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今年落雪时回到绝云间还会再见面,运气不好,黄粱一梦,年华就此睡过。 “摩拉克斯。” “何事?” “摩拉克斯。” “嗯。” “摩拉克斯。” “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叫帝君你的名字了……”木曦有很多话想说,但想了想,也没什么能说出口的。她不再盯着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喝茶醒醒神。 青年却将手伸了过来,掌心轻叩在茶碗上,阻止了她抬手想要喝茶的动作。 非人的岩石质感的手搭在自己的肌肤上,木曦懵然地抬头,对上他鎏金色的、明澈的眸子。 “木曦,”他说,“到床榻上去睡。” * 钟离合上书。 他其实还是不太明白。木曦对他而言,比起恋人,更像是一只笼养的上等画眉,需要精心照料的珍惜花卉。 养花总是耗费心力的,因此,他不觉得为她付出的精力是一种损耗。 “钟离”是一位普通的客卿,他在使用这个名字时,应当遵守一切人类的常识与规则。 但他不会切实地认为自己是人。 当然,退休的岩神比起几千年前,如今确实对人类又了解许多。比如,如果告诉木曦他真实的想法,她大概又要逃避地跑去其他国家…… 他还是无法理解人类口中的爱情,毕竟他们自己对其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 但他很清楚,大部分的感情是需要回应的——如果你不愿在意的个体受到伤害的话。 宽纵她随意出入他的居室,包容她犯下的错误,格外地关照她,这些全然称不上回应。那只比朋友亲密一些,并无特殊。 母兽对幼兽有舐犊之情,人类用其来表达母爱,也因误会了昆虫之间的寄生关系,将其引申为义子。 爱是一种本能与情绪,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它还代表感情的一种程度。 他没有进食欲望,清甜的水果也好,鲜香的菇汤也罢,他只是单纯享受食物在口腔里留下的滋味与口感。 一部分鸟类会衔起破碎的玻璃、发光的物件回到巢穴;龙有藏宝的习惯,若陀喜欢将他看上的宝物都藏于栖息的居所,特别心爱的物品,会想尽办法得到。 青年其实也喜欢弥怒为他做的那些样式繁复的衣服,私下里收集了许多件,除此之外,他还偏好上好的茶叶、玉石,珍奇又有趣的藏品。 可它们并不鲜活。 那些物件不会对他流泪,也不会牵动他的心,使他动容。 钟离不知道要如何去回应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但是他现在明白自己的心情。 璃月的土地上曾被仙人种下过桂花,每逢秋日,桂花开时,大家闻到花香后总会为金灿灿的桂花驻足,也会折下枝头的花带回自己的洞府。 而他如今希望自己所注视的这朵花是独属于他的。 所以他在尝试、在努力回应这份感情。 青年的头发没擦干,此时湿漉漉的滴答着水珠。他松开扣在她后颈的手,叹一口气,“要去枫丹?” “钟离……”木曦拽着他睡衣的衣袖想要解释,盯着他橘红色的眼尾与淡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面容,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钟离闭上眼缓了缓,稍后再度变成了平日里温和又好说话的模样,他耐心地问她。 “枫丹有熟识的人吗?” “公子在那边……” “明日启程一起?” “钟离,我的意思是……” “嗯,我知道,”青年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次要我等多久?” 他好像一直在等她。 等她一起吃每日的三餐,等她外出晚归,等她给他回信。所有等待的时间与两千年放在一起,似乎都短暂的可以忍受。 钟离的脾气一向很好,几乎从不生气。但木曦这会儿不敢吱声,根本没有胆子回答他。 因为她有些恍惚——上一次惹他生气还是在璃月港,一夜的暴雨过后,她在家里用石刀刻着木雕,钟离来找自己。 木曦很害怕被人丢下,可是她此刻才发现,似乎是自己一直在抛下别人。她总在遗忘,总在逃避,总在给大家惹麻烦。 刚被钟离抓住时,她甚至在想,对方的质问、责备自己都接受。 可是她现在才意识到,钟离怎么会和她吵架呢?她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地抛下他离开,任性地收下他由璃月寄到蒙德的许多信件却不写回信,钟离也没有哪怕一刻诘问过她为什么。 她又搞砸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准备再次抛下他擅自离开的人,但木曦盯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开始往下掉。 青年猝不及防,手边没有能擦眼泪的纸巾,想要起身寻找的时候又被木曦拉了回来。 她用手背抹着眼泪,胡言乱语地和他卖惨:“呜呜呜你不要打我手心……” 钟离自觉发问:“我何时打过你手心?” 木曦得寸进尺:“屁股也不行。” 他头痛:“少看些话本。” 听到对方被她气到失笑,木曦把眼泪擦干,坦白地告诉他:“我不懂。不懂你为什么喜欢我,又喜欢我哪里……不懂你在想什么,我好像全部都被你看穿了,但我却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总是在想……也许我没有在几千年前就认识你,你可能就不喜欢我了。