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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野向子扯了扯和咒具手铐浑然一体的铁链。另一端正被已经成为特级咒术师的伏黑惠绕在掌心，而且没有一星半点解开的意思。 ……但是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海胆头的年轻术士感受到传来的拉扯力道，停住了领着她在高专内穿行的脚步。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恶名昭著的未来巫女。 “五条老师去了前线支持，恐怕最近都不会回来。” 他神情冷淡，唇角拉得平直。仿佛不是面对着死而复生的初恋女友，而是审视着一个诡计多端的特级诅咒师。 ——已经成长的伏黑惠怎么会不知道，人一旦绝望就再也没有救了呢？ 崇尚绝望与混沌、向往深渊本身的家伙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回来的。 他早在认出她的那一刻，就不再有任何幻想了。 “在这几天内，我会负责监管你。” 海胆头的咒术师敛起了那双黑蓝色的狭长眼睛。语调平稳地听不出情绪。 他转过身，领着死而复生的年轻巫女向着高专的腹地走去。 被抓住以后会被关在什么地方，这种事情日野向子也有想过。 艰难一点的例如水牢、审讯室，或者什么咒力禁止的狭窄房间，猎奇一点的弄出个咒具鸟笼，她也不会觉得很惊讶。 即使如此，在伏黑惠推开门扉的一瞬间，日野向子还是陷入了沉默。 这明显是个有主人的单人房间。风格冷淡到不近人情，用品还整齐地摆放在台子上。 他平静地把连接着日野向子手腕的铁链系在了床头的凸起上。 她只能顺势坐在了床沿上。铁链的长度明显不够，牢牢系住之后，她连正常活动都有点受限。 ——如果是条件很好的单人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超高校级绝望已经在脑子里盘算怎么搞点大事出来，散布一点人生里必要的绝望了。 “这是我的房间。” 伏黑惠冷静地再抽短了一截铁链。 “监管人的意思就是负责任地单独监管。不会放任你随意行动的。” 又被迫向单人床的里侧挪了挪的日野向子稍微思考了一会。 嗯……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这样的单线程生物能毁灭人类社会果然还是撞了大运吧。 超高校级的预言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到她该吃东西的时间了。 虽然诅咒占主体的身体不吃也没所谓啦。但是多少还要假装自己还是个人类。据说对她维持人性有帮助，谁知道呢。 即使是在咒术高专寄人篱下，也不至于遭遇虐待俘虏吧？ “我想要吃东西。” 日野向子故意用出了点撒娇的技巧。作为囚犯，当然是越早迷惑腐蚀狱卒越好。 “惠。” ……啧。 海胆头咒术师的目光轻飘飘地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上落了落。 ——换成别人看管的话，她也会这么说吧？ 他敛起眼中不应该被日野向子所察觉的情绪。站起身抬起小臂，检查式地压了压日野向子柔软的腰腹。 诅咒和血肉所混合的身体各项机能已经无限减慢，无论是生长还是别的什么。不然经过了整整四年，她也不应该还是这副十六七岁的样子。 ——换句话说，食用的量必须限制在身体能处理的范围内才行。 日野向子抬起眼睛，现在的特级咒术师和浦见东中学的伏黑同学已经有很大不同了。 少年的脊背变得宽阔得多。线条流畅的腰腹隐藏在宽松的帽服外套里，看不分明。 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她面前，虽然只是略略低下身体，就已经会有种压迫感了。 日野向子限于铁链的束缚，只能接受了他的触碰。 温热的掌心在肚腹上浅浅地压了压。 深色的伤疤自伏黑惠苍白而突出的手腕关节一路延伸，直到没进挽起的袖口。 ……这几年，他受了不少伤吧。 年轻的未来巫女安静地沉默了一会。按理来说她应该多少感觉到点什么吧。 但是什么都没有。 被诅咒摧残过一遍的内心世界又被绝望侵染得一片狼藉，爱人是一种能力，而超高校级的的绝望显而易见早就已经把它丢掉了。 伏黑惠是特别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只有苹果了。” 他直起身体，从柜子里翻出水果刀和苹果。只是苹果的话用不上刀，但是日野向子更喜欢切成兔子的吧。 初春微冷的空气中一时间只有切开苹果的声音在轻轻回荡。 “我的召使，怎么样了？” 琢磨着东山再起的超高校级绝望撑着脸颊，自然而然地提起了用顺手的前盟友。 咔哒。 伏黑惠失手直接切开了一瓣苹果。 “死刑。” 他平静地说话。 “没理由要养着那么多的超高校级绝望吧？” 虽然说按道理是这样啦。 ……但如果不是她态度太消极，狛枝也不会被捉住。 还是要把他救出来继续给自己打工才行。无良资本家日野向子托着下颌，不太抱希望地问他： “咒术高专会给俘虏一点临终关怀吗？我还有点东西可以送给他。” 比如用暗码翻译过的高专地图什么的，嗯。 ……这家伙。 伏黑惠切开苹果的动作停住了。 