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老里德尔的眼睛还望着门口,就仿佛一门之隔的外面充满了希望。他的尸体还诡异地赤.裸,并像个婴儿那样蜷缩着,身上盖着一张破朽的灰布遮羞,也让他看上去如同被随意丢弃在贫民窟里的孤儿那样。灰白色的皮肤、脏兮兮的破布、老旧不堪的楼宇和布满阴霾的苍穹融合在一起,交织成仿佛由鲜血混着水泥浇筑而成的肮脏的画。 由于现场已经被封锁了,阿芙拉就算喝下隐身药水也无法骗过那里的魔法禁制。刚好杰西卡的父亲参与了这场案件调查,阿芙拉拜托杰西卡要来了一张现场照片。 这事牵扯到麻瓜事务,属于魔法部机密,就算是洛佩兹先生也无权透露信息。他冒险寄来的照片施了一种阅后即焚的魔法,阿芙拉只来得及看了三秒,照片就在火舌中化成了灰烬。 那上面的老里德尔像极了一具僵尸,他看上去血已经流尽了,皮肤也皱巴巴地如同被烤干了一样。 杰西卡看到照片时倒不怎么害怕,她充其量就是震撼:“他看上去并不像个壮年男子,对吗?而且他和里德尔也丝毫不像,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 阿芙拉神色凝重:“或许曾经是像的,毕竟传言都说他像极了他的父亲。” 杰西卡总结道:“这说明有些东西碰不得。老里德尔是个瘾君子,他们在他体内检测出了大量毒物,听说他平时最常做的事就是躺在家里吞云吐雾。不过盖勒特的人下手也太狠了,简直就像他们和老里德尔有仇似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阿芙拉揣测道,“老里德尔一家是麻瓜,他们不可能知道隐身衣是什么,更不可能故意藏匿它。有人前去寻找隐身衣时,他们只会认为闯入者是歹徒,于是冲突就这样发生了。” “我听说是埃弗里故意构陷的,这样就可以显得像是里德尔偷了隐身衣带回去。可他根本都不和父亲来往,如果是真的,埃弗里是彻底失算了。” “你也说了,这只是一个猜测。” “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和里德尔抓捕逃犯的新闻传了出去,兴许盖勒特觉得面子扫地,对里德尔暗中记仇呢?他设法报复里德尔,也是说得通的。” 阿芙拉不理解:“事情是我和里德尔一起做的,他要报复也应该报复我们两个。” “盖勒特报复你?我认为这可能性不大。”杰西卡说道,“恕我直言,在十几年前弗莱维娅姨妈宣布和他撇清关系的时候,他就应该记仇并报复了,但他没有。盖勒特和你妈妈、姨妈自小一起长大,或许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阿芙拉还是觉得这说不通,她直觉这其中有些环节是隐匿的,她看不到,但她知道它们就在那里。 杰西卡提醒道:“你不能让这事走漏一点风声,也不能去问里德尔。我好不容易才问我爸爸要到照片的,理由还是我对案件感兴趣——你知道,我爸妈一直都很想让我毕业进魔法部工作。” 这意味着她无法光明正大地调查此事,而且在旁人看来,她本来也没有插手的资格,说不好还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阿芙拉表明立场:“我不会公开和盖勒特的事扯上关系。” 可至少阿芙拉没法不去想它。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一腔愁绪都灌注到了魔药试验上。 阿芙拉经过药材比对,总结出了几种具有可替代性的方案。她又将这些方案一一与手中已有的手记进行对照,最终在汉娜和凯瑟琳的手记中发现了一种功效重合的配方。 两人的手记中药材和比例有些微差别,但结果都是一样的——那是一种剧毒的魔药,服用它的人会在数小时中感觉到血液被煮沸,浑身犹如火焚般痛苦。若是能够从痛苦中挺过来,服用者将逃过一劫,犹如重获新生,所以这种药又被称作“凤凰涅槃”。 由于巫师往往需要在麻瓜社会中隐蔽身份,因此这个配方在旧时曾被用来处置巫师阵营中的叛徒,如果服用者在折磨中存活下来,则他是可被原谅的。 可是在非人的痛苦与折磨中,服用者通常会失去理智,以致于自己动手提前结束生命,好让自己从惩罚中解脱。 汉娜和凯瑟琳的笔记里都出现了这种古老的配方,可见它是有一定说服力的。里德尔的其中一个配方与之极为相似,但又有某些不太一样的地方,阿芙拉不能确定经过改动后的配方是否还有着和原来一样的效果。 里德尔笔记中的另外一个配方,阿芙拉到现在都没有头绪。它看上去很复杂,熬制时间也很长,需要持续整整六个月,阿芙拉不知道两位前辈的笔记中为什么根本没提到它。 而如果里德尔想做的魔药真的是“凤凰涅槃”,他只是在原配方的基础上尝试改进,那么这件事已经足够毛骨悚然了。 他可以用恶咒折磨人,也同样可以用魔药来达到目的。阿芙拉不知道这是否是里德尔的又一种变态手段,总之这种魔药落在他手里一定不会有太好的用途。 他最痛恨叛徒。可以想到,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公认第一残忍的刑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在背叛他的人身上。 阿芙拉为今天的发现而惊悸不已,她靠在宿舍的窗边遥望着黑湖,适时看到一只猫头鹰拍着翅膀飞过来。 那是一只极为罕见的纯黑猫头鹰,它的体型比一般猫头鹰要小,但也更灵活轻巧。它甚至没有在阿芙拉的窗台上停留,只是丢下一封信就飞走了。 信使和它带来的信件都传递着陌生的信息。 阿芙拉怀着好奇与期待打开,里面的字眼让她心脏猛地一跳。 她匆匆在信件上扫了几眼,将那上面的内容印在脑海里,然后起身将它放在蜡烛上方,看着火舌舔舐蔓延,最终将信件烧得除了灰烬什么都不剩。 完成这一切后她重温了几次幻影移形的咒语,通过密道走到猪头酒吧,接着避开旁人的注意走到了大街上的隐蔽处。 事实上,阿芙拉就算在前世也没试过几次幻影移形,一旦使用出了差错,巫师会面临肢体错位的危险。 