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新年前夜到来了。 “斐莉达?”哥谭码头上,哈维·丹特看着人群之中那个有些眼熟的、一袭复古黑裙黑帽的身影,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如果不是他偶然瞥见的那张熟悉的脸,他简直以为是那位E小姐死而复生,出现在了此地。 那张藏在礼帽下的脸转了过来,寻找着声音的方向,接着朝他粲然一笑:“哈维?” 斐莉达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伸手替他掸了掸肩膀上的雪:“今天可是新年前夜,你怎么在这儿?已经到了回去吻吻格丽达,希望明年比今年更好的时候啦。” “……有一些事情想调查一下。”哈维含糊地回答,接着眼神严肃地看向斐莉达,“倒是你,小斐。我没记错的话,今晚这里举办的是法尔科内的游轮宴会吧?你怎么会接受法尔科内的邀请?还有,你现在这个样子……” “嘘。”斐莉达的微笑弧度丝毫未变,只是伸出一根食指制止了哈维的追问,“今晚接受了邀请的不是斐莉达,是E小姐。” “……我分明听说E小姐正在遭到法尔科内家族的悬赏追杀。”哈维惊愕地说,“你怎么能假扮成她,这太危险了——” “是的,哈维。黒幚们的行事方式是这样的。”斐莉达心平气和地说,“法尔科内恨不得立马杀了我。可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又会彬彬有礼地请我上座,问我想不想要来一杯红酒。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至少,在今晚没有。” 哈维深深地凝视着自己这位身世多舛的朋友,很想提醒她面临着多大的风险,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某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在斐莉达身上出现,那种隐约的违和感让哈维感觉有些不适,但他说不清那感觉的来源,只是抓住了一点边角: 她在他面前提到E小姐时,用的人称代词为什么是“我”……? 哈维按捺住心中的违和感,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布鲁斯·韦恩没来?” 斐莉达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哈维问话时的视线一直看着停在岸边准备起航的那艘法尔科内的豪华游轮,他的一只手上正无意识地抛接着一枚陈旧的硬币,似乎在以这种方式缓解他心中的烦闷。 “不,布鲁斯似乎今晚有事。”斐莉达歪了歪头,“你有事需要找他吗?” 铮的一声,那枚硬币被抛上半空,又稳稳地落回哈维掌中。哈维·丹特收回手,握紧那枚硬币,回过了神。 他对着斐莉达摇了摇头,眼中闪动着某种坚决的光:“没事。只是问问。” “那……晚安,哈维。”斐莉达扶了扶帽檐,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新年后见。” “嗯,斐莉达。”哈维站在原地,目送她走上法尔科内的游轮,喃喃自语,“……新年后见。” 午夜将近,法尔科内的游轮静静地在近海飘着雪花的海面上游弋,宴会厅中一片其乐融融的衣香鬓影。卡迈恩·法尔科内打开一瓶香槟,为他和他的老对手马罗尼倒上一杯酒:“新年快乐,萨尔维多。” “卡迈恩,我的老朋友。我们认识已经多少年了?你永远压我一头。”马罗尼举着酒杯,感慨地说道,“但我们要是不想个办法阻止那个‘流亡者’,这个新年可能就是最后一个了。说到这个流亡者……我注意到你似乎还请了E小姐。” “马罗尼,我打心眼里感激你的关怀。我也在琢磨这个‘E’……”法尔科内将一杯香槟送到唇边,低声说道,“我在想,为什么好像是我的家族一直在流血?我跟那位E小姐可是无冤无仇,倒是和你总有些小摩擦啊,萨尔。” “你是什么意思?”马罗尼质问道,“难道我父亲和我的属下不是被人谋杀的?” “我不好说,萨尔。他们的死亡现场可没留血字。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这可能是你的最后一个新年了。”法尔科内朝他举杯,转过身走向那个含笑注视着他们的黑裙女子,“久仰大名,E小姐。” “我也是,法尔科内先生。”旁观了一场互相怀疑戏码的斐莉达轻声回答,和他碰了碰杯,“我一直很敬佩您能统治这样一个庞大的城市。” 法尔科内矜持地回以微笑,对她的话不置一词。他们靠在吧台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像两条毒蛇嘶嘶地在空中吐着信子,嗅闻着对手的气味。 这冗长无聊的言语试探很快就在一声惊呼之中戛然而止。法尔科内的妹妹,卡拉·维蒂,大步从甲板上奔进宴会厅,朝他挥舞着手中的香烟咆哮道:“你儿子死了,卡迈恩!” 当啷一声,哥谭教父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酒液和玻璃飞溅了一地。 从卡拉的描述中,人们得知靠在栏杆边上的阿尔贝托·法尔科内从身后中了一枪,在卡拉走上甲板的那一瞬间,他从游轮甲板上直接跌落进了海里,尸骨无存。 现场只留下了一把点22克里伯手枪,一颗落在地上的弹壳。 没有血字。也许是因为凶手来不及蘸取受害者身上的鲜血,又或者是因为他发现留下签名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但凶器的特征足以说明行凶者的身份了——几个知道“E小姐”就在船上的人隐晦地朝她投来视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斐莉达垂下眼睛,看着几十米高空之下,埋葬了法尔科内心爱儿子的那片海面。