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点头谢过,转头和身畔的钱牧搭话:“钱兄,这册子虽小巧,字迹过小未免伤眼。” 苏哲也笑道:“昨日我还在劝钱兄,奈何册子上抹了蜜,他舍不得放下。” 一副西洋镜可不是个便宜数目,荣国府上下,也就贾母和贾赦手上各有一架,林如海觉着自己保不齐要为钱牧把水晶眼镜预备上。 店小二挨个上菜,勉强能够入口,众人用餐之后各去歇息,只等明日到港进京。 翌日晨起,船家起锚,行船两个时辰,便至京港磨,船只络绎,他们的船磨蹭蹭一个躲时辰才能靠岸,还未下船,就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上船来和众人作揖道恼。 “不巧得很,今日有钦差过路,诸位的车马要从另一处走。” 林如海让常安去帮忙搀扶苏大学士下船,跟着领路管事从港口西面的小巷离开。 马车之上,苏哲与林如海共乘,他用扇子挑开车帘,窗外贩夫走卒,络绎不绝。 苏哲笑笑:“可见钦差还念着几分百姓,咱们江南地界,码头上的百姓怕是都被赶走咯!” 马车慢慢悠悠往前走不得几步,又一队人马过路,他们只得停在原地让路。 苏哲一路疲惫,颇不耐烦,“不是说只让钦差大人的路,怎么还有车马?” 跟车的小厮见爷们脸色不妙,赔笑解释:“公子,钦差大人走的那段咱们已经过了,这一回大约是哪户王公侯爵一大家子出去烧香拜佛,家大业大的,故而人多了些。” 苏哲摊开扇子扇风,一辆马车里挤着两个男子,着实有些逼仄。 “这些人家女眷烧香拜佛,就是找个由头出来透透气,不然一日日关在院子中,岂不是闷出病来?京中不如我们江南,踏春赏秋,端午龙舟,女眷们出门的机会多几回。” 林如海接着苏哲的话便是长篇大论,他当孤魂野鬼那会儿,纵使荣国府有个大观园,至多是一个大一点的囚笼。 苏哲听他说得有理,不好继续抱怨,只把扇子猛扇几下,企图一丝清凉。 林如海看着一溜马车挤挤挨挨走过,打头那一架,描金画凤,十分奢华,图样眼熟。 “似乎是……保龄侯府?” 可惜了。 若是荣国府出行,兴许发妻贾敏此刻就坐在某一辆马车中。 前世这个时候,他和贾敏还没订婚,林家与荣国府交情甚浅,虽是思念成疾,碍于礼法,又如何得见? 哐当一声脆响,藏青油顶的马车窗纱木格掉了,露出公府娇娘一张小脸惊惶,小娘子眼疾手快,用手中的团扇将窗口堪堪遮住。 跟车的嬷嬷慌忙将窗上绳索一拉,卷起的盖布垂落,一道倩影被挡得严严实实。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在林如海脑中炸开。 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与贾敏所隔何止十年? 不过短短一瞬,虽是一张稚气的脸,刻在骨子里的容颜,林如海怎么可能认错?! “大爷!大爷你怎么……” 常安只觉有人从马车中窜出来,定睛一看,竟是自家大爷。 莫不是马车憋闷,大爷止不住要呕吐?! 林如海呆呆看着贾敏马车离去的方向,颓然迈出两步,掖下眸中一点泪,被扬起的尘土呛得弯腰猛咳几声。 半晌才道。 “无事,车上闷得慌,下来透气。” 常安小心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瘦弱公子上车。 突然马车后传出凄厉的尖叫。 “杀人了,公府老爷杀人了!” 作者有话说: 黑莲花是个小短篇, 全文六万字左右的脑洞 …… 这篇摆烂咸鱼长一点 日常文 家长里短那种 …… 黛玉出场会晚点 这篇写个大团圆 林如海不仅自己咸鱼 还要带领大家一起摆烂 哈哈哈哈哈 欢迎入坑…… 看日常摆烂的作者,写摆烂文…… …… 日更 至于是双更还是单更,看作者的身体状况 同人作品,请勿过度考据,能接受的读者。 祝阅读愉快。
第二章 、“公府老爷杀人了” 马车后连滚带爬钻出一个精瘦的男子,林如海未反应过来,登时冒出七八人将他的马车团团围住。 当中一人身穿暗红团花织锦袍,腰间系着白杏色龙凤纹银丝腰带,头发一丝不乱,上带鎏金冠,桃花眼灼灼,身材挺秀高颀,若不是此刻目露凶光,仿佛要吃人,堪堪能称一句风流倜傥。 林如海凝眉,眸光闪烁,此人的样貌与他记忆中某一个面容重叠在一处。 正是前世把迎春定给孙家的贾赦,妻子的长兄,荣国府袭爵的一品将军! 想必今日保龄侯府和荣国府一起出游,怪不得贾敏会在车中。 此时苏哲也下车,精瘦男子扑到跟两人前,腾起一阵尘土,林如海杏色长衫衣摆上被抓出一团灰。 男子鼻涕眼泪糊做一团:“两位公子,两位大人,看在同为江南人士的情分上,救救小人啊!救命!” 林如海眉头一皱,难不成是因为他这身衣裳与江南一带学院常穿的学子衫款式相似,此人一眼就认出来。 不容男子分辨,贾赦左手边腰子脸的家丁恶狠狠,伸腿就要踹:“张三,分明是你卖给我家老爷假货,反赖我们老爷,你以为爷怕你?!” “真要动起手来,大爷岂会让你在这里哭丧!也不看这是谁的地盘,狗撒尿还挑个地呢!” 果然是公府的下人,气焰狂妄至极。 