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思忖,哪吒转头看她:“也没什么好请的,不过就是我娘,玉虚宫弟子,还有少数几位同僚罢了。” 他不如天化那般擅交际,如此倒也正好,省得招来太多外人,叨扰了蓬莱几千年的清净。 颔了颔首,梓菱又道:“那……你爹呢?” “他?”闻言一顿,哪吒嗤笑道,“爱来不来。” “唔……”见他满脸的不在意,大抵真是眼不见为净,梓菱也就不再劝了。 又闲扯了几句,远远地,二人望见了等候在瞭望台下的朱彦。 收回视线,哪吒垂眸,温声道:“他要与我汇报这几日的工作,你先回去。” 点了点头,梓菱先行一步。 今夜万里无云,长天一色,明月为繁星所绕,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梓菱在营帐内闷得慌,索性就出门摆阵,借星月之力吐纳修炼。 凝神聚气之时五感最为敏锐,这才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号,梓菱的耳朵尖猛地跳了下。 茫然地睁开眼,她站在风中愣了会儿,到底是循着那声音的源头走了过去。 并不太远,就在军营边角的篝火旁,梓菱瞧见了正在低声交谈的两名天兵—— “那位女君虽说有五千年的修为,可瞧上去弱不禁风的,难怪陛下容不下她。” “谁说不是呢!咱们陛下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重劫难才飞升的九天玄仙,那位女君若非有上古之神庇护,怎可能轮得到她呀?”另一人如是赞同,满满的唏嘘之意。 “啧,最搞不懂的还是元帅啊!这人都已经是他的了,依照元帅的实力,再略施小计,想必将蓬莱收入囊中并非难事,何必非要入赘呢?惹了陛下发怒不说,还同天王生出龃龉来,真是得不偿失。” “嘘!小点儿声,这话可千万别被元帅听见了。” 话锋一转,二人立马聊起了旁的事情。 而梓菱站在帐篷后,默默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思考这些话说得是否有道理? 她面上无波无澜,瞧不出丝毫情绪。 半晌,隐在暗处的绣鞋挪了挪,她转身往回走。 不料,甫一抬头,就撞见了男人那双盛满愠怒的眼。 他面色阴沉,像极了刚从幽冥爬出来的修罗。 显然,方才那些话全都被他听见了。 梓菱怔怔地望着他,何为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她眼下深有体会。 而随行的朱彦已然僵成了一只土拨鼠,许是身旁这人威压太重,再辅之风雨欲来的怒火,仿若巨石悬顶,压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哪吒背在身后的手传来了清晰的关节响动声。 就像是平地炸开的雷,惊得朱彦咽了下口水,立即拱手道:“属下选人无方,这就去处理!” “哎,等等——”意识到将会发生何事,梓菱连忙出声阻拦。 “他们嘴碎是他们的事儿,我不在乎,何必因此动怒呢?”快步来到男人面前,她试图平息对方的怒气。 可哪吒态度丝毫未缓,斜眸瞥向旁人,他厉声道:“还愣在这儿作甚?” “站住!”那厢朱彦刚迈开步子,便又被梓菱喝止,“你先退下!” 这一来一回间,朱彦杵在原地左右为难地瞅了眼,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梓菱的话:“是,女君!” 待对方远去,梓菱才上手去挠男人的腰:“唔……你别生气嘛!” 许是对自己在属下面前的威厉产生了怀疑,哪吒脸色愈发难看了些。 梓菱觉得他此刻像极了一只愤怒的孔雀。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自己能震得住朱彦。 如此一想,似乎确实挺让这男人丢面子的。 咬了咬唇,梓菱转了几下眸子,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时辰还早,咱们再要一次,再要一次好不好?” 她贴得很近,像一只主动送上.门来的小白兔,温声软语地哄着。 哪吒:……? 笑话,他堂堂中坛元帅,岂是她用美.色就能搞得定的? 心里虽是这般所想,可手却很实诚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得寸进尺道:“再要两次!” - 翌日,晨曦推开浓雾,空气里氤氲着浅淡的青草香。 梓菱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花圃旁,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刚进行过晨间运动,她脸颊还微微泛着红,隔着晨光望去,颇像一个粉雕玉砌的瓷娃娃。 正赏花之际,前方路过一队巡逻的天兵,梓菱随意瞟了眼,恰就望见行在最后头的两人瘸了腿。 持着玉梳的手僵了僵,她黛眉竖起,转身就回了帅帐内。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找他俩麻烦的么?” 合着昨儿夜里哄着她卖力地动,连腿上都有了淤青,结果还是暗中派朱彦去收拾人了? 简直是一腔真情喂了狗,好坏的男人! 许是有些心虚,哪吒自顾自地继续穿衣,并未转头瞧她。 见他如此,梓菱愈发气恼。 “你身为一军主帅,岂能因为一己之私就随意惩处下属呢?”怒气冲冲来到男人面前,她质问道。 扣好腰间革带,哪吒略一抿唇,回道:“非议主帅,乃大不敬,岂能算一己之私?” “纵使如此,他们是你手下的兵,是你在天庭的威望所在,你因为这等小事就将他们打伤,岂不是寒了所有人的心?”梓菱并不觉得他是对的。 