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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她的期望深埋在脑海的最深处，而刚刚雷古勒斯说出的话唤醒了它。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让她曾经几度崩溃的话语。 如果那是一场豪赌呢？如果那仅仅只是自己过度发散的一厢情愿呢？ 最终，她垂下眼睫：“雷尔，我曾走在悬崖边界，自我的精髓差一点就离开了我，是心中仅剩的爱支撑着我活了下来。”莉迪亚闭上了眼睛，像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虽然有人为了自我精髓慨然赴死，但我希望你能选择活下来。任何时候，不要忘记你是谁，不要忘记你本来的样子，那是坚定求活的最重要的信念。只要活着，转机和希望就仍然存在，这才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 那是我最真切的希望，是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我现在是把这一趟带来的所有筹码都押上了，我会输得一无所有。莉迪亚这样想着，但她还是抛开了脑海里正尖叫着的理智：“我们开始吧，这次我依旧会一直和你交谈，记得保护好属于你的东西。” 她伸出魔杖：“准备好了吗，一、二——摄神取念。” 交谈中，她想起自己曾在雷古勒斯那些翻涌的回忆中碰到过的一个特殊场景，那大概是小天狼星即将离开家的时候，他站在楼梯间的中央，穿着牛仔外套、T恤和磨砂皮质的靴子，甚至没拎什么行李，这身麻瓜的行头是他对整个布莱克最后的呐喊。 “雷，你就尽管这样沉默下去吧，心甘情愿去给伏地魔擦皮鞋，成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血统的仆人，血统真的让我们变得高贵了么？纯血巫师是不用吃饭还是不用睡觉？”他背对雷古勒斯说道：“你是个懦夫。” 她和雷古勒斯交谈了大概20分钟左右，而这次她什么都没能看到。
第13章 沙漏 “今天要做什么？”雷古勒斯在看到莉迪亚抱着一摞羊皮纸和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之后问道，他不太想质疑她作为老师的一系列安排，但是适当问一下还是可以接受的。 她关上门，把满怀的物件扔到桌子上，一边摆好一边脸色凝重的回答他：“咱们要来真的了。”莉迪亚挑出了几章羊皮纸递给他：“你学费的大头就在这些东西里。” 一旦想好要去达成什么目标，她的执行力就是惊人的。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尽量让自己这位学生走远一点，莉迪亚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打了几个圈，那她就不考虑自己到底是为了削弱食死徒的力量，还是为了本身想让他活下去的私心了。决定做了就做下去，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何况这两种心态导向的结果都一样。 雷古勒斯很快就审视完了羊皮纸上的大概内容，他点了点其中一张上画着的一堆奇怪的点线符号：“这应该是我们今天课程的部分，我想我准备好了。” 莉迪亚点点头，如果雷古勒斯配合自己的工作，那么接下来的任务会顺利许多：“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学术上的问题了，我现在要教给你的第一件事，是隐藏。” “隐藏是每一个优秀的大脑封闭术使用者都会的狡诈的小秘密，无中生有这种事，骗骗生手还行，但想要从顶级摄神取念下逃过一劫，完全虚假的编造是不现实的。”莉迪亚又打开一张纸：“想骗人，要么造假，要么隐藏。登峰造极的摄神取念能看出一个思想的真假程度，那你就只能给它看真的。但是真的也有许多说法，这就是我们可以下功夫的地方。” 莉迪亚用笔点下一个点：“这些点线符号是一种古老的转换信息的方法，是一种——艺术的抽象形式，它们用最简单的方法掩藏了原本的信息。”她没直接告诉他摩斯电码其实是麻瓜用来进行无线电加密通讯的产物，现在制造非必需的矛盾是非常不利的，她给自己添堵干嘛。 “其实很好理解，点线之间有多种排列的方式，而不同的组合可以代表不同的含义，比如字母，这样我们就把一句话巧妙的转变为了抽象信息。”她把那张排列表指给他看，然后写了几句做示范。 雷古勒斯反应的很快：“问题在于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形状的对应方式。” 直中要害。莉迪亚内心感叹了一下和机灵人合作真的省事：“我和你打包票，这种转换形式应该大部分巫师都没见过，何况它只是一种形式，你完全可以想新的。而且还有第二条，把重要的信息放在不重要的位置，一样可以躲过摄神取念的观察。”她把这些点线像花边一样装饰在这张纸的四周：“恶魔的契约即是如此，把诱人的条件和冠冕堂皇的理由摆在明面，真正的代价则用晦涩的恶魔语写在边角处伪装成华丽的花纹。一旦你签了名字，砰——你就在劫难逃了。” 莉迪亚让他继续看那张写满了转换格式的羊皮纸，自己站起身来补充道：“这是最简单却有效的方式，你就大大方方的让别人看，他看不出有用的信息的。” 雷古勒斯摇了摇这张纸：“我现在开始有点担心你我这段回忆了。”他没有完全说透，他在考虑的是如何保护好来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 她毕竟告诉了他太多在伏地魔看来简直是包藏祸心的东西，要是这段回忆真的被伏地魔看到了，那她莉迪亚.格里森就要和雷古勒斯.布莱克一起玩完了。 但她有把握，最差的结果推演出来阿尔菲也是足够安全的，自己死了——那就死了，她也会尽量不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她会让每一个人都活下去。 哪怕压上自己的性命。 “我后面会教你如何挖掉重要的回忆，”自她炸了霍格沃兹走廊之后她还没这么疯过，但是莉迪亚感觉自己正在久违的兴奋起来，心脏中空虚的部分被紧张与悸动填满，她感到自己正向命运的某个巨大变数狂奔：“包括怎么模糊事实的真相，不过最重要的信息还是尽量采用这样的方法，天然是所有谎言中的上策。” 