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她不语,他问,“怎么?” “可以吻你吗?现在。” -03- 交往第一年的冬天,一弦星也被连夜叫去种子岛宇宙发射中心,参与机密项目研发。 杳无音讯三个月后,她回来,将行李箱向玄关处一丢。 她笑着,朝从厨房出来的手冢大大张开双臂,“快点快点。” 手冢意会,迎着她摘下围裙,将她连人带着身上的风尘与寒气一同抱进了怀里。 一弦星也在他怀中闷闷地说,“傻瓜,是我想抱你的。” 手冢便将她搂紧自己腰间的双手又紧了紧,“好,你抱。” -04- 新婚的第二个月,她身体不适许久后,终于确认是怀孕所致,手冢却在此时被俱乐部强行召回参加温网公开赛。 昨晚才接到他比赛结束后的电话,清晨,手冢太太迷蒙中睁开眼睛,枕边竟然不是空的。 睡颜安逸的男人躺在她身侧,半边脸颊埋在她肩膀上。 她眨眨眼睛,窗外天气有些阴沉,小雨淅淅沥沥。 想着坐了一夜飞机,他或许还没吃饭,要起身去做点早饭,刚轻轻掀动被角,被子却被再次蒙过来。 她被拉进温暖的怀抱,温热掌心贴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轻柔的吻落在额顶的发丝间。 “不睡了吗?” 男人带着点鼻音的朦胧音线压下来,与沉沉细雨天气一同带来的效果实在磨人。 她心安地靠进他怀里,软绵绵道,“睡。” -05- 国诚一岁那年的夏日格外炎热。 新落成的宅园长廊前有一棵葱郁的老树,树下摆放的木质摇椅是手冢太太一时兴起,磨着手冢先生陪她一起手工自制的。 据说这样,两个人夜晚躺在院子里看星星时会格外浪漫。 只是炎炎夏夜往往不如人意。 她和他一同半躺在摇椅上,隔着薄薄的夏衣,温度相贴。 她道,“好热……” 他回,“你离远些,会好一点。” 她摸了摸他,“但我觉得你身上好凉快。” 他手扶上她的额顶,揉了揉,“再凉快,两个人一起也会热。” 她却望着天上的星星,半晌还是没动,“热就热吧。” “不如再热一点。” -06- 国诚三岁戴着小黄帽初入幼稚园时,他迎来了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弟妹。 二哥哥叫光也,小妹妹叫星子。 手冢太太哼着儿歌从研究所下班回到家中,心情不错地喊了声,“我回来啦。” 紧接着,她从玄关处望见,三个可可爱爱的小雪团子一样的小朋友在客厅柔软温暖的长绒地毯上睡倒一片,桌子上摆了零零散散完成未完成的乐高积木。 手冢正给三个孩子盖上他的睡衣外套,见她进来,指尖抵在双唇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家里这么安静的时刻可太少见。 她当即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拉过来一些。 她在他耳边道,“别玩孩子了,快来玩我。” -07- 国诚在上国小二年级的时候,因为醉心念书戴起了小眼镜,颇有当年小手冢的风范。 一日,手冢太太到家时正赶上饭点,瞧见院子里的小阿诚在乖乖陪弟弟妹妹一块堆沙堡,可爱得紧,当下二话不说跑过去揉了把孩子的小脸。 陪着三个孩子一通胡闹之后,玩心甚大的手冢太太才想起厨房里还在辛勤劳作的某人。 从后院绕到厨房,她远远就望见了那个高挑清俊的人影,蹑手蹑脚从厨房小窗翻进去,她无声无息来到他背后,一把从身后抱住他,“举起手来!” 手冢岿然不动,“与其叫我举起手来,你不如先行去洗个手?” 什么嘛,完全就没被吓到。 看她一脸失望,他指尖沾着些面粉,捏了捏她的脸,“要是连你翻窗都听不到,我就可以彻底退役了。” 她想也是,转而去问,“今晚吃什么?我要吃茶泡饭,多放海苔碎。” 手冢,“好。” 她眉眼笑开,“那你继续,我去带小朋友们洗手。” 看着自家妈妈笑着拎了个小水桶朝他们走过来,星子小朋友歪歪头问她,“妈妈,你是收到老师奖励的小红花了吗?” “没有啦,小红花是留给你们这些小可爱的,我怎么能抢?” 国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开心。” “因为一会儿就要开饭啦,当然开心。” 光也却皱了皱小鼻子,“只是吃饭而已啊,有青椒的话,一点都不开心……” 是啊,只是简单吃个饭而已。 但怎么会不开心呢?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本身已经是一件足够令人笑得闪闪发光的事。 ---- 这几天没时间码剧情,码几段小番外,米娜五一小长假一定也要开心呀~ 第18章 春生2 ====== 十年前正是日本歌舞剧共同繁荣的年代。 一弦星也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正处于大学时期梦想与翘课齐飞的莫大自由中。 要说溜出校门干些什么,跟着社团的同学蹭张票一同到剧院看场话本舞台剧是常有的事。 而那时,纵观整个日本,几乎没有一个人会不曾听说过吉田春生这个名字。新年晚会里、海报封面上、人潮拥挤的剧院中,只要拥有芭蕾舞剧表演,吉田春生所在之处,几近一票难求。 一弦星也曾为抢到一张由吉田春生出演的《胡桃夹子》的后排票,而在凌晨三点定了十个闹钟爬起来与全国人民比拼手速。 而当时,与吉田春生这个名字相伴相生的另一个名字,便不得不提起那时日本渡部财阀的继承人,渡部纯一。 