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想出个名堂来,忽然听见尤氏那边传来一声惊叫: “什么?!” …… 外头还乱糟糟一片,所有宾客都被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惜春顾不得别人,当即离席往寻仙阁一路小跑着过去,把入画和彩屏都甩在了后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贾敬居然会选择在这日服丹! 惜春在去荣国府之前,三令五申地警告过贾敬,不许他胡乱吃什么丹药,给出的理由简单,但足以说服贾敬——真要是有这样的丹药,为何皇帝不吃,她也不吃? 论身份权势没人高得过皇上,论道行贾敬也远不如她,既然她和皇上都无法服丹升仙,贾敬不更是白日做梦? 贾敬修仙多年也没修出个什么名堂来,见着自己才不过数岁的女儿却身有神通,更信了命数之事。 但他沉迷修道非只一日,爵位早给了儿子,官位亦已推却,再让他出仕也非他所愿,如今仍是日日清修,不过主要以养德强身为主,平日里亦是专心训诫子弟,生怕自己被晚辈们给拖累,造下孽来。 贾敬是想着今世修习自身,来世或许亦可如惜春一般,待到那时再想什么飞升之事,或许能得机缘。 惜春见他没再有离谱的念头,这才放心去了荣国府长住,谁知道这才一年,贾敬就又故态复萌! 贾家上下早已乱了阵脚,寻仙阁前更是聚了一大群下人伸头探颈地张望,议论之声嘈嘈不止,惜春听得心烦,三步并两步踏上寻仙阁的台阶,厉声道: “都闭嘴!” “我怎么从不知道,府上养了这许些没差使白嚼舌的闲人?入画记了人数,彩屏记了名姓,等下大嫂子来了,叫人全都发卖出去,另行采买!” “今儿是太爷的好日子,主子们尚且忙得不得闲,你们倒有工夫在这儿大呼小叫,哪个好人家容得下你们这样没规矩的下人!” 入画和彩屏是素来知道惜春脾性的,一时间也不敢怠慢,两人真就站在台阶上,一个一个地数了起来。 此时底下的下人之中秉性乖觉的,早在惜春来时,便已三三两两地如鸟兽散,却也有些不信邪的,不觉得惜春有本事让尤氏发卖了这么多人,虽则闭了口,却仍然立在寻仙阁前不动弹。 惜春只是冷笑,照片她早拍好了,等回头再跟这帮玩意儿算账就是。 虽则有贾敬坐镇,但尤氏毕竟不是凤姐儿,为人还是稍显软弱厚道了几分,秦氏又是年轻媳妇,因此宁国府下人的规矩比照着荣国府还是差些——虽然荣国府下人的规矩也未见得就好到哪里去,但宁府里只会更差! 这会儿贾珍、贾蓉并尤氏秦氏一干人也赶到了,见到这些下人站在门前伸头探目地观望,贾珍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混账王八东西,太爷出了事儿,你们不说帮主子遮掩些,且在这里看个不住,当这儿是街面上,许你们可着性子瞧吗!” 一时间下人各个吓飞了魂儿,赶紧都散了,贾珍领着人越过,还不忘吩咐尤氏: “等太爷的事儿完了,非得好好儿教训这帮玩意儿不可!” 寻仙阁的门并没关着,想是来请贾敬的人见到里面这幅景象,吓得忘了关门就跑出去报信了,惜春没等众人,直接迈过门坎往内室走去。 到了内室才发现,贾敬人就倒在地上,已经面皮青黑,嘴唇发紫,腹部鼓胀,惜春上前两步,摸了一下贾敬的脉搏,又探了探呼吸,心头一沉。 她也来不及想别的,先从系统里兑换了一记强效保命剂,给贾敬扎上了。 惜春没有医疗相关的经验,在末世也是不管什么病症通通一药解千愁,只要死不了就行,现在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起效,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如此而已。 这会儿贾珍一干人也快步赶了进来,原本好好儿的寿宴,却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谁的脸上都好看不了,尤氏连忙命人将贾敬扶到一旁的榻上去,贾珍厉声喝道: “给我找!太爷已有数年不曾炼丹,从哪儿又淘澄来的什么金丹吃了?” 一声令下,众人身边的随从忙在寻仙阁里翻找起来,不多时,贾蓉便捧起一个小盒子来,下面还缀着一张小纸条: “这就是那丹药了,是——” 才说到这儿,贾蓉忽然吞声,满脸不敢置信地往惜春这儿瞧了一眼: “是四姑姑送来的。” 惜春愕然:“我?” 难怪贾敬想也不想地吃了下去! 贾敬生辰,她的确曾令人送过东西回来,但只是一个白玉香炉和一些上用的香料,供贾敬修行的时候静心用的,里面却并没有什么金丹! 惜春心头发沉,她似乎已被卷入一场阴谋的旋涡之中,而今,这幕后之人摩拳擦掌,开始朝她下手了!