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赌一把。 魔咒说出口的刹那间,阿芙拉眼前的景象就扭曲了。她头晕目眩地出现在偌大的庄园内,幸运地发现自己的每一处肢体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阿芙拉走入城堡,在一楼转来转去时撞上了一个手托花瓶的家养小精灵。趁它还没来得及喊叫,阿芙拉就挥动魔杖击昏了它。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飞速跑上二楼,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卧室的位置。 她转动把手,却发现里头没有人,只有一束虚弱的阳光穿透白色纱帘,斜斜地照在床上。 阿芙拉退出来,沿路注意着每个房间的声响。终于在某个虚掩的房门后面,她听到了有人活动的声音,透过门缝向里望去,阿芙拉发现这里应该是个书房。 阿芙拉走进去时,塞普蒂莫斯手里捧着一本书,正面向窗户而背对房门,靠坐在黑胡桃木书桌上。 塞普闻声开口:“苏珊娜?你不是说今天受邀去参加……” 他一面说话一面转身,当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意外地止住了声,并挑眉道:“很好,看来庄园的防御需要加强了。” 阿芙拉将身后的门关上并反锁了。 塞普蒂莫斯微微抬起头,并从长袍内侧的口袋中取出魔杖:“我知道你身手不凡,但我还是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过自负。你不会想和我过招的,格林德沃小姐,尤其是你应该清楚现在是在谁的地盘里。” “那可未必,先生。”阿芙拉骄傲地扬起下巴,“如果你不放下你的自信,我可很难保证你能从盖勒特手里活着回到这片令你引以为傲的土地上。我虽然和你有仇,但看在阿布的份儿上,我很愿意不计前嫌,给您一个与我合作的机会。” “你在口出狂言,不是吗?”塞普蒂莫斯微妙地弯了下唇角,“那天的会议走漏了多少风声?” “不算走漏风声,只是我恰好知道得有点多。” “你知道多少?” “我猜,大概是全部?”阿芙拉撇撇嘴,无奈地说道。
第95章 合作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格林德沃小姐?”◎ “说说你的计划?”塞普蒂莫斯建议道。 阿芙拉瞥一眼他的右手:“何不放下魔杖,表露一点你的诚意,马尔福先生?” 在她坚定的注视下,塞普蒂莫斯将魔杖搁在了书桌上。 阿芙拉这才开口:“我需要您带我一起去德国,并且尽量拖到暑假再出发。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见到盖勒特。”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赛普惊讶之余再三确认,“你说的见到盖勒特,是指你知道他身在何处?” 阿芙拉不想这么早就把底牌全部亮出来:“我有办法促成这次会面,您又何必在意方法是什么呢?就算失败了,结果也不会比您亲自去探访更糟了,最起码您在半路上就被当作间谍而处置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您也认为那是个愚蠢的办法吧?我的加盟于您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与其说那是个愚蠢的办法,不如说那是一个某些人连马脚都懒得遮挡的粗糙计划。”赛普缓缓踱步,“但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格林德沃小姐?” “我的目标与你一致,先生。” “你想见盖勒特?如果你有办法见到他,为什么不自己行动?” “碍于某些原因,我不能让这事的风声流出半分。我母亲的坟墓在德国老宅附近,介时我将以祭拜母亲的名义前往德国,而您要做的就是帮助我落实这个名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与盖勒特见面的事情。” 赛普蒂莫斯像只老狐狸般眯着眼看她:“显然你并不想引起媒体和忒休斯那帮人的注意,不是吗?可是小姐,你要知道凭我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得到一个和盖勒特见面的机会,而且还能避免东窗事发有人拿我和格林德沃后裔的‘合谋’做文章。我有什么必要为了你去冒险,在瞒着首相和魔法部的情况下?” 阿芙拉早就料到赛普没有这么好摆弄,因此她有着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您的人或许可以替您去打探消息,但他们永远不可能像自家人那样去保护您和您家人的安危。” 赛普蒂莫斯眼睫颤抖了一下:“你是说……” “他们认为您带着阿布一同出行可以减少您的入境嫌疑,却没有考虑过他的安全。我可以帮助您保护阿布。虽然我从不自认是多么高尚之人,但以您对我的了解,您必然知道我只要承诺过,就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将阿布孤身一人置于危险而不顾。” 见赛普蒂莫斯有所松动,阿芙拉趁热打铁道:“您向来也不是以义报不仁的作风,说白了您怕的不是欺瞒,而是担心东窗事发被我牵连。可您也知道这事没有定论,您去执行公务,我去祭拜过世的母亲,只是刚好时间撞上了而已,任谁也没法口说无凭地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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