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有些无奈:“可是输了的比赛,应该也没那么好看吧?” “——可重点不是‘输了’,”世礼反驳,“是‘你的比赛’啊。” 去及川宅的路上,她终于理清伤心从何而来。 就如同讨厌任何突如其来的道别,及川彻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对她而言,和“道别”具有相等意义。 她错过了这场比赛,等同于没能完成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准则。 第一次与最后一次,向来意义珍贵,世礼没能攥住及川彻第一次走向赛场的时刻,为什么高中的最后一次也不行? 同时她很清楚及川彻想要打进全国的夙愿,但事实是从未实现。 这团郁抑的悔意和强烈的共情,才让世礼止不住想要哭。 不过……她现在的难过另有原因。 “没关系,”及川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以后会去打职业的不是吗?世礼你还能看好多次好多次我的比赛。” 及川彻会走上职业是他们的共识。 他知道世礼成为了川间芳弥的学生,于是打趣道:“说不定到时候我的队服还是你设计的呢。” 世礼不回答,转而问他:“做职业运动员的话,一般会怎么开始?”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高中时期就会被球探看上吧,还有很多集训营也是机会。” 说到这里,及川彻有些咬牙,“虽然不想承认……但小飞雄那个家伙,一定早就被纳入名单里了,可恶。如果没有俱乐部的邀请,我这样的除了报名自荐、或者等大学继续打比赛,就只有——” 他意识到什么,戛然而止。 但世礼补足了他的未尽之言。 她在今夜的怀抱中第一次抬头,执着地锁住及川彻的视线,让他逃避不能。 “就只有出国了,”他第一次听见世礼如此质问的语气,“你要去阿根廷,对不对。” “世礼,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世礼离开及川彻的怀抱。 微凉的夜风充盈于两人之间,像是一道透明的墙。 她静静地,还有一颗没来得及擦拭的泪划过脸颊落下去:“我们一周每天都会在线上发讯息,也会打几次电话,两年的时间里,你一次想要告诉我的想法都不曾有过吗。” 及川彻在世礼面前头一次语塞。 他眨眨眼,神情看起来是一种意外的茫然,可他先说的却是: “世礼,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差一点点!!!可恶 8.3修文提示:新增字数1k+,修改了和乌野的场合细节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写在这里比较好,老婆们记得刷新缓存哦!
第33章 看见他这副反应,世礼只是陈述道:“……原来你的重点只是在这里啊。” 几秒钟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 这两三年来好不容易生出的几分迟钝在这时全泯灭了,裸露出敏感纤细的心脏,捕捉及川彻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语调,也不错过他表情的细节,然而得出的答案是令人失望的——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好在她早就伤心过头,就在及川彻还没回家的时候,才能于这时保持几乎麻木的冷静。 世礼张张嘴,略过自己紊乱繁杂的心理活动,侧过头望着楼下零星路灯点缀的夜。 她说:“是阿姨告诉我的。” “因为你的比赛,我到家了还是止不住想哭,阿姨来安慰我,你猜她说了什么?” 世礼还记得几个小时前,她刚进及川宅一见到静子阿姨,好不容易憋住的情绪又泛滥起来。 因为她和妈妈的关系,世礼几乎把她等同于是母亲相近的地位看待。 世礼抱着她,耳边是及川静子担心她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卸下对外的疏离。 “静子妈妈……”世礼偶尔会这样叫她,“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没有赶上阿彻的比赛。” 静子安慰道:“没事的,阿彻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不是吗?” “我知道他会去打职业的,但——” 世礼话未说完,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在意“高中最后一次”这样的纪念意义了。 一路上已经把这股情绪翻来覆去嚼烂咬碎许多次,这时再提起,就有了几分犹豫,像是为了提醒自己过犹不及。 但及川静子会错了意。 及川静子说:“不管是在异国重新开始,还是异国恋,都很难对吧?……说真的,世礼,我不知道要多感谢你才好,包容阿彻这个决定。” 世礼僵在她怀里不动,她还以为是在撒娇。 过了一会儿,世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要是去我妈妈之前的国家的话,会不会更方便一点?” “你知道的,”及川静子叹气说,“他一定非阿根廷不可啦。” 现在,世礼一字一句重复给及川彻听。 最后她问:“我答应过吗?” “不是的,世礼,”及川彻艰涩道,“我只是……没来得及跟你说。” 刚才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能是因为打了一天的排球太累,也可能是输掉比赛的创伤余威,实际上及川彻早就疲惫得不行。刚才世礼的质问猝不及防,他像是恍了神一样抓错重点。 “没来得及?”