第21章 狭路相逢 一屋子人的目光,此时都落在惜春身上,惜春定了定神,沉声道: “简直是无稽之谈,我虽也送了寿礼回来,却是与西府诸位姊妹的手里一并送回来的,并非我亲手转交,其间还不定转了几道手,能动手脚的人更是多了去!” “倘若贴个条子就能栽到我身上,那这栽赃嫁祸也未免太容易了些!” 贾珍这会儿已令人去请了大夫来,闻言深深地看了惜春一眼,他虽不知端地,但直觉也觉得这事儿透着一丝古怪。 父亲死了,对惜春并无什么好处,她何苦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尤氏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的下人:“去把西府里的寿礼全都挑出来,派人看守好!” 这会儿惜春已静下了心,一边等着大夫上门,一边等着尤氏那边检点寿礼完毕。 她现在有点后悔关了监控了。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见招拆招,不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第一步手段都是想要贾敬的命。 想要脱身,也必得从此处着手。 惜春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忽然上前几步拽住贾珍的袖子,正色: “珍哥哥,爹如今不能死。” 贾珍先是一怔,继而拧起眉头来: “你是说——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若是发了,便是大罪啊!” 贾蓉亦上前两步,着急道:“四姑姑,如今显然是有人盯上咱们家了,你这会子这么办,怕是不妥当吧!” 惜春四下里看了看,见屋子里已没有外人,这才示意贾珍、尤氏、贾蓉和秦氏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了一番。 众人直起身子对视一眼,面色都有几分沉重。 秦氏手指绞着衣袖,颤声: “这能成吗,倘若有什么意外——” 惜春拉住她的手,沉声: “不会,这件事上我是有把握的,且不说父亲未见得会有事,便是真有什么不测,我也有法子应付!”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连背后算计咱们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脱身呢!” 这会子大夫也到了,贾珍深吸一口气,心思沉重地去迎大夫进门,贾蓉看看惜春又看看秦氏,犹豫了片刻: “我去西府,找琏二叔跟二嫂子支应一声,再去给老太太报个信儿。” 惜春点点头,温声道:“去吧,回来记得去准备一幅寿板,对外就说是给太爷冲喜。” 贾蓉点点头,心思沉重地去了。 这会儿底下人已经将礼账单子呈了上来,尤氏细细瞧了,拧眉道:“这礼的确是不在礼账单子上的。” 惜春并不意外,东府和西府离得这么近,礼账单子不定哪一日顺手就带过来了,寿礼因为要摆摆阔气,倒是当天抬过来的。 也就是说,这幕后之人没有在礼账单子上动手脚。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能,还是不屑为之,但这也是一个突破口,寿礼不在礼账单子上,谁又能证明,一定是她送的呢? 不过惜春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幕后之人连下毒的事儿都干出来了,怎么可能会任由这件事被她一推四五六? 是以,她的反击也是针对这一点进行的。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幕后之人是应该比她更着急才对,即便她这边不出手,对方也迟早会沉不住气的。 …… 宁府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寿宴自然是再也办不下去,宾客们匆匆告辞,贾母虽然担心此事,但留在宁府也无益处,只能先回荣府等消息。 可等到了荣府门口,贾母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策——薛家母女这会儿还没搬走呢! 李纨虽是二房长子媳,可平日里就如个佛爷一般,并无威严可言,而薛姨妈虽是亲戚,毕竟占一个长字,她抵死不肯搬,李纨也不好意思真叫人抬出去。 贾母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李纨正和薛姨妈在梨香院的小门前争执,薛姨妈死抱着行李不撒手,哭道: “就不看在祖宗的份上,也该看在二太太的份上!贵府也是有脸面的人家,怎么就干出撵亲戚的事儿来了?” “我们母女俩虽是寄居贵府,也不是那等惹事生非的人家,怎么贵府连我们都容不下?” 宝钗此时正拦在母亲面前,看似劝阻母亲,实际却是防着那些婆子丫鬟动粗,一面又拿话点着李纨: “珠大嫂子即便是铁了心要赶人,也得想想二太太脸上能不能过得去!” “让我们搬出贵府倒是不难,可好歹也得把脸面留给我们吧,嫂子如今这般不讲理地把人撵了,回头能跟二太太交代?” 说实话,宝钗也不敢肯定撵人到底是谁的意思,更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毕竟出面的人虽是李纨,但带来帮忙的却是邢夫人的陪房丫鬟们。 但李纨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挑在王夫人不在府里的时候动手,让宝钗隐隐怀疑,王夫人是否真的知道此事。 因此,便选择了这一点作为突破口。 倘若王夫人不知道撵人的事,那么自然能让李纨投鼠忌器——王夫人是她婆母,她这般对待母亲和自己,若是被王夫人知道了,恐怕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倘若王夫人知道,李纨自然是有恃无恐,赶她们母女走的心意也不会动摇,但她以王夫人的名义求一个体面,想来李纨也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如此,就算最终仍要搬离贾家,起码也全了薛家人的面子。 而从李纨的表现来看,宝钗几乎敢肯定,王夫人绝对不知此事。 那么,做主要将薛家赶走的人不是王夫人,却能同时支使二房的长媳和大房邢夫人的陪嫁,这人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了。 宝钗深吸一口气,心底隐隐发冷。 贾母果真是老谋深算,为了瞒着王夫人把她们母女赶走,也真是煞费苦心! 按时间来算,竟是贾母等人前脚出门,后脚李纨便来撵人了。 至今为止,她自认没有得罪过贾母,不知贾母为何这般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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