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这位金贵的小姐?我们可不兴这么时髦的叫法。21点,用四副牌,玩不玩?” 宫纪不为所动,平静地推出筹码:“下注一万日元。” 15:50 搜查一课三系的几位警官耳麦里突然传来搜查支持分析中心成员的乱叫:“快快快前辈们,我们看到高野秀树了,他从xx仓库正门出来进入了xx道路,位置预测和围堵路线发到你们终端了。” 负责和他们联机的这位警官明显是个活泼过头的新人,此刻正因为发现嫌疑人的行踪而兴奋地喋喋不休着:“我们原本跟踪那个女学生,差点就抓到高野秀树的尾巴,他居然把手机扔在水里,朝反方向跑了!我们捞手机捞了老半天。” 目暮警官跑进警车,听着耳麦里的声音,仿佛能幻视到他又敲桌子又揪头发的抓狂姿势:“前辈你知道吗,高野秀树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道路实时监控里,光明正大旁若无人!他是看不起我们技侦吗?可恶啊!” 临近港口一带尽是些码头库仓,道路狭窄,四辆警车往马路上横七竖八一停,不知是技术部门的预测精准还是他们幸运,在这里把高野秀树堵了正着。 高野秀树闪身进其中一个仓库里。在他万分犹豫的当下,口袋里刚拿到的新手机剧烈地一颤,他也随着一颤。 他抽出袖管里的枪,生涩地拔开保险栓,紧紧握住枪托。 警察在例行喊话之后开始尝试强行突入。佐藤谨慎地往仓库里看,猝不及防看见太阳光线下一点颤抖的枪管反光。高木半个身子突出掩体就要冲上去,在这零点几秒间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无,凭着本能狠狠一拉高木后领! “砰” 一发子弹打到地上,险险擦过高木脚面。 他哪来的枪? 形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发子弹而严峻起来,这起追捕的性质和严重程度瞬间发生变化。所有警察都迅速寻找掩体,拉开警用配枪的保险栓。 在这寂静紧绷、形式一触即燃的当下,目暮警官按照耳麦里的指令对在场警察作现场指挥:“我、高木和千叶正面突入,佐藤带人从左面包抄……”他的视线往右面一晃,突然间面色骤变,大叫起来:“三点钟,那里冲过来一辆车!” 一辆出租车径直朝警车冲来,躲在警车后的几个警察飞快地扑倒闪避。出租车“嘭”得一声狠撞向警车,哗啦几声碎裂撞响。在这一片兵荒马乱满地狼藉中,高野秀树杳无踪迹。 佐藤冲上去用枪托敲碎主驾驶侧的玻璃,不顾支离的碎片倾身进去探司机的脉搏,一张面孔惨白。 ### 高野秀树还未喘匀一口气,被赠予的新手机再次在他的口袋里疯狂振动起来。 他挂着汗珠的喉咙痛苦地滚动一下,颤抖着手划开了手机屏幕,看清消息的一瞬间他如坠冰窟,浑身泛起难以抑制的恐慌来。 【你故意让警察监测到你的踪迹?】 【这次就当我没看见,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想想你的弟弟妹妹。想救你的姐姐吗?】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惶恐地张了张口。 【我教你怎么杀了麻生祝的左膀右臂。复仇的快感和掌握他人生死的乐趣,好好去品尝一下吧,孩子。】 16:00 赌局已经进行过了几轮,他们按照1:1的比例*给宫纪筹码,饶是如此宫纪手边还是堆出了摇摇晃晃一座小山。 她翻过第三张牌——19点。情况不太好,下一张爆牌率大于84.6%。 “补牌”,宫纪说。 对面的中年男人压低手指,一双蕴着精光的眼睛觑着宫纪的神色,掀起牌面砸到桌子上——明牌16点。 “补牌”,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宫纪平淡无波的脸,手指却疲软下来。 第四站牌,宫纪掀起一个角看了一眼——是A。 她将四张牌整整齐齐摆在男人面前——20点,没有Bust,她停牌。 庄家甩出一张2,他向后瘫坐,发牌人忍不出手欠地翻开他的暗牌,一张4,拢共22点,Bust。 在轰然四起的尖叫和欢呼声下,庄家听到宫纪清凌凌的声音夹杂其中,清晰地滑入他耳道:“这一把只是我运气好。” 庄家也随着周围人哄笑自我嘲弄起来:“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小看女人,好在我也就是输了她几把。西田那个家伙脑袋都快被她打烂了吧?” “你和那个麻生祝的那个女人有的一拼。”一个嘴碎的男人敲着桌子,高声议论引来四面八方的应和和注视:“那个女人也是,长着张圣母样的脸,差点在麻生祝睡觉的时候把他捅死。” “麻生祝居然才打断了她几根肋骨,折了几根手指。不会是睡了几个晚上放不下吧。” 这些人又是一阵兴味盎然的下流讨论。在一片光怪陆离的喧闹中,宫纪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死死按住赌桌边缘。 16:20 降谷零和一队零组公安在郊外某个工厂外会和。 他隐藏在阴影里,看着潜入人员传来的拍摄资料和侦查信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属下包围突袭:“时机成熟,A组正面突入,开始实施抓捕;B组迅速控制工厂各出入口,围堵安全通道;狙击手做好准备,观察有无可疑人员趁乱潜逃。不法分子可能持有枪械,诸位一切小心。”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工厂的制毒者再难翻出什么风浪来,他才获得些许放松。 近几年来东京几乎查不到大型毒品运输渠道,但大大小小的私人制毒贩毒案却数不胜数。组织默许、甚至推动了私人制毒案件的发生,将至关重要的跨国走私线掩藏在这不胜枚举的小型案件中。 