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阿芙拉一直避免这样认知它们。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不太能分得清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忒修斯遥遥望向黑湖之上澄净的月亮,思绪飘得很远,“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繁华的夜灯照亮了整条泰晤士河沿岸,游船顺着河水漂过去,船上尽是欢声笑语。妇人们挽着孩子一同出行,伦敦桥上不断响起唱诗班排练的声音,到处都是人。我毫无目的,只是沿着河岸走,又被人流挤进那座万千人崇信赞叹的大教堂中,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无数信徒在那里虔诚顶礼,似乎人人都有可祈的愿望。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战争结束了,我的爱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 冬灰 📖
第130章 沉沦 ◎厄里斯魔镜。◎ 阿芙拉是知道厄里斯魔镜被藏在哪里的。以前她无所谓看不看,后来里德尔离开了,她反而有意避开似的。即便阿芙拉自己也知道,除非她找过去,否则平时根本看不到它。 此刻,告别了忒修斯,阿芙拉来到有求必应屋内。 那面镜子就挤在一堆杂物中,斜斜地立着,被一块暗红色的丝绒布料盖住。 她上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是在学校的争霸赛上。她和里德尔走上拉文克劳塔楼,这面镜子挡住他们的去路,昭示着只有能战胜欲望的人才能摸到那只象征无上智慧的冠冕。阿芙拉还记得,那天休息室青铜门上浮现出的谜题也意有所指—— “奴役我者,意志自由;受我奴役者,鸟入樊笼。” 她和里德尔同时说出了谜底,可站在这面魔境面前时,阿芙拉却不敢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霍格沃茨灯火通明的样子,无人伤亡,无人死去,所有的教师和学生都站在窗边、廊桥和庭院中,抬头望着天空。他们一同顺利迎来又一个毕业季,夜幕上星河璀璨,人们眼中映出的不是熊熊烈焰,而是烟火流光。 韦斯莱家的双生子骑着扫帚穿梭其中,在麦格教授的大声喝止不起作用时,邓布利多和善地上前劝说,一派放任不管的姿态。 有人挥舞着魔杖纵情欢笑,有人将自己裹在严严实实的黑色披风中,凝神思念故人。 阿芙拉在其中看到了自己。 她站在天文台上听风声呼啸,一件外套被轻轻搭在她肩上,她一回头就能对上那双沉如夜海的眼睛。 往事历历在目,阿芙拉再一次站在厄里斯魔镜前,伸出手将沉重的红丝绒布拽下来。 一切看上去都和当初差不多——除了空空如也的天文台。 镜子如同碎成两半,将其中无比割裂的景象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黑湖之上,烟花绚烂;黑湖之下,她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手,随着他缓缓沉入底部。 她靠近他,就像曾经数次里德尔将她拥入怀中时一样。 阿芙拉身后,有人放轻脚步走进来,房间四角燃起烛火。 她回头,神情微讶:“先生?你回来了。” 邓布利多微微笑着:“我回来时遇到了忒修斯。看起来,你已经顺利拿到纽特的回信了?” 阿芙拉点点头,扭过头重新对着镜面。 邓布利多双手交叉在身前,站到她旁边:“厄里斯魔镜,许多人说它能反映出人内心深处的欲望,甚至有人会将其中影像当作对未来的预言。” “不对吗?”阿芙拉问。 “对也不对。通常博格特被视为厄里斯魔镜的反面——一者反映欲望,一者反映恐惧,它们不作任何预示,只是将人的思绪进行集合。而你在镜子里看到的事物,实则不止是你渴望的,也同样是你惧怕失去的,如果一个人在魔镜中看到的景象变了,那么他的博格特往往也会随之变化。但不管怎么变,你我都知道,魔镜的映像和博格特所变化之物都并非真实。” “尽管它们看上去是那样真实……”真实到让阿芙拉错觉,那其实是另一个平行世界,而厄里斯魔镜只是作为时空的媒介,让她看到了这一切。 ——那么,就当作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代替她死去了。 只是,没有人能够在站在它面前却避免沉沦,包括邓布利多。 但邓布利多的眼神只是短暂地迷离,他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清明:“阿芙拉,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盛世太平。”阿芙拉轻轻笑道,“真漂亮啊。” - 星期日,阿芙拉回到公寓中,并将一株新鲜巴波块茎一同带回,几乎一整天都埋头在实验中。 一旦独自待着,她就对时间失去概念,再抬头望向窗外时,就看到天黑了已经不知多久。阿芙拉低头给实验收尾。 她一边收拾桌上杂乱的魔药和容器,一边犹豫要不要联系忒修斯。阿芙拉昨晚想了一夜,心里有些动摇,但一想到要在陌生人面前坦陈心迹,她还是有些抗拒。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客厅传来敲门声。 阿芙拉打开门,十分意外地看到忒修斯穿着一件黑色薄风衣站在那里。 “不是说最近不用加班了吗?你也太爱工作了。”她难以理解地抓了下头发,“先进来?我正在给实验收尾。” 阿芙拉转身向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迅速挥动魔杖进行简单的清洁,以免连续两天都被他抓住把柄臭骂。 忒修斯就这样被丢在客厅里,凝神望着女孩毫无防备的背影——就好像两人已经熟稔无比,明明是随意无心的举动,在他眼里都诠释着相互交付的信任。