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绣花大盗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总归他需要进入密室的钥匙,这是大家的共识。 花满楼道,“江重威作为王府总管,是有密室钥匙的,但他不会把钥匙交给绣花大盗。”否则他就不会瞎了。 陆小凤眼珠转动着,“一定是一个能够接近江重威,又不被他防备的人。” 金九龄忽然道,“是江.青霞?” 陆小凤笑了笑,“没错,红鞋子是个组织,江.青霞有可能也是其中成员。” 他正为自己想通了一个关键点而洋洋得意,一口饮尽杯中清酒,“我要先想办法,见上江.青霞一面。” 陆小凤是呆不住的,他说要找江.青霞,那就一刻也等不得,酒已喝得差不多,他已十分满足。 庭院寂寂,晚风吹过竹叶簌簌,代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思考着案件里最后一个疑问。 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入密室的? 她怕自己陷入思维定势,先推翻了之前众人作出的结论,即——绣花大盗是有钥匙的。 有没有一种办法,没有钥匙也能进入房间里,并且不必破坏房间的门窗? 比如,我现在想进入花满楼的房间……只要他愿意带我进去就好…… 对啊,跟着主人走的话,绣花大盗没有钥匙也能进去,顺着这个思路推理,如果他在江重威往密室送宝物时藏在箱子里,等到下次江重威进来,造成的现场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代真豁然开朗,目前为止,这个案件的所有疑问都有了解答。 栖霞庵隐藏在一片竹林中,陆小凤找到它时,夕阳挂在天边,挥洒它留给这片土地最后的光明。 轮廓淡淡的月亮已经升起,挂在另一边,与夕阳遥遥相对。 他从大开的竹门走进去,靠近庵堂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还未来得及思考,他就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庵堂里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和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陆小凤小心地从窗户缝里看进去。 那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道袍,发髻上插着根紫色的发钗,脚上却是白袜青鞋。 此刻背对着窗户,好似在生闷气,不肯看向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常服,料子普通,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也普通,可他手上拿着的那根碧玉钗,水头极好,温润滑腻,价值不菲,被他举着讨好地送到女子面前。 陆小凤这个浪子,见多了这样的画面,他自己也经历了无数类似的情景,自然看得出这是一对情人在闹别扭。 虽说这对情人中的女人是个道姑,可道姑也是普通人,她那么年轻,从背影看来也是个窈窕美人,找个男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俗语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陆小凤也没有要打扰这对有情人谈情说爱的想法,可他看这男人实在眼熟,那女人的声音也耳熟得很。 偏偏他越是努力回想,脑子里越是空白一片,突然,那女人转过身,陆小凤看到了她的半张脸。 这下,他淡定不了了,这不是曾经和他有过一段情缘的母老虎嘛,这、这…… 也不是说他见不得曾经的情人过得好,只是前情人和她的现情人在他面前打情骂俏的,他在一旁看着多少有些心情复杂。 陆小凤暗叹了一口气,罢了,女人找男人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他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男人身上,绞尽脑汁的思索着究竟在哪里见过此人。 随着两人走动,男人的正面完全暴露在陆小凤的眼中,看到男人腰间那个灰扑扑的腰牌,陆小凤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那是六扇门的腰牌。 现在他想起了他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就在金九龄的身后! 陆小凤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两眼,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默默观察起江.青霞的鞋子。 那双鞋的鞋面十分朴素,什么花纹也没有,与她身上精致华美的紫色道袍十分不搭配。 陆小凤正想趁着江.青霞与男人纠缠的时候去她的卧房找找有没有红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 鞋面与鞋底交接的部分,从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一线红色。 陆小凤恍然大悟,江.青霞脚上的这双鞋本来是红色的,被她仓促地贴上了素色鞋面。 江.青霞终于勉强接过了男人送给她的碧玉簪,又在男人送给她一匣子金子时完全展露笑颜。 半推半就地和他亲热了一会儿,两人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男人才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不是个有风度的男人。 这是陆小凤跟着男人走了一段之后得出的结论。 因为出了栖霞庵后,男人就毫不掩饰轻蔑的神色,对着栖霞庵的方向啐了两口,“……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我看这道姑才最贱,长得漂亮又有什么,以前一副目下无尘的高贵模样,实际上拿点钱就能睡……” 说着,男人又一副陶醉的模样,得意地道,“没事儿,就是花的钱多了些,这样的货色就是走遍整个江南的妓.院都睡不到啊!