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穿红鞋子,无论她的装扮怎么变化,是妙龄的姑娘还是佝偻的老婆婆,永远不变的是她脚上那双绣着黑色猫头鹰的红鞋子!” 他说的又急又快,只想把刚刚的场景赶紧翻过篇,生怕代真要找他算账。 代真点点头,又问道,“她喜欢兰花?”刚刚那张信笺上,最后具名的位置画了一朵精致的兰花,虽然在蛇王这里放了几天,但代真依旧能闻到信笺上兰花的香气。 既然喜欢到信笺上都染了兰花香,那主人身上带着兰花的香气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很多味道即使经过遮掩,似乎散尽了,代真也还是能闻到,就像她刚刚在蛇王和信笺上发现的那种气味。 她低下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今天的坏心情,也消失了。 翌日,代真用过早膳后,打算同花满楼出去走走,她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开始行动的人,昨日得到的讯息已足以使她作出判断。 因而她大半夜没回来在外布局,案子即将告破带来的好心情令她神清气爽,不需要补觉。 这让她遇到金九龄也难得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金九龄先是受宠若惊,又注意到代真身旁跟着的花满楼,脸上的笑容就暗了下去。 “你们这是出去做什么?要我帮忙带路吗?”金九龄挂着温和的笑容问道。 花满楼则是侧头征询代真的意见,那双多情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金九龄从来没有嫉妒过别的男人,可是今日,他看到花满楼脸上的笑容却觉得很是刺眼。 代真欢快地摆摆手,“不必啦,我们只是出去逛逛,走到哪算哪,金总管这不是刚开始总领王府嘛,还是好好熟悉自己的工作吧。” 她打趣似的话让金九龄的心情立刻晴朗了。 金九龄脸上的笑带了几分真心,原本打算作为惊喜的消息立刻就被他讨好似的说了出来,“那你们中午可要早点回来,陆小凤应是快到了,也许能赶上今日的午膳。为了迎接他,我特地请大厨再做一次胡椒醋鲜虾,还预备开一坛好酒!” “真的?!”代真心情更加明媚了。虽然陆小凤那家伙有时会犯蠢,但很多时候,他爱凑热闹的性子让人布局时更加简单。 “有他在的话,别的不说,我们对战绣花大盗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代真若有所指,她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金九龄身上,自然发现了他有一瞬间放松的呼吸。 花满楼却是真心为她高兴,“这么说,代真你找到绣花大盗的踪迹了?” 代真神秘地眨了眨眼,“目前还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七八分是有的。” 听了她的话,高兴的人不止花满楼一个,金九龄看起来也很为代真骄傲,他仿佛丝毫不介意在这个案子中,所有的风头都被代真一个“外行人”出尽了。 代真竟然有些期待,当金九龄知道她今日的表现是为了请君入瓮时,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希望她安排的大戏上演时,他也能维持第一名捕的风度。 无人看到的角度,代真脸上的笑容竟然有些诡谲,过多的负面情绪会让人变.态,她用自身经历证明,确实如此。 和花满楼进入西园时,这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两旁种着柳树的长直道路上挤满了商贩,见到人会热情地招呼,又不至于谄媚。 微风不时吹动着弯弯的柳条,拂过人的肩头、脸颊,温柔多情。雪白的飘絮滚成团到处乱窜,一脚踩下去它们就各自沿着不同的方向冲出去,然后又随着风聚成一团。 牵着、抱着小孩儿的年轻父母,拄着拐杖笑容慈祥的老人,无人看管在人群中灵活四窜的少年,还有……眼神偶尔对视就甜蜜得拉出丝儿来,又羞涩转头的情人们。 这样一幅普通人生机勃勃的画卷感染得代真嘴角也幸福地勾了起来,她平静下来的同时也坚定了心底的决定,为了保护这样的画面,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 代真“观察”着这难得一见的人间烟火气时,未曾想到,她嘴角含笑眼睫微弯的模样,全部落在她身旁的花满楼眼中。 有时候,见到一个人的笑容,不由自主就会随着一起露出笑容。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连理树附近。 这树存在的时间久了,粗壮的黄连木,两株连理,合成一株,低处的枝条上系满了红丝带。 这些丝带有的是名贵的绸缎,有的只是农家自织的土布,有的已在风雨侵蚀下褪色,有的崭新挺括。 这么多不同的红丝带,却全都代表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寄托着相同的心意。 代真伸出手,恰有一条长长的丝带被风带着拂过她的掌心,“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花满楼学她仰着头,透过枝叶的缝隙追寻那些调皮的红丝带的影子,眼神却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阳光从枝叶缝隙中钻出来落在代真脸上,让花满楼既心动又生出丝丝缕缕的难过,如果可以,他愿意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代真,让她能看看这个世界。 “很有道理。”花满楼的声音也同拂过人面颊的风一样轻,只是,风怕惊走柔软的枝叶,他又害怕惊动什么呢? “但是我们的生活,是由幸福和不幸两个部分组成的,因为若没有了不幸,幸福也是不存在的。” “我希望人人都能得到幸福,但是这些人中,你是最幸福的。” 