私人制.毒案件足够让组织犯罪对策总务课*疲于奔命,而大型走私案往往涉及到东京指定暴力团和跨国组织,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联合公安、组织犯罪对策课、刑事课甚至衔接国际核查难如登天,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也难计其数。 他给风见发了条讯息,让他在组织犯罪对策总务课查清楚这个私人制毒工厂所有非法药物、器材的规格和源厂商后,发一份详细文件给自己。 这一个月来麻生祝与各方帮派斡旋联系,降谷零窥见组织上层也因此而动荡不安。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能否彻底查清并剿灭组织埋伏在东京的毒.品走私线,全看这次机会。 18:00 安室透回来时换了一身灰色西装,从车里拎来一瓶波本酒。 他走进来的时候,大厅的赌局正进行得火热。人群吵吵嚷嚷往那边一挤,尖利嘶吼和放声大叫旋转而上,挤挤挨挨塞满了一屋子,万分狭小的旅馆大厅也显出一种万中无一开天辟地的磅礴气势来。 宫纪坐在人群最中间,学着周围人的样子一脚踩在椅子上。她胳膊随便往膝盖上一搭,修长雪白手指拢着一副牌,挽起的头发散落得差不多,干净又利落地垂落在脸颊两侧。 从安室透的角度看去,宫纪细弱的骨架和瓷白的脸庞让她在一群高大男人的簇拥下显得格外稚弱。 头顶吊灯晃晃悠悠,底部沉积一环飞虫尸体,泼下来的光也像是混杂了杂志沉积物的金黄啤酒液。她冷肃的铅灰色的虹膜宛如一层不可动摇的铁壁,不甚纯净的暗黄色光线被吸摄入其中,没显出任何光彩摇曳的变化来。估计是铅灰色瞳孔天生给人一种锐利的、被凝视的感觉,即使她是淡漠又恹恹的表情也不会惹人不快。 宫纪似是拿到了一张好牌,表情有了几分不甚明显的雀跃。在对面那个男人的大声哄笑声中她翻过一张牌摔在桌子上,往前倾身,洁白指节轻浮地在牌面上点了点。 21点。安室透恰恰好撞见她无比幸运的一刻,满身疲惫的他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头顶灯光摇晃得更厉害,掌声、口哨声、粗野的喝彩声四起,差点掀翻整个屋顶。 在一片醉生梦死的喧闹中,她像一樽难动欲念的纯白瓷像。 “不好意思。”安室透有礼又强势地打断前方喧闹盛景,越过人群揽住宫纪的肩膀:“兰萨德小姐要跟我回去了。” “喂,你做什么?”一个年轻人不爽地去抓安室透的胳膊。 宫纪抓过桌子上的一沓钱,跳下椅子亲密地挽住了安室透。她在拂开那个人的手臂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往那人手心里贴了一枚筹码。
第13章 野兽 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安室透把手里的酒瓶递给宫纪:“我在门口守着,你帮我藏一下这瓶酒。” 宫纪接过那瓶波本,放在耳边摇了摇。这瓶酒被分为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酒液在汩汩晃动,下面一层被类似气泡膜的保护措施包裹着,里面或许藏着把枪。 他们彼此对这瓶酒的藏身之处心照不宣。安室透替她半掩上门,又说:“顺便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宫纪后知后觉地捂了一下肚子,饥饿感不由自主地翻涌了上来。 她把赢来的那把钱塞进安室透手里:“马上,我很快。” 在门口做好痕迹后,两个人辗转下楼。宫纪走在更前,她三步并两步地跳下楼梯,旅馆外清凉的夜风撩起她的头发。 她在宁静安谧的春夜中等安室透下来。这两天一直在分秒必争紧锣密鼓地调查,又在喧嚣吵闹空气滞重的大堂待了两个小时,直到此刻才好不容易有了片刻放松。 没想到入职第三天,她就成了一个合格的搜查一课社畜。 外面的空气让宫纪好受许多,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把那种头晕目眩之感从脑子里晃出去,向走过来的安室透发出邀请:“愿意陪我去看看高野秀树的婆婆吗?” 这意味着他们要从平河町最东走过两条街,一路到达平河町与东京市区的交界处。 两个人沿着一堵颓圮的墙往外走,在一片令人舒适的氛围里,宫纪不动声色地问他:“你身上有一点苦味,是做了什么委托吗?” “很明显吗?我去了一趟食品加工厂。”安室透为宫纪的敏锐感到惊奇,他抬手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有一缕淡淡的化学制品的潮湿苦味,估计是因为化工厂中大量潮解的不纯净氯化钙。 他当然不能告诉宫纪他去了公安的任务现场做指挥,只能偏开视线转移话题:“你给那个人手里塞了什么?” 安室透见宫纪的表情有一点意外,便回忆描述那个人的外貌穿着:“是那个试图阻止我带走你的人,高瘦的身材,卷发,看起来年纪不大,穿一件灰色T恤和夹黄色短裤。” “你居然发现了?”宫纪也不追究安室透的顾左言他,她还有些泄气:“我还以为我做得很隐蔽。” “应该没有第四个人察觉到。”安室透安慰她。 这人是在安慰还是挑衅? 宫纪狐疑地侧头看他一眼:“其实我只是给了他一枚普通的筹码。我在大堂待了两个半小时,那个人看了我不下二十次。”她顿了一下,肯定地补充道:“……即使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赌桌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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