晦暗的波涛翻涌起血色,经历丧子之痛的法尔科内的咆哮声回荡在甲板上:“我要那个混球血债血偿!” 她轻巧地从栏杆边退开,幽灵一般无声绕过狂怒不已的法尔科内和惊恐地窃窃私语的人群,绕着甲板走了半圈,直到走到了游轮无人造访的背面。 斐莉达倾身向前,靠在冰冷的栏杆上,一手托腮。她安静地注视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爬上一艘小船,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中,划着船快速离开。 “你好,‘流亡者‘。”她露出笑意,自言自语地说,“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哈维,你的头发湿湿的。”格丽达打开门,有些嗔怪地说,给她晚归的丈夫一个拥抱。 “外面在下雪呀。”哈维微笑着回答,“新年快乐,格丽达。” 蝙:我心里有事,无处诉说 哈维:我心里有事,但我不说 小斐:我猜到凶手了,但我先不抓!(化身谜语人 小斐,你这种角色在推理漫画里会被灭口的哦(指指点点
第45章 哈维·丹特坐在他新家的客厅里,凝视着他掌心里的那枚硬币。他熟稔地屈起手指,将硬币弹上半空,看着它在空中旋转,然后落回手中。 人头,法尔科内赢;字,哈维·丹特输。每一面都指向同一个结果,这一点也不符合硬币两面概率守恒的公平性。 又或者,当被抛起的硬币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抛硬币本身就不是公平的。 在哈维的记忆里,他的父亲克里斯托弗·丹特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酒鬼。小时候哈维很害怕听到父亲的皮鞋重重踩踏到走廊上的声音,他不知道开门之后,回来的父亲会给他一个拥抱,还是一顿毒打。酒后的父亲总是狰狞如魔鬼,可当他酒醒之后,又会抚摸着哈维身上的伤痕,声泪俱下地对他忏悔。阴晴不定的父亲就像一个双面人,让哈维畏惧不已。 在一次酒后,父亲想出了一个新点子。他笑着叫哈维走到近前,给他展示手中的一枚光亮的银币。他告诉哈维,他们要玩一个新游戏——猜硬币的正反。如果哈维猜错了,他的惩罚就是一顿毒打,可猜对的话,不但哈维会度过一个安然无事的夜晚,也许他还会奖励哈维一本字典。 于是哈维猜啊、猜啊。他永远猜错。在空中翻滚的硬币两面像无情的命运,从不肯给他半点眷顾。人头?错误。字?错误。哈维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接受着硬币的审判,身上新伤迭着旧伤、旧伤加上新伤。 但这很公平,只是他运气不好,哈维瑟缩着躲避着拳头,在疼痛中流着泪想着。他靠着这个念头从孩子长成少年,从少年长成青年,直到他考上大学,靠着资助读完法学院,终于逃离了父亲的阴影。 直到某一天,他控制不住地在学院门口,将一个嘲笑他的同学打翻在地。一个陌生的念头从哈维的脑海深处升起,他惊愕地发现,在内心深处,他觉得打断别人的肋骨几乎是一种享受。那时候他才发现,父亲变幻的两张面孔依然烙印在他心里,从未消失过。 心理医生告诉他,他有另一个分裂的人格,由愤怒聚集而成。但那不是末日。医生尝试了一些非常规的途径,他们一起找到方法去引导他的黑暗面,然后把他的那部分隔离开,深深埋藏起来。 治疗效果很好,他没有受到太多精神疾病的困扰,哪怕那个被殴打的同学试图四处散播他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的传言,也不会有人相信。 哈维终于可以自信地说,他没有受到童年阴影和来自父亲暴力的影响。 他意气风发地走出校园,走进检察院。人们叫他“阿波罗”,黄金男孩。没有什么能打倒他,哪怕要对抗的是一整座城市的腐败,他也毫不畏惧,毫不动摇。 至少法律就像抛硬币一样,总是公平的。 他本以为是这样的。 哈维抛起硬币。他想起了他在新年前夜,去看望他久不联系的父亲时的情形。 新的一年快要到来了,一切都充满希望。他很有可能让这座城市摆脱那控制它的罪恶,因为他在那个深夜和萨尔·马罗尼达成了某种危险的默契——马罗尼将作为污点证人替他出庭作证,控告卡迈恩·法尔科内的违法行为,而他将利用司法保护他,使他免受不知名杀手的死亡威胁。 哈维本想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和他的父亲和解,让他能全无负担地去面对新一年即将面临的挑战。 他上门看望了潦倒落魄的父亲,给了他一笔钱,告诉父亲他已经从当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克里斯托弗·丹特对着已经长大成人、风度翩翩的儿子痛哭流涕。老克里斯托弗望着眼神明亮的儿子,终于想到了他该为什么事情真诚地忏悔。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把它放到儿子的掌心里:“我对不起你,哈维。这是当初那枚硬币……我不该为了折磨你想出那种恶毒的主意。我每一次抛硬币时都作弊……真的非常对不起……” “你是说……从来不是命运使然吗?”哈维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从来都不公平?” “是啊,儿子。”他的父亲一无所觉地回答,“因为那时候我只是想找借口打你而已。” 是啊,一切都不公平。他最好的朋友戈登在暗中怀疑他是那个流亡者,蝙蝠侠也在监视他。他在调查中发现,布鲁斯·韦恩的父亲托马斯·韦恩竟然救过卡迈恩·法尔科内的命,这事却不曾传出过半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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