男子慌忙把怀中木匣打开,献宝似的取出内里一个天青钧瓷罐子,向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陈冤。 他哭得肩膀一缩一缩,配上瘦小的身形,蓬乱的头发,还有沾满灰尘的花脸,分外可怜。 “公府老爷妄想赖我宝贝,还辱我妻子,当真禽兽不如,小人……” 叫张三的男子唱念做打演的起劲,为证清白像要一头碰死,林如海缓缓让开位置,语气淡漠。 “阁下是想以死明志?还请莫要往我们的马车撞。” 此言一出,张三嚎哭声戛然而止,这读书人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不是说这么半大点的小书生,最古道热肠,敢与权贵为敌的? 张三大张着嘴巴,吸一口气,掩饰咳喘几下,继续哭。 “小人上有八十老母……” 苏哲随手拿着罐子看了一圈,随手放进木匣。 刷的一声,苏公子抖开扇子,扑腾几下,试图赶开路上的飞灰,居高临下,对自称传世珍宝的卖家咧嘴一笑: “是啊,总要找个石头撞得脑浆齐飞,方才像话。” 这哪是救命? 张三一颗心拔凉拔凉的,这次想来是逃不过。 不是说钦差大人要走这条街,如何还不见人? 林如海和苏哲默契相视一眼,显然苏哲也是个识货的人,这男子卖的就是假货。 巧得很,钧瓷虽然珍贵,偏生林如海家中就有几个。 而张三卖的同款真品,正好在林家库房里。 “不过是江南窑口防的钧瓷。”林如海面上浮起淡淡笑容,唇角含着讥讽摇头:“以假充真,也不知找点好货。” 苏哲又在旁添一把火,钧瓷有价无市,这人行骗,少说也要有上千银两:“算上你从江南淘换的运费,配上锦盒衬着,我估摸……十两银子不能再多。” 张三没想到,这两个江南举子模样的人,竟是一唱一和拆他的台,见情况不妙,人群中有三五个自己的同伙,当即就想钻进去人群企图脱身。 贾赦带的下人眼疾手快,只得两人就将张三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荣国府家丁七手八脚围上,林如海慌忙拦住,转而对贾赦作揖道:“既是坑蒙拐骗之徒,这位兄台,还请快些送官法办,免得他又坑骗其它人。” 贾赦显然没听进,心底暗道白面书生不仅长着戏里的模样,做法也同戏文里一般迂腐。 荣国府便是王法,这人有胆子闹一出,累得他在众人面前出丑,只是送官法办,怎么能解贾赦心头之恨。 林如海看出来贾赦心头不服,那几个身量粗壮肥硕的家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多半是要把人先打个半死,才愿意分出一丝半点心思,考虑送官。 王法,荣国府才是真正的王法! 正如薛蟠之流,也是仗势欺人打死冯家儿子。 现在贾赦占着理,岂能轻易放过? 林如海轻咳一声,提醒贾赦:“旁人不会管阁下买到赝品的冤屈,偏爱谈论王公子弟欺男霸女的轶事罢了。” 贾赦见二人风姿,料定是江南排得上名号的读书人,不然这厮不会上前求救,他最怕遇到读书人说理。 这些人写个什么文章和诗词散播出去,还得花钱打点。 贾赦挤出微笑作揖,拿出公府见客的礼节:“二位慧眼。” 苏哲和林如海躬身作揖回礼。 舅兄现在还年轻,尚且刹得出几分脾性。贾母调理孩子,在外的规矩总是还看得过眼。 这样的状况,也没自报家门品阶以权势压人,不然他一品将军的头衔,若要林如海和苏哲跪拜他,也不算违背礼节。 不知情的围观路人,显然已经把贾赦当成哪家公府的公子哥,姑且看个热闹。 林如海又劝到:“我们乃江南人士,碰巧能看出来,算不得慧眼,若兄台真要处置他,不如交给官府,有理有据,旁人也不能说你以荣国公府身份压人。” 如果贾赦出事,贾母定然一通臭骂,贾敏跟着心忧,林如海见不得贾敏皱眉,能让她少一分麻烦便是一分。 二人好心为自己解围,清风两袖,不故意巴结,颇有读书人的刚正。 又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公子,贾赦很想结交一番,恨不得此刻就把二人笼络回去,请上三五个唱曲娘子,把酒言欢。 江南小曲想必二人已经听腻,既然来京城,当下最时兴的几折子杂剧,贾赦怎么说也要尽一回地主之谊。 他刚想开口,林如海一看这人的神情,大约猜得到舅兄在想什么。 不由心底长叹。 贾赦禁不得夸,他那急色模样,脑中肯定又有龌龊心思,宁国府和荣国府的爷们,历来男女不忌。 保龄侯府车马已经走远,街道熙熙攘攘人群重新流动起来,有人在后面催促。 “前儿的车,怎么还不走……” 林如海不等贾赦开口,伸手作揖。 “吾等还要去追夫子的车马,告辞。” 话毕,他头也不回拉着苏哲上车,让人赶紧驾车离去。 苏哲看了一程的戏,见林如海神情古怪,也不好多问。 马车很快被人群湮没,贾赦看着远处出神。 腰子脸小厮一把拍在同伴后背,大声说:“还不赶紧去打听,这几位是何方人士,下榻何处?真是没眼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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