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音迷迷糊糊间坐着了,人还有点恍惚,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又被张之维叼住了。 两个人吻在一起,寒冷的夜都变得燥热起来,林观音一向苍白的脸颊两旁泛着两团淡淡的红云,吻着吻着似乎就有些失控了。 亲吻从嘴唇又落到下方,然后停在了最脆弱的脖颈,林观音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但还是伸出手来,温柔又包容地揽住了张之维的脑袋,予取予求。 她的衣领散开了,因为将睡了,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小褂,这一散开,雪白的肌肤和小半截锁骨就露出来了。 在这样下去似乎真的不妙了。 恰好在这时,隔壁的朱顺贤又大哭了一声,就像之前惊醒打瞌睡的林观音一样,惊醒了正在沉迷其中的两个人。 张之维顿了顿,终于舍得离开他方才弥留的位置,他所亲吻的地方已经烙上了暧昧的红痕,就如同开在大雪里红梅里那般艳丽。 他抬起头,在林观音的眼中看出同样的错愕,低低笑了几声,林观音便也跟着他笑。 两个人真是笑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理解隔壁的朱夫人有多悲伤。 林观音之前手里挂着的湿帕子,这会儿孤零零地被甩在桌子上,热气早跑完了,热帕子变成了冷帕子,但也没人介意。 林观音还是坐在桌子上,就着湿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张之维的手,快要擦完的时候张之维隔着帕子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看过来之后,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哄道:“睡吧,没人能吵着你。” 林观音疑惑地看着他,就见他稍稍一抬手,落下了金光咒,将整个屋子隔绝于整条巷子以外,安静的不可思议。 * 早上,张之维推着昨晚备好的木材跑到宽敞的院落里准备削一削多余的木头,再拼成一个推车。 在经历了陈少聪那一遭后,他的手艺突飞猛进,估计再过几年就能当个成熟的木匠了。 林观音陪在他身边,安静地给他当助手,默契地递上或者拿掉木具。 金敏昨晚一晚上没睡好,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还得一大早跑去城里赶工。 她没朱顺贤说的那么不堪,她以前是苏州有名的绣娘,后来随着丈夫嫁到了南京,后来丈夫死了,她就一个人拉扯着年幼的儿子,给城里的大户继续做绣娘。 只是孤儿寡母的难免遭人欺负,巷子里有些男人看不过去,总会帮着他们母子俩,这明明是很正常的,可金敏长得不错,妩媚招人,巷子里难免有些心胸狭隘的嚼舌根,嚼着嚼着就嚼到朱顺贤那个嘴上把不住门的耳朵里了。 她儿子年纪小,去哪都得带上,但偏偏这小家伙调皮得很,小脑袋瓜里也不知道琢磨了些什么,今日非不跟金敏走了。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大早上的当着邻里邻居的面就给金敏跪下了。 “妈,我能留下来吗?”他眼里一滴泪都挤不出来,但偏偏要演在哭,呜咽着说,“我今天就想留家里。” “不行,你个鬼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老娘添麻烦,我不看着你,谁晓得你又要给我捅什么篓子?” “不会的,”小家伙指着天发毒誓,“我要是再闯祸,天打雷劈。” 他这么说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张之维便下意识往天上看,林观音不晓得他在看什么,也跟着他一起看天。 小家伙因为他俩的动作,注意到他们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到两人面前,张之维他不敢动,便一下子抱住林观音的腿,恳求道:“妈,林姨会看着我的,你别担心了。” 别这么擅自决定啊。 张之维皱着眉,提起他的衣领,把他从林观音身上扯开了。 “你小子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小家伙被张之维的神情吓到了,但比起在他面前“凶神恶煞”的金敏,张之维显得都和蔼可亲了,他立即给张之维跪下了,又抱住张之维的腿,大喊:“张叔叔,救救可怜的成溪吧。” “……” 他这个鬼小子,哪里可怜? 张之维又望了望天,心想,怎么还不劈雷? 金敏被她儿子弄得有些尴尬,连忙跟他们道歉,然后试图扯开金成溪,结果没愣是没成,这小子跟在座的各位扮上了宁死不从的戏。 金敏忙着赶工,实在没空,陪这个不懂事的小鬼完,求着张之维他们帮忙看着金成溪,自己就急匆匆地走了。 金成溪见他妈彻底走了,这才晓得害怕,连忙从张之维身边跳开,距离他几米远,才觉得彻底安全,舒了口气,向张之维说谢谢。 张之维说不用谢,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处空地,道:“你妈让我们看着你,我们干活不方便,为了践行承诺,你今天就在这里蹲着吧。” “……蹲什么?”金成溪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张之维笑了笑,和蔼地说出了恐怖的指令:“蹲马步啊。” “……” …… 妈! 救命啊!!!!! ----