这使他感到烦躁。 他轻轻关上门,先去书房里转了一圈,接着缓然往卧室的方向踱去。 阿芙拉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昨晚的事……我想了一下。” 倚在门框上的身形微僵,像有意引导她说下去:“想得怎么样?” “我想自己缓缓再说。”阿芙拉道,“这些事我甚至没和邓布利多说过,让我和别人交谈,我觉得有点困难。” 忒修斯挑了下眉,那神情不像在考虑,反而如同揣测着什么:“你打算就这样下去?” 他走过来,视线落在她蔓延着大片疤痕的左手背上。 阿芙拉垂眸看去:“已经好多了,皮肉伤,用白鲜就能很快痊愈。” 不像上次罐头割开手心那样,即便半个多月过去了,那里还是残留着难以褪去的伤疤。 天气正在慢慢转暖,阿芙拉忙得浑身发燥,只穿着一条方便做实验的旧衬衣裙。白色衣袖挽到肘部,两条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毫不遮掩——烫的,割的,被药材刺伤的,还有那些看上去……明明可以避免,却依旧反常地出现在上面的巴波块茎毒伤。 阿芙拉低着头,不觉他眼神怪异,接上刚才的话题说道:“我会试着忘记他。或许等到战后一切平息,看到这个世界重新归于正常,我会和你一样,突然有一天就想开了。” 忒修斯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盯着那只多出来的魔药柜,一格一格地扫视过去。修长而苍白的指尖轻轻沿着柜格划动,如同流连过一样脆弱而珍贵的物品那样轻柔。 其中一个柜格上,堆满了绷带和白鲜香精。除此以外,都是些常规物品。 他嘲讽地勾起一抹微笑——该毁的都毁了,看来她口中的“忘记”,也不只是自我安慰的说辞。 不过,阿芙拉的这种决绝倒也是意料之中,却是情理之外。 ——因为是她。也只有这样才是她。一个说到做到,连一滴眼泪都不肯施舍给他的人。 他脱下薄风衣,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忒修斯?”他久无回音,阿芙拉终于察觉到一丝反常,喊了他一句。 房子里“滋滋”的电流声随同她不解的呼唤一同响起,刹那间周围一片漆黑,阿芙拉因电路又一次不合时宜的故障而懊恼。 人在突然陷入黑暗时,眼睛是无法立即适应的。她坐在那里缓了一会,夜风从微微张开的窗缝中钻进来,带来紫衫木沉钝的香,混着一缕不同往日的冷然气息。 是再熟悉不过,却也原本应该再也不会出现的气味。 阿芙拉懵了几秒,想先取到魔杖照明,她往桌边摸去,却发现刚才放在这里的魔杖不翼而飞了。 “忒修斯……”她在眼睛适应黑暗的过程中起身,对着窗户中映出的高挑人影微微愣神。 如同曾听过的黑.童话里描写的那般,她身后的黑影正在变化轮廓。心脏在胸腔中的跳动愈发剧烈,而人影慢慢变成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模样。 ——可是,这不可能。 阿芙拉猛然转过身,看着他在黑暗中缓缓迫近,直至她又一次退无可退,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这不可能。她脑子里不停闪现这句话。他的遗物是她亲手处理的,所有可能被用作魂器的物品,她都彻底毁掉了——除非他还在其他地方藏匿着魂器。 尽管现在追问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阿芙拉还是忍不住质问自己,她到底忽略了哪个细节?他又是什么时候制作了魂器而她却浑然无知?难道所有的遗物都是障眼法么?那么,那只她没有发现的魂器到底被他放在哪里? 或者说……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吗? “很惊讶么,阿芙拉?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他将音调压得很低,一面靠近,一面解开了衬衣袖口的纽扣。 “算上今天,整整一百天。”他弯下腰,气息迫近,“这就不认识了?还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所以不敢认?” 借着微弱的月光,阿芙拉看到了他手臂上那个疤痕——是她曾经亲自咬上去的。 她终于找回声音,却难以控制声线颤抖:“里德尔,我问心无愧。” “对所有人问心无愧,唯独愧对我。阿芙拉,我这样理解对吗?”话音未落,便对上她闪动的眸光,里德尔抬手触摸,一片湿润,“现在才知道哭,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这不是遂你的愿吗?”一口气提在胸腔中,她拼命按捺哭腔,“当时欠你的眼泪,今天还给你,以后我们……” “你胆敢说出那个词?阿芙拉——你想和我两清?可惜,自己没抓住的机会,我从不给第二次。”没等她想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里德尔便将她的声音含入唇间,“不过你说得对。当时你欠我的眼泪,的确可以用其他方式还回来。” 【作者有话说】 我查了1943-1944年的日历,数过来真的正好是一百天!(一些神奇巧合
第131章 交响 ◎“月亮好看吗?”◎ 在过去的一百个日夜里,阿芙拉早有体会,夜晚可以变得很长很长。 对她来说,入睡变得困难。有时连熬几个晚上,她才能疲惫至极地睡上一小会,然后在半夜惊醒,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感觉仿佛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再睁开眼时,却迟迟见不到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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