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黄藤酒……世情恶、欢情薄……哈哈哈……” 林如海满头黑线。 苏哲,似乎,发酒疯了…… 好在苏哲的酒疯十分文雅,只是把钗头凤背了十几二十遍,折腾到大半夜,没有吐得一屋子秽物,闹累了,也就睡下。 苏哲一夜醒来,头涨的发疼,环顾四周,自己竟躺在林如海床上!! 林如海被他占了住处,只能到苏哲屋中将就一宿,还让嬷嬷一早起来给苏哲炖醒酒汤。 苏哲对昨夜之事只记得一个大概,尴尬赔笑:“昨日、昨日我可有失态……” 林如海握拳轻咳,想想自己现在是个十六岁的身体,不能拿出长辈架子‘教育’一番苏哲,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苏兄今后还需……饮酒适量。” 一夜过后,苏哲似乎又恢复那个游戏人间自在公子的模样,展颜道:“见笑,见笑,我与表妹青梅竹马,奈何有缘无分,故而昨夜失态了。” 风轻云淡的调子,像是在讲述旁人的琐事。 越是这样,越显出苏哲的古怪,林如海宁愿见他想昨日一样哀哀戚戚,也不愿苏哲故作豁达。 不过林如海依然不敢跟苏哲分享自己心中的秘密,万一他哪日又醉酒,将他对贾敏的心思说出来。 旁人看来,林如海心有所属,看上公府娇娘,乃是一件的风流韵事,换到女方头上,兴许就要猜忌贾敏不知检点,招惹旁人,暗通曲款。 苏哲醒了酒,换上一身干净衣衫,过了午间,苏学士从别处过来,几人都被他挨个请去问话。 林如海年纪最幼,最后一个进去,觉着今日老夫子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头。 苏学士招手让林如海近前,语气温和:“如海,那样的文章,乡试时万万不可再写,幸而是黄大人看到,不然今后……恐你仕途堪忧。” 当此时,林如海才绞尽脑汁回想一番,他那天半梦半醒,写了什么。 大约就和以前写折子差不离,就写点关于海贸不可让一官独管,须得互相牵制,至于边疆国防,除了屯兵,还有在产粮之地屯粮,万万不可将米粮生意都放给民间…… 只是朝廷最基本的政策,想来字迹和文笔也没怎么润色,竟是招了黄大人的眼。 看来自己这个懒偷得不到位,差点没引火上身,下次可不能随便写了。 林如海总归是当过官管过几年事,在官场里泡着,读过那么多邸报,随手写来就是十余年的功力。 还好卷面够脏,字迹够乱,行文随意,不会叫人觉得他很有才华,万幸,万幸,若他再写得激越点,兴许真的会出事。有些东西你当大臣的时候要斟酌着写,当学生的时候那是万万不能碰。 林如海受教,躬身向先生作揖:“是、学生文笔稚嫩,让大人见笑了。” 叮嘱完此事,苏大学士又问他:“你婚配之事,父母可有安排。” 昨晚苏哲提过一茬,所以今日林如海应对的很沉着,不卑不亢,半点瞧不出破绽:“学生陋质,家中已有章程,让先生操劳了。” 老先生听林如海如此自然的说家中已有安排,顿时松一口气,也有些许遗憾,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这么一来,他若是去回绝好友,也有理有据,林家已经打算好儿子亲事,黄家应该不会再动念头。 黄大人看着势大,岂知将来如何? 况且若林如海真成了黄家女婿,今后就算是林如海自己有本事,外人定要多言,林如海依仗裙带关系上位。 林如海资质不差,将来必然能干干净净取仕中举,不必攀附黄家。 苏学士又提点几句,要林如海回去练一练字,再没说要他此番在京中多多表现的话语。 林如海猜的八、九不离十,肯定是那篇破文章引起了黄尚书注意,连先生都不让他出风头了,他不好生玩乐一番,岂不是对不住先生的苦心? 林如海闷闷离开,只愿这一件事情到此为止,京中这么多才俊,他是个无名小卒。 黄尚书的青眼,赶紧移到别处吧! 林如海才从学士书房出来,常安就巴巴过来了。 “大爷,苏大学士可是叮嘱您好生进学,大爷莫要嫌小的多嘴,玩了这么久,也该收一收心。” 还是学士管得住大爷啊! 常安心底欣慰。 看大爷的面色,多半是被先时训斥过,希望大爷能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在学堂上打盹,让别地的举子看见,可不是丢江南的脸面? 林如海黑着脸往回走,常安小心翼翼把刚刚收到拜帖奉上,林如海看看帖子内容,苦大仇深的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又把帖子塞给常安。 林如海:“常安,你可猜错了,夫子让我收敛锋芒……多多玩乐。” 随即指着隔壁:“把帖子给苏兄送去。” 常安无语,眼看着苏哲接了帖子,两人要人驾车,结伴出门。 今日林如海和苏哲又是一辆马车同乘,当下天又冷了几分,车厢中不觉得太闷。 苏哲端详着手头精致的烫金云纹拜帖:“我才知那人竟是国公府一品的侯爵,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如海失笑:“没见哪家一品将军会亲自领着下人当街揍人,苏兄看不出来,实属寻常。” 也是贾赦没有自报家门,不然京城中又要有笑料了。 苏哲用扇柄敲他手臂,假装正经:“咳、那是当朝一品大员,林兄慎言。” 