第24章 茵茵 ===== 张之维说让他蹲马步,他就得蹲马步。 在金敏手头,金成溪还能自由行动,可落到张之维手上了,这个鬼精鬼精的小家伙立马歇菜了,跑一次被张之维拿金光咒抓一次,跑一次抓一次。 他看不到金光咒,只觉得莫名其妙被一只手在后面抓住了后领,非常瘆人。 他蹲在原地小心谨慎地看着,刚迈出一个步子,就听身后张之维拍了拍沾满木屑的衣衫,懒洋洋地问:“又想干什么啊?” 小家伙当场又给他跪下了,他这回是真的哭了:“叔,您是我亲叔叔,我有事,我真有事,您就放了我吧。” “什么事?” 金成溪转头望过隔壁那边,垂着眼,低声道:“昨晚,我妈和朱阿姨吵架你们都听见了吧?” 林观音跟着点了点头。 “其实,朱阿姨说话一直很难听,我一开始还特生气的,但是,我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去招惹人家,后来我有一回去帮我妈干架,结果……” 结果看到一个蹲在门口无声哭泣的小丫头,小丫头比他还要小三两岁,头上扎着个小辫子,满眼是泪,哭得眼睛都肿了,大冷天的就穿着件单衣,被朱顺贤拉到大院里训斥,说她性子软,活该挨欺负,还说她是个女娃娃,既没办法传宗接代,当妈的受气了也只知道哭,不晓得帮忙。 朱顺贤被金敏骂的越狠,她心里的愤怒就越无法宣泄,屋里的丈夫假清高不说还窝囊的很,遇上欺负了不来帮忙就知道躲,要她一个女人出头,而小丫头还在哭,哭得她心烦,当即一巴掌就甩过去了。 接着就越打越狠。 金成溪和金敏连忙去拦,但小丫头还是挨了打。 萧客喜欢他们家的房东李青鸾,朱顺贤对此一清二楚,但她是个没文化的乡野村妇,当年能嫁给萧客也全是靠老家的婆婆婚姻包办,她知道萧客嫌弃她,但那毕竟是房东,家里萧客说了算,他说不搬家,那朱顺贤也没办法,但她也不愿意自己的丈夫一颗心扑在李青鸾身上,于是成天指桑骂槐,萧客可听不下去,但一旦回了嘴,朱顺贤就会大哭大闹。 虽然这效果确实立竿见影,李青鸾和萧客再没多说一句话,但她也因此和丈夫彻底离了心,心里有怨气,骂的便更狠了,遭殃的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萧茵茵了。 每回朱顺贤发疯,她就不做事,更别提做饭了,萧茵茵一个小丫头只能挨着饿,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原来还能去李青鸾家避避风头,可后来李青鸾也不愿意掺和他们家的事情了。 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哭。 金成溪看她可怜,每回都会用尽各种办法给她弄点吃的,但他又没钱,往往弄巧成拙,闯出一系列祸来。 “那你现在又给她去觅食了?” “叔,咱也不能这么说吧,”金成溪还怪尴尬的,“你能不能文雅一点?” 文雅? 张之维虽说没有饱读圣贤书吧,但至少千年来的名家典籍还是看过的,竟然被个小家伙嫌弃不文雅了,但也别指望他反省。 他笑了笑,轻轻敲了小家伙的头,差点把人敲到地里去,当场又给他跪下来了。 他立即把人扶起来,夸张地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不能经常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受不起啊。” “……” 林观音转过脸,憋住了笑。 她拉着张之维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可以让茵茵来我们这吃。] 张之维摇了摇头,也是稀奇了,他竟然能知道为人处世这几个字怎么写了,道:“恐怕不行,朱夫人还在家,不管自己的孩子虽是公开的事,但我们要是把茵茵喊过来,怕是当着她的面打她的脸了。” 到时候别又闹起来。 “这样,你先从我们家给萧茵茵送点吃的,如果朱夫人没注意到她,就跟她说我们这的饭可以蹭,只是得她自己愿意,她得瞒着她妈。” 金成溪猛地点头,接过林观音手里的馒头,撒丫子就跑了。 “哎呀,”张之维看着小家伙的背影,饶有兴味地说,“不是累了吗?” 看来身体素质不错啊,说不定还能再蹲几个时辰。 因为,家里午饭可能会多两个小家伙,林观音做饭的时候便多准备了两副碗筷。 她还真就准备对了。 午饭的时候,金成溪把萧茵茵给拐来了。 萧茵茵胆子有点小,被金成溪牵着,缩在他背后,礼貌地和张之维两人问好:“张叔叔,林阿姨好。” 林观音笑容满面,她放好碗筷,走过来,蹲下来揉了揉小可怜的头,理了理她的头发,把她往屋里牵,然后轻轻抱起她,把她放到自己身边的凳子上。 萧茵茵眼神闪烁,看着林观音像是看到了曾经还在乡下时和朱顺贤在一起的时光,她母亲也不是原来就是个人憎鬼厌的泼妇,只是她来了城里所有人都笑话她,包括自己的丈夫都嫌弃她上不得台面,一边嫌弃她,一边还对隔壁有文化又漂亮的李小姐念念不忘。 朱顺贤一开始还静静的哭,但日子久了,她越来越怕萧客休弃她,她娘家人不会要一个被休掉的女儿的,老家又遭了灾,要是被休弃了就只能回老家等死,每天都在恐惧和嫉妒过活,一向温顺的人因此爆发了一次又一次。 林观音倾身,用那双细嫩的手,温柔地擦去了萧茵茵眼里将坠的眼泪。 然后,她郑重地交出一双筷子,放到萧茵茵的手上。 她身边的张之维撑着头看了看,在萧茵茵忐忑的眼神中,笑道:“可不要浪费粮食啊。” 饥荒的滋味可是要人命的。 萧茵茵重重点头,而她身边的金成溪已经干饭了,一边吃一边说:“叔,你就放心吧,你们就算做再多我也能给吃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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