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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布雷司叹了口气。 “就算你是个混蛋。” 德拉科不确定布雷司是在笑，还是在啜泣，或者两者都有。 “德拉科，”西奥说，扭过头。“我很高兴你……你不是想杀死我们所有人的食死徒。我很高兴你解决了…你自己的问题。我很高兴我们…我们是…” “朋友。”德拉科补充道。 “嗯…差不多吧。” 德拉科闭上了眼睛，竭尽全力保持镇静，但是真的很难。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失去他认为…重要的人，他胸口沉重得令人窒息，肿胀得厉害，令人难受，它直逼到他的喉咙，勒死他。 限制他。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泪水或者汗水，他不确定，但是它们像地狱一样刺痛着。 燃烧着。 西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后靠在布雷司的大腿上，眼睑下垂。“现-现在很累了…” “不，再等等！”德拉科喊道。“再稍微等一会儿。兴许魔药能起作用。” “不，我想我完了。我要现在这就要发生了。” “不，不，不，西奥，等一下。来吧，伙计。给我们讲些笑话什么的。” “一个笑-笑话？”他低声说。“这里有-有三个斯莱特林…他妈的三个斯莱特林。第-第一个爱上了…与格兰芬多的公-公主，变成了个好-好人。 第二个人爱上了拉文克劳的天-天使，也变成了个好人。第三个…什么也没有…但是…但是他试……” 是一段长长的寂静和沉默，西奥的头毫无生气地倒在一边，悬在布莱斯的胳膊上。他的头发垂在前额上，遮住了部分睁着的眼睛，因为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唯一在动的似乎是还在顺着西奥的下巴流淌的鲜血，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最后凝聚在他的锁骨凹陷处。 但是西奥剩下的部分完全静止了。被时间锁住。死了。 死了。 德拉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呆呆地看着西奥，等着他眨眨眼说，“我骗到你们了吗？”或者“你们两个应该看看自己的脸。”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然后，当德拉科慢慢开始领悟到所发生的事情的本质时，他意识到西奥再也不会做任何事情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想法杀死了德拉科。 西奥再也不会在那里了。他不会在任何地方。 他的缺席只会占用一个空间。 只是一个没有声音的洞，或者一张脸，或者他妈的任何对西奥来说有特征的东西。 西奥走了。永久的。永远的。在德拉科心中有什么啪的一声绷断了。 当布雷司把西奥的身体凑近他的胸膛并低下头时，德拉科迅速站了起来，冲出了礼堂 他周围的世界是残酷的模糊起来，一切仍在继续，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即使一切都变了。一切都变得如此糟糕。所有的东西都破碎了。 他突然冲刺，越过伍德和隆巴顿，他们正在拖进来另一具尸体。走廊里感觉像是真空，没有空气，空荡荡的。他不能呼吸，但他还要继续跑。在某个时刻，他一定已经把安多米达魔杖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因为它紧紧地攥在手里，随时待命。为了什么，他不知道。 “德拉科！” 格兰杰的声音没能让他停下。当他意识到她的脚步声正追上他时，他试图加快速度。他不想让她接近他。她会阻止他做一些愚蠢的事情，但他现在需要做一些愚蠢的事情。他需要打破一些东西。 他需要看到什么东西爆炸。他需要一个混乱的管弦乐队来压制他脑子里的混乱。 “德拉科！” 妈的，她越来越近了。换做别的日子，他大步流星也能轻易超过她，可是他却气喘吁吁，迷失了方向。他继续前进，忽略了四肢的疼痛，但是接着他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肘，把他往后拉，拖慢了他的脚步。他试图摆脱她，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 “德拉科，站住！”赫敏问道。 “你在干什么？” “放开我！”他大叫着，不肯转身看她。“放开我！” “你到底要去哪儿？ 别告诉我你打算去森林里找食死徒。” 他要去吗？他自己都不确定。 “我不知道！他妈的我得离开这里！我需要…我需要做点什么！” “德拉科，看着我！”她喊道，他没有听她的。“我说看着我！” 当他仍然拒绝时，她又用惊人的力量再次猛拉他的手肘，转过他的身体，然后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面向她。她把他抱在怀里，她的手指在他的下巴上痛苦地戳来戳去，但他不在乎。他低着眼睛，意识到他的呼吸模式是多么的浅和不稳定，他怀疑他的短跑是唯一的罪魁祸首。不，完全是另外一回事。那是愤怒，从他的表情，血液，任何地方都能感觉到。他觉得他随时都会爆炸，他只是在等待一些东西点燃导火索。 “放开我，”他咬牙切齿地说。 “德拉科，听我说，我都明白。”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咆哮着，甩开了捧着他脸的手。“大家都明白！这里的每个人都失去过亲人！也许不止一个！但是没有人能明白我的感受！” “什么意思？” 她问道。 “你今天失去了多少朋友，格兰杰？ 十个？ 二十个？”他愤怒地摇摇头。“我一只手就能数出我在乎的人有多少！我只有这些了！这就是我的一切！现在他们中的一个不见了！”他停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他死了。他就……死了。” “我很遗憾西奥死了，”赫敏说。“我很遗憾你的朋友死了，德拉科。” 她的话削弱了他的力量，好像他们打了他的肚子，把他扔在地板上。这一切都影响到了他。 缺乏睡眠，争吵，压力…所有的一切。他被审判了。他只是太累了。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感受到了太多的东西；从他找到格兰杰时的兴高采烈，到仅仅两分钟前完全彻底的毁灭，以及其间所有其他可以想象的情感。