花满楼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内心,眼神认真地盯着代真,“如果你的幸福,能有一部分是因为我,那就太好了。” 代真怔住了,虽然以前有些瞬间,她觉得花满楼也许喜欢她,但那样的想法很快就会转变成“不可能的,那是错觉”。 因为花满楼本就是个温柔的,他富有同情心,就算是面对路边的乞丐,他也会毫无保留地付出满腔真诚。 倘若把他的真诚当做爱恋,不是太肤浅了吗? 代真心中的喜悦还来不及生长,就被浓浓的愧疚充满,她侧头逃避着花满楼的视线,假装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实则整个人都垮了,提不起半点力气维持风轻云淡的表状。 风是那样温柔,阳光温暖却不燥热,花香携着草木清香款款经过,远处传来的欢笑声时远时近,这是多么好的一天,好到代真有种立刻响应花满楼的冲动。 但她只能沉默着。 因为一个计划好了死亡的人,怎么能够拖累他人? 在无声无息的沉默中,花满楼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苦涩,他不想对心爱的人步步紧逼,于是体贴地转移话题。 “时候不早了,陆小凤说不定已到了王府,金总管又特地准备了美食,总不好辜负。” 回去的路已不像来时那么轻松欢快,只因两人的心境都已改变。 陆小凤确实已到了王府,代真见到他时,他正在屋顶上和叶孤城对峙。 陆小凤总会遇到奇怪的人,又会和这些奇怪的人成为朋友。 但这次不同,叶孤城想从他这里知道关于西门吹雪的事情,聪明的陆小凤一下子就猜到他想和西门吹雪决战。 这让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因为他看得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是一样的人,他们同样骄傲,同样剑术高绝,一旦这两人动起手来,只有两个可能,叶孤城赢或者西门吹雪赢。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令人高兴的结果,因为他会失去另一个朋友。 当下他只想躲避,于是从屋顶上跳下去,不客气地叫道,“酒呢?不是说这里有好酒吗?怎么不赶紧拿出来?” 金九龄已准备好美食美酒等着招待陆小凤,“这里的酒多得是,就看你陆小凤有本事喝多少了。” 陆小凤爱好美酒,但绝不是个酒鬼,当下却表现得急不可耐,揽着金九龄就要去喝酒。 余光扫到一旁面无表情“注视”着叶孤城的代真时,心头就是一跳,下一刻,代真就转过来冲他笑了笑,身上染发的冰冷气息转瞬间消融殆尽。 “我还以为叶孤城只和我交手了呢,没想到他对你也感兴趣啊。” “那谁赢了?”陆小凤好奇发问。 “应该是我吧,毕竟,他没有出手的能力了。”代真当着走过来的叶孤城的面说道。 陆小凤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说起来,你的内力和功法明明是江湖第一流的,为什么就是不肯认真地打一场呢?” “因为……懒吧,而且没有必要。” 听起来像开玩笑,但这是代真的真实想法,想来,这些痴迷武功的年轻人是无法理解她这个老怪物的想法的。 一行人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陆小凤不拘小节地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从怀里掏出绣花大盗的红绸子递给金九龄,“这东西我请薛老夫人看过了,她说这是一个女人绣的。” 金九龄皱着眉接过,把绸子展开仔细研究着上面的绣样,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怎么会是女人呢,女人会长胡子吗?” 陆小凤耸耸肩,满脸的无辜,“你要这么说,那我也要问问你,哪个男人会绣花?”
第66章 月明花满楼29 这样的争论很没有意思,大家都觉得只有女人才会绣花,可从未想过,公孙兰那样杀人如麻的女人会拿绣花针吗? “绣花大盗是个很厉害的人,厉害的人有些怪癖是正常的,就像陆小凤喜欢翻跟斗,司空摘星喜欢挖蚯蚓,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代真笑道,她并不想和这些人讨论刻板印象的问题。 陆小凤给自己灌下去一杯酒,然后把酒盅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我不仅知道这红绸子是女人绣的,还知道这是一个鞋面,它可以做成一只红鞋子!” “红鞋子?”代真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真巧,我这里有一个关于红鞋子的情报。” 陆小凤“哦”了一声,眼睛里忽然放出了光,“我们都查到了这个红鞋子,是不是说明方向是正确的?” 还有可能是所有人都掉进了同一个圈套啊。代真心中嘲讽着,面上赞同地点点头,“这个红鞋子应该是一个叫公孙兰的女人建立的组织,前段时间在月圆之夜用毒栗子杀人的熊姥姥就是她的伪装。” “我从蛇王那里得知,公孙兰约他月圆之夕在西园相会,我们可以趁那时将人抓捕归案。” 金九龄的眼中闪着光,“这么说来,震动江湖的绣花大盗案要在我们手里破获了?” 陆小凤皱着眉,喃喃道,“不对,有哪里不对劲……” 花满楼平淡地吐出两个字,“钥匙。” 陆小凤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叫道,“没错!如果公孙兰是绣花大盗,他又是怎么进入密室的?他从哪里得到的钥匙?” 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入密室的,这是王府失窃案中最大的疑点,不仅密室四周完好,江重威进入密室见到绣花大盗之前,密室的锁也是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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