相处了四年的同学，在处刑前见一见当然无可厚非。 ——但是就这么说出来的话，果然还是欠教训吧？ “你全力攻过来。” 他收起了切苹果的刀，挽起了宽松的袖口。黑蓝色的狭长眼睛映出深金色的影子。 “能赢的话就答应你。” 咒灵的虚影开始在未来巫女身后隐约地狂舞。不长的铁链被绷得紧紧，两个体术师从五条悟的年轻咒术师在狭窄的房间里打了起来。 十影法术士的身后泛起暗影的潮汐，触手一样的粘稠影子慢悠悠地缠上日野向子已经被勒红的手腕，隔开了皮肤与金属的接触。冰凉的触感让她顿时分神，打了个冷颤。 ——在近身格斗中，任何分心都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特级咒术师伏黑惠迅速地翻过身，用大腿绞杀的技巧把日野向子直接按在了地上。 两个人全都剧烈地喘°息着。 日野向子睁着那双深金色的漂亮圆眼睛，颈侧的要害被确凿无疑地压迫着。 ……再用力一点就会杀掉她吧。 她想。 空余的右臂被死死地按着。一丝一毫也没办法抬起来。 “输了就要听我的吧。” 十影法术士的表情隐没在额发的遮盖里。他的声音很低，似乎还包含着日野向子看不懂的沉重情绪。 温热的指腹不轻不重地压在日野向子衣领的纽扣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39章 探视 ……什么跟什么啊。 直觉会发生不妙的事的日野向子思考了一会。总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不能再纵容他继续下去了。 “谁要听你的话啊。” 她鼓着脸抱怨。几乎液化的浓郁咒力悄无声息地缠在咒具手铐上，让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我可是超高校级的绝望耶！整个世界都因为我的意志而燃烧了！” 把这种事情当成骄傲、理直气壮地在局势逆转的时候打算掀翻赌桌……还真是任性得一如既往啊。 海胆头的特级咒术师按了按那颗半透明的塑料纽扣，像是压住了礼物盒上的缎带。 没办法，这个笨蛋一向是这种任性的性格吧？ ……那么，让让她好了。 伏黑惠松开了压制住未来巫女颈侧要害的动作，堪称蜻蜓点水地拢住了日野向子包裹在黑丝里的小腿。 他抿了抿唇。黑蓝色的狭长眼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世间一切绝望的源头，毁灭人类文明的首犯。 ——冷漠得就像那些黏糊糊的触碰举动并非是名叫「伏黑惠」的咒术师做出来的一样。 他合拢手指，握着年轻巫女纤细的小腿向上压，直到拉痛了少女许久不用的韧带。 ……也太过分了吧，这家伙。 日野向子鼓了鼓脸。她就着被迫曲起的膝踢蹬已经变得奇奇怪怪的特级咒术师，别把她当成什么可以随便摆弄的芭比娃娃啊！ 只是还没等落实，就被半固体的粘稠暗影牵扯住了细伶伶的脚腕。触手样的影子被十种影法术的术式牢牢支配，从平整的地面凭空冒出，束住了年轻巫女时刻准备背刺他一下的肢体。 ……这不是连动都动不了了吗？ 日野向子咬着牙在逐渐缠紧的暗影中尽力挣扎，摩擦着的粘腻触感反而更加明显了。 可恶！ 年轻巫女保持着无用的愤怒，用那双漂亮的圆眼睛看着自顾自地站直、完全置身事外的特级咒术师。 唇角拉得平直的伏黑惠敛起了眼睛。若无其事地假装日野向子的反抗不存在、没有一点想要解除术式的意思。 甚至还拿出了卡片相机，冷静地按下了快门。 ……绝对会被嘲笑到下辈子的吧！ 日野向子毫无作用的挣扎更猛烈了。脸颊染上羞耻的水红，深金的圆眼睛里映出潋滟的颜色。 限制住她动作的暗影触手骤然消失，被攥紧的卡片相机轻易地塞进了衣兜。 “和超高校级绝望见面时必须要有一级及以上的咒术师监管。” 伏黑惠的语气平稳，目光轻飘飘地在有点狼狈的日野向子身上掠过。 “这是高专的规定。让你去的话，我要在场。” 任何超高校级都有超乎常人的力量。 明明只是不能看见咒灵的普通人而已——应该这么说吗？ 咒术界已经傲慢太久了。所以在面对自普通人内部斗争咬噬而掀起的狂潮时，显得是如此错愕与无助。 低等级的咒术师、甚至高等级的咒术师也有在暴乱中死去的。 因此被吓破了胆子的高层们从来不惜以最大的谨慎来对待这些超高校级的绝望。 层层迭迭的结界与守卫、严苛到需要特级咒术师批示的探视机会。哪怕是关押在这个世界安全性数一数二的咒术高专的内部，也无法放下时刻悬着的心脏。 即使是由伏黑惠带着她进去，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来到了关押狛枝凪斗的监牢前。 咒术高专对待俘虏不算差了。柔软干燥的床铺、总之还算得上可以吃的食物，分配给每个人的昏暗夜灯。 狛枝凪斗靠着湿冷的墙壁，旁边就是铁铸的实心栏杆。没有特定的咒术解除封锁，几乎永远无法被推开。 ——真是严密啊。 日野向子如此感叹道。 虽说是监管人，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中伏黑惠还是安静地隐没进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把空间留给背着死刑的同学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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