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里穂跟着管家匆匆离开,津木真弓他们已经带着手套穿着鞋套在屋内搜查。 津木真弓看了一眼空调的温度,“室内温度37度……哪怕是冬天,这个温度的空调也太夸张了吧?” 她转向门口留下的人:“乌丸先生平时很怕冷吗?” 两名较年长的女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有的时候,确实会。尤其是服用完药物后。” “空调的遥控面板在哪?除了你们老爷平时还有谁能动?”她追问。 “遥控面板是嵌在书桌边的……老爷很讨厌这些电器露在外面,所以专门做了内嵌的样式。” ……怪不得他们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是嵌在了桌子里。 女仆继续道:“平时所有打扫房间的帮佣都能调节,但昨夜老爷特意吩咐了,他要在书房处理重要的事情,让我们一整晚都不要入内,包括院子。” 这时,另一个女仆像是想起了什么,“……虽然说是处理要事,但老爷似乎是要会见什么人,他在那之前让我端了两套茶具进去。”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位昨夜要与乌丸和会面的人,嫌疑就很大了。 津木真弓看向安城由佳:“由佳夫人知道昨夜乌丸先生与谁会面吗?” 安城由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昨夜很早就休息了,我的院子与老爷的不在一起。” 津木真弓懒得和她打哑谜,“所以,你是想说,不知道他昨天要见谁?” “大致有些猜测,但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赴约……所以,除非找到对方赴约的证据,不然我不会妄自让对方惹上嫌疑。” 听安城由佳的口气,是乌丸和发出了邀请,但“对方很可能不会赴约”。 工藤新一正在尸体边查看,闻言笑了一声。 “……这倒稀奇了,还有你们乌丸家请不来的人?” 房间里的布置已经在各个摄像头下一览无余,津木真弓差看了一遍,便也蹲过来查看尸体。 她看了看房门前的乌丸和,又后方较远处地面上的一大滩血迹——两者之间还有隐约的拖拽血迹蜿蜒着…… “死者在书房中心被刺了以后,没有当场死亡,还有力气爬到了门口?”她判断道。 伊藤行人点点头,“他的裤子和衣服上有扭动攀爬的褶皱与痕迹,与死后被人拖拽的痕迹不同,应该是还没断气的时候自己爬过来的。” 说着,他指了指死者的面门,“然后,大概是被凶手从头的前面补了一下,用旁边这个玻璃雕像砸中。” 旁边散落着一个破碎的玻璃雕像,碎片上沾满血迹,看上去就是补刀的凶器。 他翻看着伤口:“面门上这个伤口不深,不是致命伤。很可能是胸口中刀,再加上被砸得这一下晕了过去,没有了求救的力气,失血过多死亡。” 说着,他将手挪到尸体的胸口处,扒开破碎的衣服仔细观察他的伤口, 但凶器约莫是锋利的刀子,刺入的伤口不大,光屏被划开的衣服看不清伤口的全貌,伊藤行人刚想动手解开死者的衣服,津木真弓突然出声。 “等等。” “怎么了?” 津木真弓指着死者背后的领子:“死者背后的领子没有整理好,内翻了一个边角……我先拍一下。”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随即也明白过来:“……死者的衣服被人脱掉过?” 对于乌丸和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在“会客”的时候没有整理好衣领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的衣服后来被人脱掉重新穿上过。 “而且很可能就是在死者死亡前后,如果是在死者意识清醒的时候自愿脱衣……领子不会这样,”津木真弓拿着两个相机各拍了一张照片,“很可能是当时死者已经倒地,而要给一个失去意识的成年男子换衣服不算轻松,即使凶手已经很谨慎了……但脖子后面的领子还是忽略了。” 那么问题来了,杀人前还要先给被害者脱衣服,事后还给人穿上……是凶手什么独特的癖好吗? 伊藤行人解开衣服,比对了一下衣服上的刀口与死者胸前的伤口,摇摇头。 “如果死者真的被脱下过衣服,也不是在背刺前,是背刺后——衣服上的伤口和胸前的刀伤吻合,只可能是先刺了一刀,再脱下了衣服,再给他穿上,才能形成这样的断口。” “那就更奇怪了,都已经动手捅了一刀了,为什么还要脱死者的衣服?”津木真弓的目光瞥向他的裤子,“……裤子看上去没被动过啊?”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下:“不要假设什么奇怪的事。” 津木真弓白了他一眼,“排除所有可能性最后剩下的才是真相,要排除,不得先列举吗?” 说着,她开始伸手扒死者的裤子,“都已经走上杀人的路了,凶手的变态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没准就是有那种地摊小说里的桥段……杀了你是为了得到你,还有人直接骨灰拌饭呢。” 见她的脑洞渐渐开向了离谱的方向,工藤新一抓住她的手:“……我来。” 津木真弓耸耸肩,也不强求,反正谁检查都是检查。 她重新着眼于尸体的上半身,看伊藤行人正在检查死者胸口的刀伤,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愣了一下。 津木真弓看着他,“怎么了?” 