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的表情沉了下来。他左脸上的肌肉似乎微微痉挛了起来,就像他身临其境地回到了那个满是愤怒和惊愕的夜晚。 他的声音简直是从嗓子深处被挤出来的:“我反对被告方在这个问题上的质疑。我可以为此接受调查。”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丹特先生?”阿尔贝托的辩护律师微笑着答道。 “我们这是因为什么耽搁了?目击证人们都在哪儿?”在迟迟不能推进下一环节的沉默之中,接替了哈维职责的检察官低声朝他的助理发问,“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攻辩计划,我要把所有的证据都翻出来。去帮我联系所有的证人……” “刚收到的消息,他们刚才才把二号证人从河里捞出来,先生。”助理附耳对检察官低声说道,“证人们现在只求自保,不再愿意出席作证了。” “该死。”检察官低咒一声,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们现在只能指望莫扎特小姐能拿到哥谭大学心理学系为法尔科内出具的精神鉴定书了……莫扎特小姐人呢呢?” “她刚刚离席了,先生。”助理低眉顺眼地说,“似乎是有急事……” “老天啊。”检察官难以置信地低声说,“还有什么把一个法尔科内送进监狱更重要的事?” 助理也无法给他答案。 这场庭审到最后简直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整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 直到快要休庭时,斐莉达才从庭外回来,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情绝对说不上好。而等到法官拿到了她提交的精神鉴定书之后,检方的心情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庭审结果一锤定音。阿尔贝托·法尔科内被认定为精神病患者,被判遣送至阿卡姆精神病院……“以待康复”。 显然,法尔科内家族就算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坟墓,都能在坟墓中伸出手来操纵这座城市。这个犯罪家族的财产又一次找对了路子,不论是法官还是公务员,这个体系再次朝法尔科内展露了他们的慷慨。 “斐莉达。”哈维·丹特在庭外拦住了她,他的眉头紧锁,“我以为你不会坐视这一切发生。” “实际上,在索非亚被提前从哥谭监狱里假释出狱的时候,这场庭审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斐莉达往法庭外走的动作因为哈维的阻拦而停顿了下来,她抬起头平静地回答,“我想我们做过一个约定,哈维。你应该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但结果呢?他们在操控体系!”哈维的声音变高了一些,“就和法尔科内的父亲,他们父亲的父亲一样,从来没有变化。” “我明白。但我不想让庭审过程旷日持久地纠结在这个案子上了,哈维。不管是你,还是吉姆,你们的名誉都无法支持住长期的攻讦,更别提你们手下的人了……”斐莉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继续向前走去,“我今天真的很忙,哈维。我得走了。我向你保证,这件案子最终会有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结果。” “斐莉达!”哈维快步跟了上来,他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他跟着她走出了很长一段路,半晌才低声说道:“现在报纸上到处都是E小姐的传言,媒体把流亡者案子里的血字和这个名字联系到了一起……再加上这次法尔科内的辩护律师提出的那些对E的质疑……我可能很难像以前一样把它们压下来。” “没关系,那从来都不是必须的。”斐莉达简洁地回答,“邪名本身并不伤人。” 毕竟,很多人担心自己的声名,但很少有人担心自己的良心。 斐莉达的确赶时间。 今晚七点,在冰山俱乐部橱柜里轮班的人给小丑送餐食的时候,发现他从囚室里消失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送进小丑囚室的任何东西都经过严格的审查,他们甚至连稍微尖锐一点的汤勺都不会给他,更不必说那些可以提供给稻草人的化学试剂和实验用具了。 但小丑就是从橱柜里凭空蒸发了。监控只拍到了那扇隐藏在墙壁中的门被悄然打开的画面,一只瘦削病态的手从门中探了出来,举着一只用床单和蜡笔粗制滥造的小旗子对着监控晃了晃,下一秒,监控探头就被一个装满酱料的气球砸中,糊住了画面。 斐莉达坐在靠背椅中,沉默地看着谜语人把画面倒回去,定格在了那面旗子上。 旗面上歪歪扭扭地用红色蜡笔写着一串大写字母: [亲爱的导师 祝我毕业快乐 拜-拜-] 斐莉达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面旗子,真的有点想笑。她移开目光,平静地开口:“能找到他吗?” “需要时间,导师。我会分析出来的,只是我需要更多的信息……”谜语人的声音隐藏着恼火,以他的智慧没能料到区区一个疯子会逃出橱柜,对爱德华·尼格玛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固然这有冰山餐厅在前两周的黑面具袭击事件中不得不进行部分重建的原因,但谜语人自觉仍然是他自己出了纰漏,至少他目前还是没能发现小丑到底是怎么打开锁从橱柜里出来的。 “不怪你,爱德华。”斐莉达叹了口气,像是有些疲倦般支起十指,抵在了额头前,声音依旧平和,“把那个橱柜的锁反向拧开,拆下来……然后把里面的撬锁工具收起来,等蝙蝠侠上门再还给他吧。顺便提醒他,下次别被人摸走东西了……迹形,过来。” 