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安城女士的计算机的存稿箱中找出几份标注为‘灵感’的存稿——日期都在案发时间之前,这几份的手稿内容,请允许我当庭宣读。” 在律师的朗读中,安城里穂的“灵感”文檔被一份份翻出。 都是以“主视角为凶手”的草稿,还有几份关于“真实凶手为第二人补刀,第一个凶手只是背锅”的内容。 安城里穂只觉得荒谬,她甚至忍不住自己当庭反驳:“……这只是灵感!而且这样的侦探小说套早在一两百年前就有了……” “被告请肃静。”被法官打断。 工藤新一不理她,在庭上朗声开口。 “根据检方之前的主张,安城女士由于常年接触相关案件,心理素质极佳,所谓凝视深渊便会被回视,所以极有可能为故事所感,在冷静的情况下犯下罪行,并处理好一切证据。 “我赞成检方的主张——关于‘为故事所感’的部分——安城女士是极易与笔下人物共感的个性。在笔下一切细节都极为真实的时候,或许连她自己都无法意识到,她无意识将自己的‘创作’代入了现实。” 安城里穂:??? “我没……” “这也导致了安城女士前来自首,因为她真的以为自己‘杀了人’。” “我真的杀……” “毕竟现场虽然没有证据排除‘第二人存在的可能’,但也没有任何铁证证明‘存在第二人’。” “我杀没杀人我不知道吗!” 工藤新一看向她,轻轻一笑,“虚拟创作与现实的界限,有时确实会随着创作者的沉溺而模糊。” 安城里穂:…… 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替她“脱罪”的点竟然在这里。 ——这比让她直接去开精神异常证明更荒谬。 一个正常人该怎么证明自己精神没有问题? 想要证明这个事情已经足够离谱,更离谱的是,她现在居然需要证明——自己这个凶手,真的杀了人? 无罪宣判下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荒谬。 释放第二天,安城里穂就冲进工藤宅,把正在吃早餐的工藤新一拎了起来。 “工藤新一!你有病是不是?!” “很难说现在房间里的两个人到底谁更适合这个形容,你被无罪释放了,却在责怪帮助你的人——你觉得谁更有病?”工藤新一气定神闲。 “谁需要你们帮我脱罪!”她简直气急败坏,“我杀没杀人我不知道吗!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用这种离谱的手段脱罪!” “证据是你自己写的,宣判是法官判的,疑罪从无是现代司法最根本的逻辑——这不是什么‘离谱的手段’,这是法律。” “你疯了吧!”安城里穂简直想打他。 工藤新一坐回桌旁,开始喝咖啡。 “没有,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当初在乌丸宅我就说过,你将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乌丸和的案子我只当它是个故事,它不会成为你的‘罪证’。” 时隔近两年,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真的将这一切用合法的手段,当成了一个“故事”。 安城里穂简直气到没话讲了。 “……如果我没记错,在当年案发后,你还不赞成小……松成他们替我‘隐瞒包庇’的行为,现在我特么都自首了,怎么反过来用尽一切办法帮我脱罪?” 工藤新一抬眼,“当年我的‘怀疑’是在你们出门后才对她说的,你会知道就代表着,她在后来还见过你,并和你说了这一切——所以,当初她半夜出门,确实是在寻找你‘无罪’的证据。” 当年津木真弓只说了一句“找证据”就出了门,再也没回来。 他曾思考过,她找的到底是安城里穂“有罪”还是“无罪”的证据。 如今似乎勉强得到了答案。 安城里穂顿了顿,“……所以你执着帮我脱罪,究竟是因为所谓的‘履行承诺’,还是想要……完成她没有完成的事?” “得到结果的事件再追寻出发点只是无用功,”他漫不经心,“如今的结果就是,你被无罪释放。” 安城里穂简直想端起咖啡泼在他脸上。 “为了自己的朋友寻找她‘无罪’的证据,是她会做的事,但你觉得,如果她最终证明了朋友的‘有罪’,会希望看到你做出今天的事吗?” 工藤新一放下咖啡杯,“没有如果。” 他抬头,看向安城里穂,“她看不到了。” 如今的工藤新一已经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将“她不在了”这句话说出口,但毫无波澜的眸光却让安城里穂心尖一颤。 “……你还记得你的论坛ID吗?工藤新一。” ——所有的侦探都会面临‘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的困境,多数人都在困境中绝地抗争,但只有马普尔小姐会在深渊回望时,微笑着问深渊‘来杯下午茶吗’? 曾经写出这句话的少年侦探,如今安然坐在晨光中,却已几近被“深渊”吞没。 她不知道是津木真弓的死,还是对付深浦良子的那场旷世绝伦的“完美犯罪”,真正成为了他转变的“开关”。 她只看到,自那之后,工藤新一就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 “……我不希望有一天,会在审判席看到你。” 安城里穂走前,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该回头了,工藤。” 工藤新一端起咖啡杯,走到水池旁冲洗干净,将自己的杯子摆在了那个永远没人再用的瓷杯旁边。 咖啡机的灰尘可以被清去,咖啡豆可以被再次打开,他可以开始学着她的样子做这一切。 但,回头?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他的来路铺满血色。 逝去的人再也无法回来,他哪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回头”? 最后一年的高中暑假,工藤新一背着包,一个人来到了瑞士。 