而且,爷现在有钱啦哈哈哈哈哈——” 显然男人在极力压抑内心的兴奋,又咕哝了一句什么,被风吹走,隔着那么远,陆小凤没能听清楚。 眼看男人马上就要下山了,此时暮色深沉,月亮发出的冷光并不足以完全照亮四周,有树木生长的地方光线更是昏暗。 陆小凤四处看了看,虽然他知道四周没有人,但这是他在做坏事之间的下意识反应。 从衣摆上撕下一块三角形的碎布飞快系在脸上,裂帛的声音已经惊动了那个男人,他警惕地停住脚步,目光极力眺向远处,耳朵也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辨认着。 没有再耽搁时间,陆小凤灵活地跳了出去,落在男人面前,粗声粗气地吼道,“兄弟,相逢即是有缘,借两个钱给哥哥花花。” 男人冷笑一声,“有意思,当贼的敢来打劫当官的?!”扫了一眼陆小凤身上的衣服,月色下他的外衫表面反射出淡淡的荧光。 “我虽不是什么名捕,比不上金九龄金捕头,可也知道一个最浅显的道理,那就是,当贼的是不会穿浅色衣服的!” “兄弟,你什么来头不如开诚布公,你有什么目的照实说来,说不定我心情好,愿意帮你一把。” 陆小凤笑了,他摸摸鼻子,“真的什么都说?我要知道绣花大盗是谁你也告诉我?” 听到绣花大盗四个字,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沉着脸,仔细地盯着蒙面的陆小凤看,心头已起了杀意。 他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与方才一样,“绣花大盗?那样厉害的人,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陆小凤脸上的笑愈发灿烂,“那你给那尼姑的碧玉簪哪里来的?你别当我不识货,那根簪子不是凡品,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是贡品。” 他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睨着男人,“你一个小捕头哪有资格弄到那个?连摸一摸都是死罪!” 其实陆小凤并不知道那簪子哪里来的,只是看它质量不俗,诈一诈他。 男人们对女人的首饰本来就不精通,更别说这个男人在跟着金九龄之前就是个力气大些的农家小子,他已不记得这簪子是哪家的赃品了,更不知道这是不是贡品。 因而一听陆小凤的话就慌了。
第67章 月明花满楼30 陆小凤打算再接再厉,继续刺激一下这个男人。 “我听说金九龄就在平南王府调查绣花大盗的案子,如果他知道手下的人收受贿赂……”陆小凤目力极好,此时已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借着月光能够看清男人脸上表情的地方。 看见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他心底沉了沉,转了话头,“或者说,绣花大盗派人潜伏在他的身边……他会怎么对你呢?” 男人脸上后知后觉的出现了害怕的情绪,他突然想到,如果他被陆小凤抓住了把柄,那老大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出去做个替死鬼。 但他的表现却误导了陆小凤,让陆小凤误以为自己说中了真相。 男人冷笑一声,“朋友,如果说刚刚我还有放过你的想法,那么现在,你必死无疑。知道么,人的好奇心不能太重。” 他已经决定动手,“唰”地拔出腰间配备的长剑,借着稀薄的月光朝陆小凤刺了过来。 陆小凤甚至用不着灵犀一指,这出剑的速度在他眼中太慢了,他脚尖一点,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人就落在了男人背后,转过去一脚蹬在男人腰臀处。 男人被他踢的一个踉跄,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平衡身体,狼狈地向前窜了好几步。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丢脸过了,男人愤恨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剑,狠毒地看着陆小凤,举着剑又要砍过来。 陆小凤很调皮,他不打算要男人的性命,还要把人带回去当人证。 也不直接制服男人,而是戏耍一般,在男人攻击时跳来跳去,好半天了,男人已经气喘吁吁,举着剑都费力,他仍然气定神闲。 “你……”就在陆小凤打算说服男人跟他回去交代罪行时,林子里射出来一根银针打在男人身上。 转瞬间,男人就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陆小凤大吃一惊,连忙过去试探他的鼻息,又并指放在他的脖颈上,片刻后,他颓然地低下了头。 他的手在男人脖子上摸了摸,摸到一点凸出的针头,拔出来,把针捻在手中对着月光照了照,他看向出针的方向,他没有感觉到那里有人。 突然他想起什么,放下男人就往山上的栖霞庵奔去,走出一段后,他又返回来,摸走了男人的腰牌和佩剑。 陆小凤提着气在林子里疾奔,不出一刻钟就回到了栖霞庵,见到偏房亮着的烛灯,他松了口气。 微喘着气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时才发现不对,他一把推开了偏房的门,只见房间内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烛火因为他推门的劲风摇晃了几下。 陆小凤叹了口气,盯着烛火稳定下来,气闷道,“又迟了一步。” 他在屋子里四处查看,发觉男人交给江轻霞碧玉簪不见了,那一小箱金子却还在,“这看起来也不像求财呀。” 他在床底下又发现了一排的红鞋子,鞋面上的黑色猫头鹰恰好处在烛火照出来的明暗交界处,在跳跃的烛光中,它们阴冷又诡异的眼神静静地盯着来人。 门外传来呜呜的风声,大开的房门啪啪啪地打在墙上,烛火猛烈跳动了几下,突然熄灭了。 气氛烘托至此,绕是经历多了怪事儿的陆小凤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快速搓动着手臂,“果然,人不该有太多的好奇心。” 今夜发生的事情给了陆小凤追查案件的方向,他好像第一次摸到绣花大盗的尾巴,还真和红鞋子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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