握住他本来想为自己蔽雨而伸出的手,微微抬头,盯着他,问,“与旧友刀戈相见的时候……” ……会很难过吗? 话到嘴边,木曦又一瞬犹豫。 雨落在竹林间,摩拉克斯身上的仙力隔绝了雨水,他理解了她未说清楚的话:“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手心相握,她莫名觉得与对方接触的肌肤发烫。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她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下来。 “骗人的。”她说。 她不知道摩拉克斯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什么,只是觉得刚刚很适合回对方一句“骗人的”。 也许他是真心的,真心地认为过度的感情会使人在分离时更伤心,贪婪地渴求财产总会在最后失去。 惟有满足,惟有节制。 她不想去做多余的猜测。 “那些都是圣人说出来骗普通人的,”木曦任性地归结道,“他们总说木石之心,心境稳定是好事,可是,也有人埋怨木石无心、无感。” 雨水落下,虫鸣嘶叫,两人的衣袖相贴,仙力因她的动作消散,青年的头发沾上雨丝。 木曦望着摩拉克斯金色的眼睛,认真说: “即使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它也会感到难过。” 林间起了雾,朦朦胧胧。 魂香花的香气飘散,她松开握着他的手,木曦觉得自己有些胡言妄语,“木石之心嘛。我是木头,你是石头,那我应该陪在你身边。” “璃月的仙人都与你有契约,如果我也要有的话……”她与摩拉克斯对视,说道,“这就是我和你的契约了。” “木曦,”青年眨了眨眼,提醒她,“单方面的付出并不公平,平等的契约是双向。” ……契约。 一定要是双向的吗? 木曦应该回答这并不是单方面的契约,因为她受到过摩拉克斯的照拂,可是她想起来别的事情,“你如此溺爱璃月这个国家和人民,不也是单方面的吗?” “所以,这也没什么。况且我还不一定能陪你多久呢……”木曦说到后面,底气不足。 她在想还能找到什么东西来证实自己的话有说服力,思索间,雨下得大了,滴答滴答的雨水顺着竹子流下。 柔和的金光遮在两人身边,周身雾气散尽,他笑起来。 “也好。”
第12章 在眷属之外 碧水源,夏秋换季。 木曦望着居室里地上的一根根头发,叹了口气。 【警告,请执行者不要消极攻略。已为执行者更新任务结束……】 屋子里熏艾熏得她头痛,木曦无视掉系统弹窗,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根头发。 捡的多了,抓在手心里,她不太舒服地咳嗽几声,自言自语:“我冬天没秃头是不是因为我冬眠……” “有这种可能。” 意料之外的回答出现,木曦抬头,见到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归终。 穿着大袖的灰发少女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卷书,她身后是开得正好的金桂。 木曦住在这里,嫌弃居室单调,就在周边用仙力种了永不凋谢的金桂。 归终身上自然而然地也沾染了门外的桂花香。归终蹲下来,从木曦手心中接过脱下来的头发,疑惑道:“怎么会掉这么多,明明现在还没到秋天。” “大概是最近身体不好吧,”木曦随口回答完,又问起对方,“归终,你怎么来这里了?” 归终反问她:“你还记得自己多久没回归离原了?” 木曦不确定地回答:“……半个月?” 归终十分无奈地摊手,“夏天快要结束了。” 木曦对时间的概念有些过分模糊,如果不是有别人提醒,自己几乎难以知道准确度过的时间。 她觉得自己穿越到提瓦特大陆并没有很久,但是已经几十年过去了……甚至说这个几十年也不对。 归终的视线停留在木曦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说:“之前你约好夏天结束前去找留云借风,和她商量一起给移霄导天过生日,喏,她让我来找你,说你再不回去的话她就把你埋在树下的酒挖走。” 木曦被艾草味熏得难受,打个喷嚏,晕乎乎的:“别打趣我了,说真话。” “夜观星象发现这一带有些异样,我来这边找摩拉克斯,顺带看看你。”归终瞧了瞧手里木曦脱掉的头发,皱眉不解,“你身上的淤青是不是太多了?” 对方疑问的眼神似乎在问她:他总不至于缺人到让你上前线吧? “跌倒擦伤,蚊虫叮咬……”木曦感叹归终的想象力真丰富,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停顿片刻,才继续说,“最近身体比较差,身上的淤青消不下去。” 