其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马车走了半个来时辰,最后在一处园子外停下,林如海抬头一看,正是乌掌柜书肆隔壁的小花园。 贾赦见他们马车过来,亲自来迎,笑眯眯的,一脸和气:“我遣人去问了多次,二位皆有要事,若不当面答谢,在下心中难安。” 几人入园内去,一路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红枫、秋菊,相映成趣,贾赦热心给二人引荐贾敬和贾政,林如海和苏哲自报来历,方才落座。 贾敬和贾政在读书一事上却比贾赦钻研更深,如贾敬者,身有爵位,而后还能中进士,若不是他最后沉迷丹药修仙,宁国府兴许不会垮得这般快。 至于贾政通几分文墨,若是真去科举,中个秀才尚且能够,至于能不能过乡试,还看当年考官评卷如何。 互相见礼后,林如海半点不生分,直接问贾赦:“不知将军与礼部黄大人,交情如何?” 听他如此发问,林如海敏锐注意到,贾赦、贾敬和贾政皆面色有变,空气凝重起来。 贾赦绷着脸,不至失态,摇头而笑:“这可不巧,不甚相熟。” 贾赦和他们诚心相交,但贾敬和贾政,显然是被请来作陪的,勉力聊上几句,苏哲和林如海都不愿饮酒,更是热闹不起来,好容易应付过一回吃喝散去。 回程之时,苏哲不免要说林如海几句:“难得遇到贵人,我还以为你会热络些,他们这样勋贵人家,人脉广阔,多问几句,也好看看京中局势,你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开始气氛还成,自林如海打头就问黄尚书,贾府那几位便有些微妙。 席面上贾赦和贾敬身上都有品阶,此番宴请旁人看了都要说一句礼贤下士。 林如海平日里文文静静,今日怎么比自己还不着调? 林如海却没什么所谓,反正也不见他们真生气。 辖制勋贵的是黄尚书一派的清流党,又不是他。 林如海无所谓道:“等我高中之时,京中局势不知翻了几翻,现下问过也无用,何必多次一举。” 苏哲无奈,摇摇扇子:“呵!你倒是豁达。” 看林如海油盐不进的模样,苏哲又想起今日老头子说的事,索性拆穿林如海的谎言。 苏哲:“我听老头子说,你家中对婚事已经安排上了,不知是哪一家?你也知道,我母亲最爱做媒,江南排得上号的人家,多半是她说和的。” 林如海不答,苏哲脸上颇有几分得意,凑到林如海眼前: “就知你在说谎,黄家那样一桩好婚事,你竟不想要?” 苏哲将醉时的话又说一回:“莫诓我,瞧你模样,就是有意中人了!” 作者有话说: 林如海遭遇婚姻危机!!! 原配! 我只要原配!!!
第七章 林如海见苏哲一副探寻模样,有几分咄咄相逼的意味,便也不客气反击他:“我是心有所属,只是苏兄饮酒之后甚为奔放,佛曰,不可说。” 苏哲被他揭了短,心中不快,故而又道:“不可说就不可说,只愿林兄弟能达成所愿。”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下榻之处,各自回了屋子。 晚间陈香把几人都叫去说话,传达夫子交代的事情,他看向林如海,说话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安抚。 陈香道:“过几日还有文会,夫子让你用心预备,林兄弟还不到会试时候,那地方大小有限,你莫要介怀。” 陈香大约是但心,这回不带林如海,小孩子兴许心中不是滋味,以为他们看轻他。 十六岁模样的林如海,在陈香和钱牧眼中,还真真就是个孩子。 林如海却求之不得,若再去几回,黄尚书家真看上自己了,大麻烦还在后面呢! 林如海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先前我让常安在聚贤楼定了一桌螃蟹宴,可惜没去成,改了日期。原想着这几日会得空,再往后恐过了日子。” 众人见豁达,还惦记着吃螃蟹一事,纷纷笑了,钱牧和他打包票:“京中不比江南,若要吃蟹,等回了江南,我家田庄中有的是。” 苏哲也在一旁凑趣,调侃钱牧:“这可好,咱们都做个见证,到时候定要将钱兄吃穷。” 至此今日后面的行程说定,林如海是没什么大事了,也不必去各样场合露面,只在京中内外各处游山玩水,顺便拜访一番不怎么多的林家故交。 贾赦从承恩伯家吃酒回来,躺在自己屋中,让丫鬟给他捏肩捶背,松解筋骨。 刚好此事荣国府大奶奶崔氏从进来拿对牌,贾赦接着两三分酒劲儿,和妻子抱怨道: “母亲成日说我在外面鬼混,前儿也算见一回正经人,前儿家里要给瑚儿找的替身我也亲自找了。” 暗里说贾母却是对贾赦办事有些挑剔,前儿见林家和苏家那两个年轻人,分明是贾赦牵头做局,前后安排,最后贾母却紧着老二夸。 贾赦袭爵自是不必读书科举,贾母便指着二儿子能在读书上有建树。 贾赦心里总不是滋味。 崔氏安慰他道:“辛苦大爷亲自跑一趟,只是二弟眼看就要娶妻,这几日不得空,大爷少麻烦他。” 爵位是大房的,贾赦又乖张恣肆,老太太就更加想给二房多留点东西,言行举止间,不经意就变得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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