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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两两说着话，黛玉本陪在母亲身边，她听不进去大人说的话，百无聊赖的出神想着自己昨日作的诗，忽然手臂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不疼，但足以让黛玉察觉到。 黛玉抬头看向周围，只见屏风处露出一根手指来，轻轻勾了勾。 黛玉眨眨眼，小心翼翼的下了软榻，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果然在门外见到了等着她的慕泽。 慕泽笑道: “林姑娘好。” 黛玉笑回: “哥哥好。” 慕泽指指院外，道: “上次说下次见面要带你骑马去，现在去不去?” 黛玉立即道: “去!” 两个人说的痛快，跟着贾敏来的丫鬟婆子却要吓死了，众人忙问道: “姑娘出来，太太知道吗?” 黛玉歪了歪头，道: “娘亲自然晓得，如今婶娘正和娘亲说些要紧的话，你们不许进去打扰。” 慕泽挑了挑眉，一笑，招招手，道: “走了走了，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们姑娘的。” 马还是上次黛玉坐过的那匹马，黛玉和慕泽还是一前一后的坐着。 马一动不动，黛玉问道: “它为什么不跑?” 慕泽道: “马太高，等会儿跑起来你要害怕的，你先坐着适应适应。” “我不怕。”黛玉笃定道。 慕泽道: “行，那咱们先慢慢的跑一跑。” 随着慕泽说话的声音，他的手也跟着动，马蹄果然往前踏了两步，虽然速度很慢，但也足以让黛玉惊呼出声: “在跑了!” 马慢悠悠的踏着步子，慕泽带着歉意对黛玉道: “林姑娘，这次恐怕不能带你去看汗血宝马了。” 黛玉摇摇头，她从马跑起来的新鲜感里回过神，仰头看着慕泽，道: “哥哥，你看着比上次黑了。” 慕泽摸摸脸，不怎么在意: “有吗?可能是夏天晒的吧，黑就黑呗，你看我爹比我还黑呢!” 黛玉想了想，问道: “那你累吗?” 她听爹娘提过慕泽几次，说他如今在军中，虽然大帅是亲爹，但训起他来，却丝毫不留情。 慕泽道: “不累。” 刚开始肯定是累的，但后来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了。不过这个过程就不必跟黛玉说了。 黛玉低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复又抬起头来，问道: “你以后会像世叔一样，也做大将军吗?” 听到这话，慕泽眼睛都亮了几分: “当然，我从小就想成为像我爹这样的大将军!” 黛玉点头道: “我明白了。” 慕泽却不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 黛玉不答，而是道: “我昨日写了一首诗，哥哥，你要听我念给吗?” “……啊?”慕泽低头看向眼前小小的人儿，这才几岁啊，就会写诗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才刚会背诗吧? “……念吧。”慕泽迟疑道。 慕泽不会作诗，也没认真学过作诗，两个人鸡同鸭讲的说了几句，黛玉不满道: “哥哥，你要多读书!” “好好好……”慕泽赶忙应道，他头都要大了。 不能和人讲诗，黛玉便觉得马走的未免太慢了: “哥哥，这不是跑，这是走。” 慕泽失笑: “你还真想跑啊，马跑起来很快的，你真的不害怕吗?” 黛玉扬起头，无所畏惧道: “我不怕!” “行——”慕泽虽说年纪比黛玉大，但如今正是最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时，黛玉这么一说他登时把小心翼翼四个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等贾敏和张蔓赶来，就看到小小一个黛玉坐在奔腾的马上，正惊天动地的叫着。 贾敏捂着胸口差点晕过去，张蔓大喝一声: “慕泽，快滚过来!” 慕泽勒住缰绳，贾敏忙不迭跑过去，黛玉被慕泽抱下来，双眼含泪，模糊不清的在身上摸索着帕子。 贾敏心疼的给女儿擦干净眼泪，又将女儿搂到怀里，不住的抚摸着女儿的脊背安抚道: “玉儿，不怕不怕啊，娘在这里。” 黛玉声音里带着兴奋: “我没有怕啊，娘亲，我还要再去骑马!” 张蔓想要去拧儿子耳朵的手一顿，小姑娘这声音听起来的确不像在害怕。 贾敏关心则乱，更心疼了，女儿怕成这样子还在安慰她: “娘亲知道……” 黛玉觉得她娘不知道，黛玉从娘亲怀里挣脱出来，道: “娘亲，我真的不怕。” 贾敏微顿，道: “那你哭什么?” 黛玉如实道: “风吹的。” 马跑的太快，带起来的风吹到眼睛上，不由自主的就流了眼泪。 贾敏看着女儿眼底跃跃欲试的欢快，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张蔓忙过来道: “都是这臭小子没点分寸，姐姐放心，我这就罚他……” “不行不行!”张蔓话完没说还，黛玉就急忙道， “婶娘，哥哥不是没有分寸，哥哥是在信守承诺，言而有信，是君子所为，婶娘不该罚他。” “……什么承诺?”张蔓疑惑道。 黛玉解释道: “上次哥哥去我们家时，曾经答应我下次见面会带我骑马。” 张蔓看向她儿子，慕泽讨好的冲他娘笑了笑，又恭敬的向贾敏赔罪道: “林太太，我不该不与你知会，就擅自将林姑娘带出来骑马，此事全是我的过失，与林姑娘无关，请林太太罚我，不要责怪林姑娘。” 