魔神交战近来频繁,摩拉克斯这些天在前线。 千岩团受伤的人越来越多,每日医馆送过来的人不是只剩下一口气,就是感染严重,必须截肢。 木曦的能力只是引导生机,人剩下半口气她也能救回来,可是她没有能力令普通人断肢重新生长。 思来想去她就和摩拉克斯商量,能不能直接来这边,省下那些路上耽搁的时间。 青年同意了,但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木曦是不允许被靠近前线的。 而身上的那些伤口—— 前几日爬山采草药摔下来被石头撞到了腰,腿上的淤青是很久前她左脚绊右脚平地摔磕的,脖子上结痂是几日前被毒虫咬的。 归终听她说完,很佩服木曦这种粗心大意的人居然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又沉思,“好像有哪里不对……”木曦被对方看着,心虚地眨眼,然后咳嗽起来,她咳出两三口血,又咽下去。 归终笃定道:“你身体不对。” “常有的事,不用担心,”木曦平静地陈述道,“我吐血已经……记不太清多久了,反正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归终沉默,怀疑她脑子里对活得好有概念认知错误。 稍后,归终问她:“你在瞒着什么?” 木曦念叨一句“不重要”,拿过对方手中的书,随意翻了翻。 在归终不停的追问下,少女合上书,对上归终询问的视线,认真自爆道:“那么我说了,我喜欢帝君。” “……” 屋檐下的风铎被风吹动,叮铃铃地响,两人间安静的氛围有些许诡异。 归终先是疑惑,后又沉默,最后问她:“那种事情不是谁都知道吗?” 木曦不满:“……喂喂喂,我明明对谁都没说过,怎么就谁都知道了。” “你天天往他身边凑。” “……不是说眷属亲近自己的魔神很正常吗?” 你们别唬我,当初明明说我喜欢他很正常。 “但是,你的眼神真的太好懂了。” 木曦尴尬而友善地回以归终一个笑容。 特别好,她又想吐血了。 血自然是没有吐,她只是在换季的时候身体不好,如果天天咯血那早就被发现了。 身体的变化确实不影响她大部分的日常生活,唯一能察觉到的只有对时间的概念变得更模糊,以及更加容易感到劳累。 归终还要在这边住一阵子,在这段时间,归终和自己科普了许多之前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 木曦没听懂,不过她觉得那不太重要,毕竟,星空是真的也不会让她身上的淤青消失。 直到木曦头发上的桂花枝开放,归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决定带木曦回归离原。 * 摩拉克斯赶来得有些急。 事发突然,他从未意料到这种情况。 归终发现碧水源那一带星象有异样,待了许久也没查出所以然,再次提醒过摩拉克斯后,就打算回归离原。 两人离开时出现了问题。 归终并未告诉自己太多,只是说木曦陷入了昏迷。 见到归终时,他停下脚步,站定问她:“怎么样了?” 归终靠在门框边上,垂眸摇头,愁颜不展,“魇住了。” 当时情况紧急,归终联系不上摩拉克斯,只能把人先带回绝云间。 草木对自己的生身之地会更亲切,她以为木曦回到绝云间后状态会变好一点,结果却更糟了。 “萍儿和留云借风都来过了,叫不醒。”归终说不上来什么心情,模仿起留云借风离开前说的话,“这桂花真难养……” 青年知道木曦的身体状况近来不对。 她的身体在以一种异常的状态衰败,原因不详,无法探究。 ……但是照理说,应当不会出事,起码不会是现在。 摩拉克斯想到此,叹气安慰她:“不是你的错。” * 【警告,请执行者不要消极……】 木曦在系统弹窗跳出的一瞬间就将它关闭。 她记忆里的最后一眼,是漫天的星空吞噬掉了全部,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这个身体和灵魂的相互排斥越来越严重了。 她睁开眼,见到的是熟悉中有些许陌生的,自己上一世的家。 熟悉的客厅,自己和奶奶的合照,仿佛一切都还是自己出门前的模样。 但她清楚,这不是自己的家。 木曦转身,拉开客厅的屋门,想要跑出房间。 眼前的一切被白光侵蚀,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客厅。 鱼缸的观赏鱼不安分地游动,波动的水声被放大好几倍出现在耳边,木曦第三次、第四次拉开房门—— 第七次、第八次也是相同的结果。房间犹如迷宫,不论是门还是窗户,都无法到达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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