哪吒深吸了口气,眉宇沉下几分:“你愈是仁慈,有些人便愈会变本加厉,小惩大诫,不收拾怎能行?” 看得出他脾气又上来了,可梓菱并不想同他吵架。 默了默,梓菱语气转缓道:“他们说得也没错,我自化形出来便是金仙,根本不懂修炼的苦,而蓬莱又不擅武,难免会被人瞧不起。” “只不过,羲和女神的临终遗愿便是不许任何人沾染蓬莱分毫,所以我无论如何,也得好好守住那片世外桃源。” “旁人说什么我压根不在乎,你又何必为了我动手伤人呢?” “可我在乎!”哪吒喉头滚动,略微红了眼,“在这里,我就是王法,他们既然敢冒犯你,就理应受到责罚!” “若真有什么罪,也仅由我一人承担,总之,无论身心,我都决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你!”他神情严肃,掷地有声道。 仿佛若是她再多质问一句,他就能为了她当场大开杀戒。 梓菱微怔,蓦就想起了他孤注一掷受的那六道天雷。 内心逐渐被暖意填满,夹杂着些微酸涩,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沉默片刻,她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脸颊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耳畔传来的心跳声强劲有力,仿佛只要它还在动,就能替她抵挡住所有的晦风暗雨,听得人很是安心。 哪吒立时回抱,大掌紧扣肩头,像如获至宝一般将人裹进臂弯里,温声道:“乖,我会处理好的,别担心。” 旋即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先去整顿兵马,你带上要用的东西,随后跟上。” - 沉下心来静静思索了许久,梓菱倒也想明白了,她虽与世无争,但并不代表整个三界都如蓬莱一般纯净安宁。 这外头多得是脏秽不堪的勾当。 肉弱强食,欺软怕硬,乃世间万物之本性,该出手时就出手,确实没错。 在这之后,梓菱再未听见过什么流言蜚语,渐渐的,也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日子一天天地平淡流逝,转眼已过一月,却仍旧未寻到赤炎金猊兽的踪影。 别说梓菱了,就连军营众人都觉得无趣得很。 三十六种果子被她尝了个遍,为了寻些新鲜事儿做,她索性在伞下摆上文房四宝写起生来。 微风拂过,扬起姑娘烟紫色的裙摆。 山眉水眼,雾鬓云鬟。 她云袖高高挽起,露.出的皓腕映在日光下,仿佛比置于宣纸上的白玉镇尺还要细腻光滑。 提笔蘸墨,勾线晕染间行云流水。 校场上鸣金收兵之时,梓菱也正好放下了手中的笔。 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她负手在后,欣喜地弯了弯唇。 此时,画上的男人款款而来,他高束的墨发在风中飘扬,浑身上下都透着意气风发。 几人行至伞下,目魁率先惊.艳道:“女君这画可当真是妙手丹青啊!” 梓菱也没客气,仅礼貌性地施以微笑,毕竟费了她好几日的功夫呢,确实让她挺满意的。 注视着画上持弓拉弦、英姿飒爽的自己,哪吒一颗心跟浸在蜜糖里似的,甜得他能就地翻好几个跟头。 若非碍着有人在此,他非得好生亲上她半个时辰不可。 压了压唇角的弧度,哪吒竭力保持住面上的威严沉稳,装出一副并不十分动容的样子,吩咐道:“收起来,届时挂去司武殿。” “是,元帅!”朱彦垂手应下,小心翼翼地取走了桌上的画。 梓菱正用秀帕擦拭着指间沾上的墨,只听对方又道:“传令下去,今日的操练就到这儿了,原地休整。” “是!”目魁应声,立时识相地退下。 随即,男人温热的大掌就覆在了梓菱的手上:“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在军营里闷得头上都快长草了,突然说要带她出去放风,梓菱自是十分高兴的。 只不过…… 落地后转了一圈,却发现这地方比驻扎地还要荒凉。 梓菱当即蔫了下去,一脸失望地攫着身旁的男人,疑惑道:“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么?” 提唇一笑,哪吒卖起了关子:“没什么好玩儿的,就是想带你去瞧一个头上长草的人。” 梓菱:?
第57章 共清欢(二) 五行山,群峰耸立,万里碧空如洗。 怪石嶙峋的山脚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独自在风中凌乱。 “想当年,俺老孙头戴紫金冠,身披黄金甲,手持如意金箍棒,从南.天门一路披荆斩棘,横扫三百黄巾力士,直冲凌霄宝殿,将那天帝老儿吓了个屁滚尿流……” 对着面前这几只土地老儿抓来的小兽,悟空第一百零八次回溯起了自己昔日的雄伟壮举。 拎起小野兔的耳朵,他语气激昂道:“若是你这等小东西见了,那定是会血溅当场、魂飞魄散!” 说罢,他还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试图吓唬对方。 可小野兔不为所动,三瓣嘴徐徐蠕动着,吃得十分香甜,仿佛在它的认知里,爪子里抱着的这团青草便是整个世界。 “哎……”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悟空朝它流露悲悯神色,仿若在看一只井底之蛙,“无知。” 扫兴地丢掉手里的傻兔子,他又换了只小松鼠来继续说道:“大闹天宫,大闹天宫你晓得不?那可是天地为之变色的大场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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