无声无息地,一个阴影从门底滑入,顺着光洁如镜的地面游动着,从反光里钻上桌面,最后亲昵地攀上斐莉达手腕。这个从漫宿召唤而来的奇特生物喜欢藏在所有能被称为“后面”的地方,它钻进斐莉达手腕上悬挂的一条银链中,温顺地蜷缩了起来。 影子的边缘顿时变得锐利如刀刃,缠绕在银饰的反光中,让它的质地变得有些怪异。 斐莉达的手指覆上手腕,遮住了那一小片阴影。她没有直视它,任由那阴影的边缘在触碰到她的指尖时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找到小丑。”斐莉达简洁地说,“然后杀了他。” 迹形立马从她的手腕上滑了下来,欢快地钻进玻璃后面,无声地消失了。斐莉达冷漠地看着它离去的方向,站起身,戴上了她的礼帽。 谜语人退开一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也许有点晚了,爱德华。”斐莉达轻声说,“我们都知道杀戮绝不是最好的答案。但戈尔狄俄斯之结也许只能这样解开。*” 她走了出去。 哥谭警局今晚接到消息,一个自称小丑的人声称要在哥谭水库里投毒。戈登警长在重案处楼顶打开了蝙蝠灯,他知道,他的某位用面具藏匿行迹的老朋友总能给他提供帮助。 但当警车赶到哥谭水库边上的时候,只看到那里用油漆画出的大大的小丑笑脸图案,还有一场定时燃放的烟花。 “好吧,看来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戈登警长看着手下人检测着水库的水质,对他摇摇头表示一切正常,放松地耸了耸肩。 “……不。”蝙蝠侠听着蝙蝠洞里阿尔弗雷德传来的消息,猛地咬紧了牙关,“不只是玩笑。” “什么意思?”戈登刚放下的心立马重新提了起来,他转过身,“你是想说这可能是某种声东击西——蝙蝠侠?” 像过去发生过很多次的情况那样,蝙蝠侠已经原地消失了,徒留下廉价的烟火灿烂地在天空中炸开,让水库的整片水面都闪烁着红绿交织的光芒。 “你得习惯他这样,吉姆。”戈登自言自语着叹了口气,“收队。” 蝙蝠侠赶到时,小丑正欢快地举着相机,在一栋办公楼的走廊中边蹦边跳着踱步。 他看到了颜色深暗的气体在整层楼中弥漫……所有人都狂笑着死去,他们难以抑制地发笑,却无法发出声音,以至于没有人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死讯。 办公楼的通风系统刚刚被触发了,蝙蝠侠扣上了面罩,一脚踢开通风管道,从通风口跳了下去。 意料之外地,他看到了斐莉达……或者说,是E小姐。 她安静地站在走廊尽头,小丑视线的死角里,微微眯起眼睛。那些致死的毒气在她身周四处弥漫,遮蔽了她的身形。 蝙蝠侠下意识地朝她冲了过去——也许是想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又或者是想阻止她接下来的举动,他不明白自己此举的理由,但他的本能让他向前冲去,想要抓住她的手。 如果再晚一些,一切都会改变,那改变恐怕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事…… 在他伸出的手臂触碰到斐莉达的前一秒,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小丑一无所觉地唱着自己编的古怪小调,快乐地往前走着。他的身影倒映在一扇关闭的玻璃门前,留下一个古怪扭曲的影子。 奉行不杀原则的英雄们有着各式各样的理由。这份原则贯穿他们的一生,也是他们行动的准则和基石。斐莉达敬佩这种毅力,也完全认同他们的逻辑。 不杀的理由各种各样,杀人的理由则总是只有一种:认为对方该死。 斐莉达在这一瞬间微启双唇,轻声说道:“杀。” *传说中,根据神谕,解开戈尔狄俄斯之结的人就可以成为亚细亚之王。这个结在绳结外面没有绳头,亚历山大大帝在见到这个绳结之后,当即抽剑把它劈成两半,解开了这个问题。 啊啊啊啊啊没赶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大家我这就表演一个铁锅炖自己!!(惨叫)这章发红包跟大家贴贴一下!!
第63章 在斐莉达开口说出那个宣判般的单词时,蝙蝠侠伸手抓住了她。 他的披风因惯性在空中扬起又落下,最终飘向前方,黑色的布料把斐莉达笼在其中,让蝙蝠侠看上去像是在后面对她做出了一个拥抱。 但……太晚了。 也许蝙蝠侠在幼时曾经学习过如何防范灵体攻击的知识,但那些知识显然没能在这一刻派上用场。 斐莉达的决心显然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 整片玻璃幕墙在她开口之后猝然炸裂,一个锐利如刀刃的影子躲藏在飞溅的玻璃碎片之间,身形在镜面的反光中快速连闪。 小丑的敏捷远超蝙蝠侠的想象——他几乎在玻璃出现第一条裂缝的瞬间就猛地回过头,对着那些朝他扑来的利刃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惊恐的滑稽表情。 锋利的碎片在空中闪烁了几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寸寸碎裂,其中一片从小丑的咽喉下方穿入,从他的脖子后方穿出,绿发男人只来得及在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嘶声,就向后倒在了地上,抓住脖颈抽搐了起来。 斐莉达安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那个方向,任由方才把她紧紧圈在怀中的蝙蝠侠终于意识到他的失误,松开手大步冲向走廊尽头。 小丑还没死,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他的气管已经被刺穿了,每次呼吸都带出一大股血沫。他大口呼吸着充斥着小丑笑气的空气,用已经损坏的声带发出一连串猫头鹰般古怪的嗬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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