财阀公子与舞女间不清不楚的爱情故事实在没什么特别,甚至带着一点三流画本的利益腔调。 可放在那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妄加质疑这段并非传统观念上门当户对的感情,大概只是因为,辨别一个人对另一人是否有爱,只肖看一看他与她对视的眼睛便一应而知。 他高调地带着她出席各大会议,开诚布公向世人宣告,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 正如此刻,那片灯光绚烂的圣诞舞台上所表演的芭蕾舞剧的情节一般,所有人都以为,王子与公主的故事理应以一句幸福快乐作为结局。 舞台下方,拥挤中,担心幸子摔倒,手冢将小朋友架到肩上,一只手扶住,另一只手去寻身边的人。 看她望着舞台上的人正在出神,被身边高大的欧美人推推搡搡也没在意,他扶住她的肩,将她揽到身前,手臂虚晃一圈。 “酒喝太多,醉了?”手冢低下头问她。 一弦星也这才回神,她笑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春生小姐上次的演出大概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猛然再现真的是很让人怀念。” 舞台上的女人,此刻虽然只扮演了一位配角,却丝毫不减记忆深处的优雅绝伦。 印象里,这样的美妙舞姿自从铺天盖地的报导直播过渡部纯一与吉田春生的婚礼过后,就再没掀起过任何波澜。 因为故事常以喜剧结局,现实却依然继续着不能尽如人意的后续。 一场盛大的汇演,人潮匆匆而来,又款款退去。 四个人避开人群,沿宁静蜿蜒的河岸一路前行。 手冢依然架着幸子走在前方,应小朋友要求,长腿叔叔飞速前进,惹来阵阵可爱的欢笑声。 一弦星也陪春生缓步走在后方,二人无声半晌。 春生忽然望着水波对岸橙色聚光灯照耀下安静磅礴的国家剧院,对她说,“真美啊,如果还能回去就好了。” 一弦星也对上女人憧憬的目光闪动,哑然片刻,不知如何回复。 春生低头微笑,她道,“一弦太太或许想问,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实说,的确如此,但一弦星也看了看前方依然欢笑的幸子,觉得,从身份尊贵的财团夫人成为乘坐飞机都要考虑成本的单身母亲,大概并不是令人愿意忆起的后续。 于是她说,“不,如果你不想……” 女人追忆的声音却兀自响起,兴许是也想寻求一个情绪淤积过后倾诉的契机,一弦星也便诚然聆听。 “我年少成名时见惯了男人们的阿谀奉承,他们送我鲜花、金钱,每一份都奢侈却又快速枯萎、消弭。我和纯一相识时,他还未被他父亲看重,见我时,只抱着把吉他,送我无数首他为我写的歌曲,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的,但无论如何,那时的我依然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加令我动心……” 她以怀念的口吻讲述着与他邂逅的故事,令人丝毫不能怀疑他们曾是如此相爱的彼此。 然而,就如同没有人续写过王子与公主婚礼的后续,于是也不曾得知故事是否会在这之后发生悲剧性的转折。 因为考虑到上流社会的身份与地位,渡部太太无论如何不该再成为舞台上供人观赏的消遣之品。 “他与剧团秘密约定减少我的出演场次,直到我再没机会站在舞台中央。” 像豢养着一只美丽的白色天鹅,却要亲手剥去她华丽的羽翼,徒留鲜血淋漓。 “但要知道,名誉地位,不过是时机所致,我生来,除了跳舞,原本别无所求。” 于是爱情在强烈的掌控与牢笼中,撕扯,疯狂,消失殆尽。 “所以那个男人,我离开了他。” 因为自有骄傲,她只拿了应该从他那里拿到的一部分补偿,用这些资金,她在奈良开了间芭蕾舞教室。 “不瞒你说,我现在只是一名芭蕾舞教师,偶尔能够去参加社区的公演。”她坦承相告,“或许太多人觉得这并不值得,但我真的很开心。” “不必为任何人停下我的舞步。” 目光中的女人温和坚定,一弦星也却因唏嘘而认为,任何言语来形容此刻的春生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觉得眼前不着华服却心有所向的她比以往的过去更加美丽。 夜风吹乱春生的发丝,她优雅拨向一侧,“说来可笑,男人们因为我会跳舞而喜欢我,却又因为喜欢我想要剥夺我跳舞的权利,我不甘心,所以也做了令人看起来很可笑的事。” “因为很多人都在说,女人若不依附于男人,便什么都得不到。” 不是的,一弦星也想要这么说。 她却说,“是啊,这些年,我的确什么都没得到,但这些年,我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这本身已经是一件令人满足的事。” 春生看向前方的幸子,“就比如,那个孩子,是我在离开他之后才发现的,很多人劝我不要生下她。” “说起来,人们真的很奇怪,好像每一件事都要找到它的价值和意义再去行动,可这世上,难道一句简单的我喜欢,就不能成为有些人、有些事存在的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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