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假设,但只要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好难受。” “可我甚至都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 钟离以为问题会更严重一些。思考了许多解决棘手问题的方法都没用上,他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那就来问我。不要总想着逃避,”他垂眸,无奈地贴近少女,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对我负责,好不好?” “你能和我去枫丹吗?会不会太远了,不去也没关系,我和你回璃月港……” “眼下璃月已定,归终也已醒来,我卸任岩神有许多时日,就当增长见闻了。” 木曦得到答案后眨眨眼,“真的?” 钟离点点头。 稍后,他又问:“我的补偿呢?” …… 浓郁的桂花香呛得木曦大脑空白。她有些理智上的断片,感到一切都轻飘飘的,无法再思考……桂花太香,要喘不过气了。 后颈处被咬过,有些痛。 喉咙好像肿了。她想和他说喉咙好痛,张开嘴却只吐出一个模模糊糊,听着和哭了没有两样的音节:“呜……” 没办法,她只好用蜷缩得发软的手去拽钟离的衣袖。 青年摸摸她的头。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为她顺气,一下又一下,持续不断。 桂花香得太过了。
第45章 Le Petit Prince 长生种的身体总是恢复得很快。 盯着正在研究枫丹地图的青年,木曦怀里抱着碗,用勺子戳着碗里的梨子,怨念又不满:“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坏心眼,你的适量呢?你之前不是一直教我适量……” 明明说过很多次吃不下了,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虽然她有夸大其词与卖惨的成分在里面,但她依旧怀疑钟离是故意的。 钟离刚收好枫丹地图,就听见木曦吐槽他,于是他说:“我确实有适量。” 他说的是真话。 “那完蛋了,感觉哪里都不合适,你能不能捏个年轻点的壳子,少年那种,比如魈,比如温迪——”木曦话说到一半,发现青年正抱臂看着自己。 钟离等她继续说。 她知趣地把碗捧起来,决定换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去枫丹?” “嗯?算上小家伙的话,旅费似乎不太够。”钟离刚刚在计算前去枫丹的旅费,枫丹与璃月相隔并不遥远,但需要渡船前往。 异国他乡,账单寄去往生堂总归是不合适的。他原本带足了旅费,只是木曦半路捡到了派蒙,派蒙的伙食费令他有些头痛。 碗里的梨汤喝完,木曦把碗递给钟离,心血来潮地开玩笑说:“我们把派蒙扔下吧,让她感受一下世间的险恶。” “倒是可行,只是小派蒙会哭。” “还会边哭边说,‘派蒙再也不吃这么多了,不要抛下我’……这么一想逗逗她好像也没意思了。” 此时,被两人提到的派蒙正晃晃悠悠地在街上物色去哪家店里吃早点。 派蒙飘在空中,听到有人叫自己,就敷衍“嗯嗯”应了几声。 咬了一口虾饺,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声音既不来自钟离,也不来自木曦。 派蒙嘴里塞满食物地愣在空中,望着人来人往充满烟火气的小吃街,陷入了疑惑。 疑惑不过半分钟,她又被新鲜出炉的鲜花饼吸引去了注意力,飘过去自言自语道:“唔,回去给小小也带一个!” * 枫丹,水之国度,正义的国家。 但木曦更想将其称之为——科技发展水平十分发达且适合穿越者定居的国家。 如果不是自己的精神故乡在璃月,木曦很有可能选择留在枫丹的主城枫丹廷生活,毕竟没有现代人的灵魂能拒绝碳酸饮料,更何况这玩意儿还叫枫达。 枫丹一直流传着有关灭世的预言。 枫丹人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原罪,总有一天,洪水会淹没枫丹,惟有水神独自在王座上哭泣——她听同行的枫丹人亲口说的。 几乎所有枫丹人都知道这个预言,枫丹较之其他国家极为发达的科技也与灭世预言有关。 派蒙对灭世预言很不理解:“枫丹人搬到不会被水淹没的地方去不就行了?” “我们有故土难离的说法,”木曦摸摸派蒙的头,“就好比你离开璃月后就再也吃不到桂花糕和云片糕了,一些东西是只在特定的区域存在的。” 尚未到达枫丹时,木曦问过钟离要不要去见水神。虽然他已经退休了,但异国的神明突然造访……听起来处理不好会出现外交事故。 钟离很意外,他说他如今只是一名普通的客卿,前往枫丹无关任何工作,仅仅是度假而已。 总之,往生堂的普通客卿与没什么名气的璃月仙人就带着很能吃的白色漂浮小精灵来到了枫丹。 枫丹科技发达,这个国家到处都存在着由机械、齿轮所组成的发条机关。 木曦第一次碰见那些发条机关,心血来潮地用留影机拍了照片,给归终寄了过去。 说来也巧,她渡船刚到枫丹时,恰好在报纸上见到了达达利亚。 很遗憾,不是什么至冬国愚人众在枫丹做了好人好事,而是——愚人众执行官公子不服谕示裁定枢机的审判,在审判庭大闹一场……然后被关押了。 木曦暂时还没做好探监准备,她特意打听过,达达利亚被关在了一个名叫梅洛彼得堡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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