黛玉瞪圆了眼睛，刚想说话，忽见慕泽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黛玉下意识一顿，那边贾敏就已经开口说话了: “……罢了，只是千万不要有下次了。” 慕泽忙道: “是。” 贾敏带着黛玉去换衣裳，张蔓上下打量着她儿子，道: “我养了你这些年，头一次知道你还会拐人家姑娘啊。” 慕泽道: “娘，你说话可真难听，什么拐人家姑娘，我这是带着小妹妹玩，你跟我爹给我生个妹妹，省的我带人家孩子玩。” “滚蛋!”张蔓骂道， “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 慕泽捂着头跑了。 慕泽这话倒的确是他的心里话，他虽然照顾黛玉也会保护黛玉，但的确没办法将她当成未婚妻看。 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当成小妹妹带着玩，就很有意思了。 亲娘的打慕泽是逃过去了，但亲爹那里的罚，慕泽没能逃过去。 虽然黛玉的确没吓着，但慕泽不知会长辈一声，擅自带着黛玉去骑马，慕烁说他不顾后果肆意妄为，还是必须要罚的。 不过这一次后，慕泽被他娘命令，往后至少一个月须得去一次凉州刺史府。 当然，这也是贾敏同意的。 没办法，谁让她女儿真的很喜欢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哥哥。 没错，就是哥哥，贾敏对黛玉提过婚约的事，可黛玉再过早慧，儿女之情这些事于她还是太超过了些。 但慕泽带着她玩了两次后，有那次慕泽救她这件事打底，黛玉倒很能接受有个能带着自己玩的哥哥。 至少，在这方面，慕泽和黛玉达成了共识。 …… 慕泽踏雪而来，一进正院，就见黛玉裹的圆滚滚的，正在廊下赏雪。 黛玉见了人就道: “哥哥，我想出去玩雪，你带我去玩雪好吗?” 慕泽抖抖身上的雪，道: “伯母同意了?伯母同意我这就带你出去。” 不必黛玉回答，听丫鬟说慕泽来到的贾敏掀开棉帘子出来，虎着脸道: “不许出去!” 黛玉瘪瘪嘴，道: “娘亲，我不冷的。” “怎么不冷了?”贾敏瞪着眼，道， “慕泽快进来歇歇，这一路上冻坏了吧?” “谢伯母，我……”慕泽瞧了眼黛玉，笑道， “是挺冷的。” 贾敏先让慕泽进屋，随后又将黛玉拉进去，道: “看，哥哥都说了外头冷。” 黛玉朝慕泽努努鼻子。 贾敏吩咐丫鬟收拾桌上的针线，又叫她们倒热茶拿点心果子过来。 慕泽趁机小声道: “你先说服你娘亲，我就带你去玩。” 黛玉搁下手炉，闷闷道: “我能往外头站站，已经是求了我娘亲好久了。” 贾敏走过来，笑道: “小声说什么秘密呢?想偷偷出去玩?” “手炉里没炭了，黛玉让我给她添些呢。”慕泽说着，拿过黛玉的手炉来。 黛玉抬头朝她娘亲乖巧可人的笑了笑，殷勤道: “娘亲坐，我给娘亲揉揉腰。” “娘亲不累。”贾敏摸摸她的头，笑道， “过几日娘亲带你出去玩，你不是和那几个姑娘玩的很好，再带你去和她们玩，高兴不高兴?” 凉州民风开放，官太太们之间不只会办些赏花宴，还会约好了一块到外头戏园子里听戏，或是骑马踏青等等，贾敏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待了这一年多，也爱上这种不受拘束出门的日子了。 各家太太们出门玩乐，有时候带着孩子们，大人们玩大人的，孩子们就聚在一起玩小孩子们的，慢慢的，黛玉也有了些玩得很好的玩伴。 黛玉也喜欢出去玩，但娘亲这意思明显是要等雪化了才能让她出门，黛玉就有些郁闷了。 接过慕泽递来的手炉，黛玉想起了另一件事: “哥哥。” “嗯?”慕泽答应道， “怎么了?” 黛玉问道: “哥哥能往南边去吗?” 慕泽道: “我虽然不能去，但能使人往那边去，你是想要什么吗?” 黛玉道: “千兰要过生日了，她说她最喜欢她爹爹从南边给她买回来的东西，我就想着也送她一件这样的生日贺礼，她应该会很喜欢。” 慕泽也没问千兰是谁，想了想，道: “既然是生日贺礼，她爹爹已经送了她南边的东西，咱们自然要送些不一样的，她才会觉得稀奇高兴呢!” “是哎。”黛玉赞同道， “若是爹爹送了我一样东西，旁人再送了相同的，我不但不会觉得高兴，还要不高兴。” 慕泽又道: “回去我给你找两样稀罕物件，遣人给你送过来，你那个小朋友是何时的生日?” 黛玉道: “腊月二十二。” “好，我记着了。”慕泽点头。 贾敏听着他们两个人说话，心道，瞧着是像兄妹。 她不由的叹口气，若没有那桩婚约，以如今两家人的关系，他们像是兄妹间处着倒是极好，偏偏怎么就有了那么一桩婚约呢。 慕泽剥了个橘子给黛玉，道: “我今日得早回去会儿，你还有什么事，快些说了。晚了，你可就只能哭了。” “我才不哭呢!”黛玉哼了声，问道， “哥哥家去有事?” “是我娘，只是让我早些回去，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慕泽也是摸不着头脑。 贾敏听了，便道: “既然有事，就早些回去，你妹妹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我有……”黛玉委屈巴巴道， “我想出去玩。” 慕泽笑了下，道: “下次我来带你出去玩。” “下次就没有雪了。”黛玉嘟嘟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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