说着她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墨水瓶大小的沙漏，水晶制的外壳里包裹着金色的细沙，沙子的形状是起伏翻腾的，但它们只是安静的停留在沙漏的最上方，任莉迪亚怎么摇晃都不曾变动一点，不符合逻辑，不符合常识，仿佛时间都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中静止了。 “我自己做的，”莉迪亚解释道：“沙子是普通的沙子，外壳也是一般的白水晶。我加了点咒语进去，里面的沙子一般是不会因为外力摇动的，但想让它动起来也非常简单——”说着她用指尖轻轻敲击了沙漏的顶端两下。 这两下敲击像是对沙漏的某种暗示，其中的时间突然与现实同步了起来，细沙开始纷纷随着重力落下，本分的执行自己的任务。但它们漏下的间隔略有不同，时而短促，时而绵长，这些组合滴滴答答的交织在一起，毫无章法又不具美感，看上去像极了一位不善手工的小姐加工粗陋所酿成的祸事。 莉迪亚垂下眼：“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当做送给你的礼物，这还是我第一次把这个送给别人。” 雷古勒斯只是安静的观察着沙漏中沙子的走向，灰黑色的双眼中看似翻动着浓墨重彩，但真的与这双眼睛对视却读不出任何有效的情绪。他记住了羊皮纸上大部分的对应内容，只需要再瞟几眼确认一下，他就明白了莉迪亚话下所蕴藏的深意。他的这位老师就是这样，刚叮嘱完要领就急不可耐的要给自己上一课。 她在急什么呢？他觉得自己离秘密越来越近了。 为了证实猜测，雷古勒斯伸出手，在那个沙漏上方也敲了两下，簌簌流淌的沙粒在一瞬间就停滞了。他紧接着又重启了沙漏，把沙漏中带给他的信息重新比对了一次。余光中他看到莉迪亚半阖着眼，装作一副不经意实则万分在意的模样，但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的眸中正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的光，仿佛有人用荧光闪烁照亮了一块翡翠。 对比完毕后，他发现沙漏的信息实际上会重复，经过几个来回，他最终断出了一个很微妙的答案。 禁书区前13排2区底层。 雷古勒斯把它拿了起来，莉迪亚把沙漏做的并不大，长度不超过成人的食指，可以让他很轻松的把它揣在衣兜里。他对她点点头，然后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都压回了脑海深处。 他要把这段回忆做成完美的标本。 于是莉迪亚看到雷古勒斯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那枚沙漏，眼尾适当的眯起，像是在漫不经心的评估着这份礼物的价值。他的嘴角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和姿态依旧称得上是得体的，但傲慢和恶意的打量把他的气场整个改变了。此刻的他还算是矜贵迷人，但也成功的把斯莱特林学生群体中恶劣又肤浅的那部分成功发挥到了极致。 莉迪亚暗忖，雷古勒斯太知道怎么去扮演一个纨绔又浅薄的富家公子了。让她这么自黑拉文克劳去还原一个沉迷在虚假知识里的孤独偏执狂，她不一定演得比他好。 “莉迪亚，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但原谅我还是需要确认——你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呢？”他这样问道，还是平常的口吻和声线，但结合他轻浮的态度，这句话所蕴含的含义简直让人浮想联翩。他，16岁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开学上六年级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正在戏耍一个向他暗许好感的21岁毕业生小姐。 她简直要笑出声了，但是她决定陪他演到底，这样安排之后倒是好解释，反正也是他的工作。 莉迪亚抓了抓自己披下来的头发，她是散着头去给雷古勒斯上的课，今天布莱克夫妇不在家，她懒得每天把头发扎成各种复杂又板正的造型。她特意微微偏头，让颈侧的香水味散了出来，然后微笑着对他回应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雷古勒斯，你会喜欢我能给予你的东西的。” “为什么是沙漏？”他闭上眼继续问道。 “因为那代表时间，”莉迪亚弯下腰关上了他手上的沙漏，指尖和他捏住水晶顶部的手指堪堪擦过：“我希望你能记住时间，记住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记住——我们在一起经历的一切。”
第14章 午夜 和雷古勒斯的合作终归还是容易的，她这段时间把自己用的像个嗖嗖响的陀螺，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辛苦，作为一个斯莱特林接受这些东西也还算是得心应手。莉迪亚用一只手拄着脑袋，另一只手握紧羽毛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回顾着最近的教学计划，握笔的手指关节沾上了一些墨水，她用力抹了抹，耷拉着眼皮等待自己的学生来上课。 “你的情感不能是爆发的，任何大波动的情绪都会被摄神取念大师察觉到，他们甚至能感觉到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发生的时候你的心情。恐惧，震惊，愤怒，还有爱。”她对雷古勒斯叮嘱道：“这些都是大忌，最好不要露出第一反应，如果失败了就赶快把它们藏到脑海最深处。实在不行——就选择恐惧，当体会到他人对他的恐惧时有些神经病的反应是沾沾自喜的，你要抓紧这个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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