他经历了所有这些，他觉得他被压垮了，就像他真的能感觉到他们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他筋疲力尽。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情绪而筋疲力尽，却又不得不继续这一切。 他终于看了格兰杰一眼，他不知道是要把她搂在怀里还是朝相反的方向跑。所以他什么也没做。他呆在原地不动。他能感觉到她关切的目光在注视着他，在她开始接近他之前仔细地观察着他，她的动作缓慢而谨慎。当她离他足够近的时候，她伸手触摸他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摩挲他的颧骨，用拇指抚摸他的嘴唇。他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让她抚摸他，感受着她每一片羽毛般柔软的皮肤擦过他的皮肤。 她温暖、抚慰、平静，每一根手指滑动着，像镇定剂一样。她的呼吸亲吻着他的脸，刺痛，冷却，他感到所有那些炽热的，不稳定的愤怒慢慢地从他体内释放出来，但它被一些更糟糕的东西所取代: 悲伤。他知道如何应对愤怒，但悲伤完全不同，对他来说悲伤完全是陌生的。 一个入侵的陌生人，感觉就像要把他整个吞没。 “这就是那种感觉吗？”他问，他的声音现在平静了。“这是……失去某人的感觉吗？” “是的，”她回答，仍然抚摸着他的脸。“感觉就是这样。”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赫敏叹了口气，踮起她的脚尖，皱着眉头用她的嘴唇亲吻着他毫无反应的嘴巴。当她往后退的时候，她说，“我不确定它是否会停下来，德拉科。” 她的话击中了他的眼睛，他的头开始疼痛。 他的眼窝后面有一阵重击，使他的眼睛流泪，或者也许是他眼睛里的泪水使他的头被重击。不管怎样，他们都来了。眼泪。该死的眼泪。而且，梅林，它们在燃烧，并且试图挤出一条路来。他把注意力放在地板上，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想把它们赶回去，或者至少把它们藏起来。 “德拉科，”赫敏说，又抬起下巴。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 “我他妈的才不会哭呢，”他闭着眼睛咆哮着。“它能有什么用？” “没有都没有。但是很多人失去亲人的时候都会哭。这没什么丢人的。” 他想知道格兰杰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他很高兴她没有。他觉得自己无法忍受。他希望她的话有意义。他想要她的诚实，他想要她的经验，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全新的，陌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德拉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实地说，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竭尽了全力。他的错误是睁开眼睛看着格兰杰。如果他没有这样做的话，他也许还能挽回一些尊严。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赫敏低声说。 “你的朋友死了，如果你需要哭泣，那就哭吧。” 然后他就爆发出来了。他把脸埋在赫敏的肩膀上，像一个受惊的小男孩那样哭了出来。他为战争而哭泣。他为格兰杰和他自己哭泣，因为他们在这里，看着人们死去。他为父亲哭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父亲。但是他为西奥哭得最厉害。他因他的缺席而哭泣。他为那个没有洞的脸哭泣。 他一直哭，直到他停下来，但西奥仍然死了。 它一点用都没有。 part1 "你愿意帮我把他抬到另一条边上吗?" 布雷司问。 德拉科眨了眨眼，抬起了头。 那时他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与他现实生活相距不远的黑暗世界里。大厅还是西奥死前那个阴森、寒冷、让人心神不宁的样子，但现在他对空气中的寒意和阴冷的气氛更加敏感了。如果他来决定，他就不会回到大厅，但是是赫敏坚持，不然他还能去哪儿呢？在他冷静下来之后，他拼命地擦着自己的脸，决心擦掉他流泪的所有痕迹。他的脸现在又红又痛，但至少没有湿。 除了格兰杰，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暂时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试图找到波特，还弄了些茶来，并且用她的话说,"这样会让他感觉好些＂。他希望她留下来，但是他没有要求她这样做。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想得太多，没有一个想法能令他感到安慰。他宁愿什么也不想。 "德拉科,"布雷司说。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你愿意帮我抬西奥吗?"他点点头，发不出声。 他跟着布雷司回到了那个他眼睁睁看着西奥死去的地方，西奥依然在那里，浑身是血，面如死灰，一动不动。迈尔斯、特雷西和米莉森特还站在附近，脸色阴沉地挪动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显然有人移动了西奥，他的身体笔直地平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头枕在带有迈尔斯的血迹的灰色套头毛衣上。 德拉科的腿在发颤，他猛地吸了口气，努力保持镇静。 他蹲在西奥身边，血腥味扑面而来，钻进了他的鼻孔，他抑制住了作呕的冲动。 他和布雷司小心翼翼地把西奥抬起来，两人各把西奥的一只胳膊搭在肩上，然后站起来，慢慢走向死亡的队伍。西奥太沉了，像是个累赘，但是德拉科拒绝让他的身体受到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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