瑞士的季节与日本同步,盛夏期间的阿尔卑斯山脉化了一半积雪,却仍然寒气逼人。 他去了贝克街221B,去了柯南道尔爵士故居,最终还是将这里选定为了最后一站。 这个季节的阿尔卑斯山脉没什么人气,他一路爬上Final point时,周遭没有一个人影。 这让他乐得自在。 他路过了旁边的福尔摩斯博物馆,站在了莱辛巴赫的悬崖上。 这两年里,他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个身影。 她如冬夜的初雪般骤然闯入他的生命,又乍然离去。 最开始的时候,他曾觉得这不该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在他的生命中只占据了短短两周的时间,他曾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渡过了漫长的十七年,没道理无法渡过剩下的下半程人生。 连最初乍闻噩耗时,他都算得上冷静。 冷静地分析案情、冷静地找出真凶、冷静地帮她报仇。 他冷静地接受了“她再也无法回来”的事实。 她离开的第一年,他的目标是给她报仇。 她离开的第二年,他又勉强给自己找了“完成她最后心愿”的目标。 如今安城里穂的案子一锤定音,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心愿,也不复存在。 两年的时间,所有她存在过的物理证据都在工藤宅中消失,而从今往后,她的相关记忆也会逐渐淡去。 所有人都会往前走,逝去的人却永远停留在过去。 他18岁的时候,她也18岁。 他20岁的时候,她仍然18岁。 他们之间的时差会随着“向前走”的时间越发拉大,直至成为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场骤降的冬雪化在春日,却留下了永远的融水,再也无法从工藤新一的世界清除。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在“没有她”的世界里活下去。 两年后,当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事件与案件都真正“结束”的这一刻,他终于也得到了答案。 这样的证明本身就是悖论。 ——当他想要“证明”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他做不到了。 她还在的时候,一直喜欢用“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早晚成为莫里亚蒂”的事打趣他。 但福尔摩斯也好,莫里亚蒂也罢,犹如硬币的正反两面,相背而立,却永远相伴而生——他终于通过自己证明了这一点。 安城里穂说不想在审判席上看到他。 这是自然。 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审判莫里亚蒂……除了福尔摩斯。 工藤新一闭上眼,纵身跃下。 ——两年前被她抛起的硬币终于落下,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坠入莱辛巴赫瀑布。 工藤新一自此重生。 数据的进化是如此漫长,吸收了过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与“人格”,让工藤新一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将不复存在。 直到在纷扰的数据洪流中,那个世界被再次创建。 仿佛奇迹般,忘记了一切的少女再次踏回同一片时间长河。 “第一次”得到侦探身份的她有些懵懂,在网络上的论坛里搜寻着各种内容。 对话框弹开,是她的“引路人”第一次接触了她。 “你是谁?”她问对方。 事到如今,这个问题对于他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打开系统界面,点开论坛ID进行更改。 Who。 他的本质是游戏中的数据。 You。 他的身份曾经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Really。 他也曾挣脱程序的桎梏,将侦探的硬币翻向属于“莫里亚蒂”的一面。 Are。 唯独有一点,他一直确定。 “一个不知名的侦探,这两天无聊在论坛上捞新人,正好看到了你,大概就是缘分吧。”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工藤新一”。 [私聊]Who you really are:初次相识,请多指教。 黑新番外至此完结,一些主在线的坑填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关于其他男主的坑在其他男主的个人番外中填~ 黑新应该是这篇文中伏笔最多的角色,从文章开头的ID[who you really are]开始,一直到最后正文完结的莱辛巴赫瀑布,真正写完了他的一生。 出于“侦探”的身份,黑新和麻油米之间的伏笔对话和内容,我加了很多推理小说的元素,不光是福尔摩斯,还有久负盛名的波洛与马普尔。黑新的论坛ID就是对于马普尔小姐的盛赞,而麻油米的论坛ID也算a了波洛的最后一案。 波洛最后一案的要素也一直延续到了结尾,黑新从坚持“侦探不该亲自下场”到最后化身莫里亚蒂亲自完成完美犯罪。 “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这是福尔摩斯中的台词,也是波洛最后一案中的完美诠释。 当然,黑新的行为没有波洛那么正当,波洛是为了正义,黑新在这里只是“私|欲”。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24 首页 上一页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