世礼深吸一口气,“你应该是觉得很无所谓吧?” 世礼也没想到和及川彻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会是这样的情景。 平日里她就很少和别人动气,如今听到自己这样的语气,都觉得陌生和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也会这样说重话吗?也会有这么不耐烦的时候吗? 这样的态度连本人都惊异,她就更不想去看及川彻,因为不想再在他的脸上看到意外的、不美妙的痕迹。 而不对上他的双眼,有些话似乎更容易说出口了。 “一直以来,我都算是很‘听话’的那种类型,是不是?”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没有拒绝过你,结果回想起来,我只是和理绪一花走近一点,你都会不满意,明明你也知道,那是……那是我唯一的朋友。” 世礼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连吵架都不会,说完心里竟然也有微妙的反驳—— [虽然是这样,但那时也没有不开心啊。]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冒出来反驳:[就是太过顺从,所以才会被敷衍!] 两个声音打得天翻地覆,她心里发闷。 世礼靠在阳台栏杆上,话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两年前你突然说不知道打排球的意义,我真的好害怕,偶尔还会做噩梦,梦见要是我哪句话没说对,你真的放弃了怎么办?” 如果没有及川彻,她不会开始了解排球这个运动。 而她对排球的世界都是及川彻一手搭建而成的,他要是放弃,世界也会由此垮塌,对世礼来说是恐怖的冲击。 从此以后她就不太敢去问排球相关的事情了。 “可是。” 世礼恳求地,克制不住看向他,想要获得一个答案。 “不问,是我的错吗?……我不该知情吗?” 及川彻心神一震,像是终于醒过来了:“不是!” “不是你的错!是我……” 他想要去抱抱世礼,被后者拒绝了。 及川彻很难形容那一瞬间世礼的眼睛,眼底里反射的微光像是破碎溶解掉的玻璃渣,好像不抓住的话,就会悄悄地消失在浓黑的瞳仁中,可下一刻翕动的睫毛遮住了它们,也遮住了及川彻想要探究的。 他心底里升起一种意喻剥离的不详预感。 为了补救,及川彻试图解释一切。 可他突然想起,其实就在昨天就已经有聊过相关话题了。 昨天赛前的适应训练结束后,他和岩泉一躺地板上拉伸,他们先去收拾了东西,其他人都已经拉伸完了。 岩泉一鬼使神差道:“说起来,你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藤原那个决定的事。” “那个决定”两人心知肚明代表着什么。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因为满脑子都是对明天和乌野决战的激动,回答也好不正经,像是惯性般玩笑道: “那就等赢了再说咯。啊,你这么一讲,赢了比赛后宣布追逐更远大野望什么的……还怪帅的,像不像是漫画主角?” 岩泉一:“恕我直言,你这不叫‘漫画结局的展望未来’,更像是‘决赛前配角的插旗行为’吧。” 及川彻撇撇嘴:“你是不懂我这种男主现在好吃香的。” 岩泉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放心道:“你就不怕吗?” ——“世礼不是那样的人啦。” 及川彻说。 而经历一天比赛的惨败、三年级的别离后,及川彻终于拾起起这段记忆。 ……那时候,他为什么会这么理所应当? 及川彻的解释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突然发现,事实就正如世礼所说的那样,她的诘问也没有错。 可怕的事实摆在面前,及川彻感到些许恶心,自己好像……变成了讨厌的人。 世礼说得对,两人这几年交往全靠世礼配合他,所以才避免矛盾吵架——及川彻甚至有个念头,要是当时她父亲去世时,他说想要世礼留在宫城县陪自己,说不定她真的会那么做。 真是令人厌恶的自大。 及川彻对解释的犹豫,让世礼更加失望了。 她说:“明明你知道的,我最害怕、最讨厌的什么。” 及川彻的记忆彻底活络,反应也敏锐起来:她最讨厌突如其来的告别,原因是小时候妈妈的出国离开。 他既触犯了前者,而且还精准踏在了出国的雷点上。 而且在前几天,他还在要求世礼:不要瞒着我什么。 他的肩膀塌下来:“世礼……对不起,对不起。” “你打我、骂我好不好,不管怎么样,”他百口莫辩,又不知所措,“如果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 世礼的声音拔高:“好受一些?” 但很快又克制住音调:“说到底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除了让我心里好受些,也没有任何办法吧。” “我能怎么办?难道要你……不去出国吗?” 绕来绕去,还是要直面这个问题。 世礼觉得有些冷,抱着手臂、鼻尖又开始发酸。 这也许是她哭得最多的一天,偏偏又没吃太多东西和喝水,泪水蕴意在眼眶里时,就像是要把她的灵魂裹出来作为原料一样,开始走马灯小时候因妈妈出国而懦弱害怕的日夜。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要与小时候的自己做出分割,“知道去阿根廷对你更好。就像是妈妈那时候——远离令她痛苦的源泉更好。” 看见她的泪水落下来,及川彻在同时刻也蓦地有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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