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忍不住想起,他往日听人如何说,皇爷爷如何将那孝献皇后董鄂妃捧在掌心,如何对他大肆封赏,还觉得那只是昏君行径。 可今日,他突然明白了,皇爷爷当时的内心。 有这么一个人,值得你用尽全部心力去呵护她。 爱新觉罗向来出情种,若不动情,便罢,一动情,那便是死生不负。 只不过,如今自己的身份受限,实在无法多做其他的,不然那便不是对姝儿好,而是将她放在火上烤! 胤禛这么想着,只觉得自己心中像是涌起了火苗一般,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改变一下如今处处受限现状? 曾经,他四十四岁才登基为帝,可那时的自己,早就在九龙夺嫡中精疲力尽。 而现在,他明明熟知曾经的过往,难道真的还要再走一遭吗? 有了自己想要捧在掌心中娇宠的心爱之人后,便更不想让她对世间旁人低头。 若自己一人,即便是重又重复曾经那些或好或坏的事都无所谓,可,现在,到底不同了。 胤禛心中涌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即使他的灵魂在紫禁城上漂泊数百年,即使他听过那么多新式的思想,可曾经刻在骨子里的礼教纲常,让他从不曾升起过大逆不道的念头。 可现在,他想了。 而外面,仿佛是回应他这个想法一般,突然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闷雷,颇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可胤禛倒没什么感觉。 他发现自从水泥被研究出来之后,这无形之力好像对自己的束缚大大降低,不过是雷鸣罢了,可比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之力危险性低多了。 胤禛甚至可以说,这雷声,也只不过是那无形之力的抗议罢了。 反倒是吓得舒玉,打了一个哆嗦。 纵使已经经历过那般残酷的末世,可舒玉永远忘不掉在末世来临之前,那一连三月的大雨,以及那伴随的沉闷雷鸣。 雷鸣,代表着不美好记忆的开端。 舒玉一听到雷声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的过往,靠在胤禛肩膀上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发抖起来。 胤禛抬手揽住舒玉的腰,让舒玉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舒玉的后背,柔中的安慰道: “莫怕,有爷在。天塌下来都有爷为你顶着,不过区区雷鸣,怕什么?” 舒玉被胤禛揽在了怀里,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心知胤禛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面上这才泄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若是在末世,也曾有人这般对自己说,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会有不同呢? 胤禛这些日子所有的一切自己都看在眼里,只可惜他做的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啊…… 舒玉静静地依偎的胤禛的怀中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过了许久这才轻轻移开了脸。 “爷,真是个好人,对我这般好……” 舒玉低低的说着,却让胤禛心中莫名升起了自己先前听过的一句话。 他被发好人卡了?! 胤禛摇了摇头,不,不,姝儿应该没有那个心思,她只是一时被吓到了。 “你是爷放在心上的女人,爷怎么对你都是应当的!” 舒玉听胤禛这么说着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就在胤禛觉得不对劲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守门婆子的话: “贝勒爷,福晋身边的人来了,说是要与爷商议年节之事。” 舒玉很是乖巧的从胤禛的怀里挣了开来: “爷快去吧,莫让福晋等急了,正事要紧。” 胤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只觉得那守门婆子说完这话后,姝儿面上的表情有些冷淡。 只不过,胤禛没有搭话,那守门婆子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带了几份催促之意,胤禛这才深深地看了一眼舒玉: “爷,去去便回,姝儿等爷回来。”
第57章 (修) 胤禛强自按捺在自己心头的那一丝不平静然后走出了院子,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那守门婆子,这才出了舒玉的院子。 院外,福晋派了朝露来请胤禛,也不知朝露来了多久,即使打着伞,那半边身子也早已被淋湿,捏着伞柄的手,红彤彤的。 而那手中的伞,更是摇摇欲坠。 胤禛看了朝露一眼,皱了皱眉,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丫鬟是福晋嫁进府便带进来的。 朝露看到胤禛出来后,连忙恭敬地去了屈膝,这一屈膝便让那旗装的下摆又一次浸到了外面的泥水中: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福晋听闻贝勒爷回来了,特意让奴婢来请贝勒爷商议此次宫中大宴之事。” 虽然朝露语气平平,可是胤禛想起自己刚才可惜姝儿不能和自己一同去宫中大宴的事,不由觉得福晋这回火急火燎的来,请自己过去,有点示威的味道。 胤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只是这对他来说也实在是没必要。 他是这是后宅的天,无需和后宅中的女人玩这些心计。 随后,胤禛一点头,便撩起袍子跨出了院门。 福晋在正院,从西院到正院,这一路上虽铺着青砖小路,可却不及方才从前院,到西院时有抄手游廊来的方便。 苏培盛连忙为胤禛打好了伞,小跑着追了上去。 