伊藤行人沉默了一瞬,随机夹动手中的镊子,将一小块玻璃碎屑从伤口中夹出。 “没什么,在伤口里找到了玻璃碎屑——说明刚刚的推测是对的,死者先被刺,逃到门口,又被玻璃雕像补刀,玻璃碎裂,碎片溅到了伤口中。” 津木真弓看着那个伤口,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伤口有二度被捅的反应吗?” 闻言,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松成柊顿了顿:“你是说……” 她拿起镊子,比划了一下,“你们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死者先被刺,凶手以为死者死了,正在房间里找什么东西,没注意到死者还有一口气。等他发现的时候,死者已经爬到了房门口,凶手追过去打了一下,虽然死者晕了,但还有呼吸。如今手头趁手的雕像已经碎了,他也懒得在找其他东西,直接捅了第二刀。” 见伊藤行人看着她,她想了想,找来自己的左证:“……而且这样一来,死者是在背刺后才被脱衣服也就说得通了——如果凶手是想找什么东西,很可能在房间里没找到,就怀疑在死者身上。” 工藤新一皱眉:“那他为什么还要给死者穿上衣服?” “不想让人知道他在找东西呗,”津木真弓指了指书房,“书房目前的布置也还算整洁,至少明面上看不出被翻弄的痕迹,很可能也被整理过。” 这么一来,不管是二次补刀,还是穿脱死者的衣物,确实都说得通了。 松成柊点点头,走到院子里,和安城由佳询问书房里有没有什么会被觊觎的东西。 但老实说,津木真弓不抱希望。 不是说觉得得不到答案,而是觉得——太多了。 日本第一大财阀掌舵人的书房中,能被觊觎的东西太多了。 就像他们刚刚压根没有例行询问对方有没有结仇,因为答案也只会是同一个——太多了。 如今只能回归现场和尸体本身,寻求突破口了。 津木真弓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凶器是什么?” 伊藤行人沉默了一会儿,“……正常的匕首吧,具体的长宽得上解剖台才能得到详细数据,但目测伤口的深度不深,正常的家用小刀都有可能。” 津木真弓补充,“房间里也没有找到疑似凶器的刀子,凶手带走了。” “也有可能是直接扔掉了,”工藤新一站起身,指了指窗外,“院子后面就是悬崖,直接往山下一扔,除非出动警方地毯式搜查,单凭我们几个很难找到。” 伊藤行人检查完了伤口,正要拢上死者的衣服,津木真弓又看到了个奇怪的痕迹。 “等等,这是什么?” 她伸手指着死者胸前的皮肤,角落处有一块不规则的血迹,长长细细的一条,不像是自然飞溅。 伊藤行人凑过去:“……像是血迹被擦拭后留下的痕迹?” 他叹了口气,“……昨天不该喝那么多的。” 要不是昨晚喝多了,怎么会这么长一块痕迹都没看到。 津木真弓吐槽道:“你酒量确实太差了。” 他们几个被案件刺激了一下,又喝了醒酒汤,如今已经彻底醒酒,就伊藤行人看上去还混混僵僵的。 伊藤行人挑眉:“谁灌的?” 津木真弓当场甩锅:“学姐和学长!” 伊藤行人:…… 工藤新一把死者的裤子扣好,脱下自己的手套,扔到一边,问伊藤行人要了一副新的。 “死者身下没有被侵犯的痕迹……甚至裤子下没有被脱下来过的痕迹。” 津木真弓追问:“前面还是后面?” 工藤新一:“……前后都是。” ……嗯,知道他为什么要换手套了。 至此,尸体与房间便检查得差不多了,三个人站起身,门口的松成柊也走了回来,摇摇头。 “……不管是死者的结怨,还是死者值得被觊觎的东西,都太多了,社会关系这一块只能交给警察来调查。” 他们走出房间,安城由佳便迎了上来,“结果如何?” 津木真弓挑眉,“我们能做的,只是帮忙在案发后尽可能第一时间保留所有证据,但如果只是侦探看看尸体和房间就能发现凶手……就不需要警察这个行业了。” 安城由佳看上去面色不佳,“这位工藤君不就号称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吗?” 被莫名其妙扣了个大帽子的工藤新一“啧”了一声,“那不然把警察叫来,大家当面聊聊?” 不想叫警察是安城由佳的死穴,目前工藤新一就在对方的死穴上疯狂蹦迪。 津木真弓拉了他一下,刚想说些好话缓和气氛,就听松成柊突然开口,意有所指。 “由佳夫人……真的不愿意说昨夜你们老爷会见了谁吗?” 安城由佳反问:“你们调查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松成柊有些遗憾地摇头,“没有任何他与第二人会面的证据,所以才想根据你们的证词判断对方的身份。” 安城由佳愣了一下,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反问道,“……什么都没有?” 这话问得十分古怪,津木真弓眯了眯眼,“由佳夫人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什么都没有’——不该是很正常的事吗?” 凶手杀人后把自己和死者会面过的证据消除,这在正常人眼中,不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吗? 为什么安城由佳会这么吃惊? 工藤新一笑了一声,“就好像由佳夫人……很肯定对方留下了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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