而先前胤禛的感觉并没有错,福晋所做的这一切也确实是在示威。 正院,福晋坐在炭火烧的十足的屋子中,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茶水,脸上表情冰冷。 “爷真的是被耿氏那狐媚子子勾去了心!才从庄子上回来,便火急火燎的去了她的院子,也不知道耿氏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一张妖精的脸吗?!” “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爷喜欢上她什么?这般径直去了耿氏的院子将我置于何地?” 轻尘垂眸用小锤子为福晋敲着核桃,听到福晋这么说,小心翼翼的说道: “福晋您这般,只怕贝勒爷会见怪。况且您身为嫡福晋,本不必和下面那些女人争宠的。” 福晋听到轻尘这么说,脸上的神情仿佛凝结住了的冰一样: “嫡福晋?手中没有丝毫权力的嫡福晋算什么?府中那些小人,一看我一朝不掌权,连盘贡桔都能给我少了,那日后,岂不是更要爬到我头上?” “况且你看看老五那福晋,被一个侧室欺负成什么样子!” 福晋说的是宜妃所出的长子,胤祺。胤祺的侧福晋刘佳氏先进门,很快就笼络了胤祺的心,在后来等到嫡福晋他塔喇氏进门就和嫡福晋斗得旗鼓相当。 他塔喇氏来的晚,还不曾站住脚,便被刘佳氏设计过几次,直接让胤祺厌恶了她。 以至于堂堂的嫡福晋连府中大权都不曾掌管,现在估摸着是自己放弃了。 平日里不管是年节还是宴会,他塔拉氏都摆出了一幅晦气的倒霉脸,反倒是侧福晋刘佳氏是长袖善舞,比嫡福晋还像嫡福晋。 “况且,我如今和老五福晋有什么区别,我二人皆膝下无子,如今爷又对我不复从前,只怕老五福晋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 “再者,先前宫里一行,你还不曾看明白吗?没有爷的敬重,我什么都不是!爷在外面做那么重要的事,对我连一个风声都不曾透露,只怕额娘当时都要在心里笑死我了!” 福晋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轻尘啊轻尘,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那一盘贡桔吗?我要的,是这府中大权!有了这府中大权,我才能是名正言顺的嫡福晋!” 福晋这么说着,只觉得悲从中来。 只是,福晋却不曾想过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或者说,后来之中的女人早就习惯了杀人不见血的手段。 抹去一个很可能跟自己成为竞争对手的女人,简直太容易不过。 因为太容易,所以连心里都不会有一丁点的起伏。 也因此,福晋只知道胤禛是因为舒玉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发难。 可她不敢怨恨胤禛,只能将矛头指向了舒玉。 但是不幸的是胤禛早就剥夺了她手中的权力,而她此刻就如同一个上阵的士兵,却没有拿武器。 所以,福晋现在疯了一般的想要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权利。 若没有宠爱,便只有权力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一旦没有了权力,自己和下面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已经有那么鲜明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福晋这会儿已经慌了神。 往日里,她可是妯娌中最受人艳羡的。 即便是有个受宠的李氏,可爷对自己敬重有加,丝毫不会让李氏掠了自己的锋芒,对外也充给足了自己这个福晋的面子。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不,她不能就此放弃! 乌拉纳拉氏一族的荣辱,还系在自己的身上。 而轻尘听着福晋的话,看着福晋眼中闪过的疯狂之色,摇头叹息一声,却不敢再多劝。 格格平素在家里面最是要强不过,即便是嫁给贝勒爷后,也是费心经营自己的名声,力图在妯娌中始终占据除太子妃以外的最强之位。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贝勒爷愿意给格格做脸,捧着格格的时候,现在一朝贝勒爷想要收回自己给予格格的东西,格格如何能不急呢? 只是,不知为何,格格现在也有些变了。 她和朝露,那是自幼伴格格一同长大的,可格格现在对她二人,却像对府中寻常的奴才一般,完全不负曾经的情深意重。 一想起朝露现在还因为那次大雪天里被罚跪在外面,又被李氏为难所留下的病根,轻尘只觉得心下戚戚,颇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轻尘这么想着,面上便流露出了一丝异样,以至于有轻微的走神。 然后,一锤子下去非但没有敲碎核桃反倒将那檀木小几敲出了一个小坑。 福晋原本心情就不好,这会儿看到一向稳重的轻尘,竟然犯了错,当即脸拉的老长: “怎么,轻尘是觉得本福晋说的不对?” 轻尘哪里敢对福晋有抗议之意,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扑通一下跪伏下去: “奴婢不敢!只是这外面天阴的太暗,所以让奴婢一时之间看差了,还福晋恕罪!” 福晋近些日子因为手中大权被夺,以至于性情变得古怪了些许。 只坐在原地盯着轻尘瞧,直瞧得轻尘,额角都浸出了冷汗。 就在福晋正欲说话的时候,胤禛打了帘子走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胤禛站在屋外的动作顿了一顿,这才走了进来: “福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福晋看到胤禛进来后,强自挤出了一个笑容,连忙从榻上起身迎了过去: “爷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方才竟敲坏了爷先前送给我的这张雕花鲤鱼戏水檀木桌,实在是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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