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甚至连开口都觉得困难。 良久,考夫特才斟酌地说道:“阿芙拉,我想你应当发觉了身体的某些变化,至少今后你得尽可能避免让自己受伤了。你知道,有时候伤口的复原不是那么容易。” “我可能要做好准备,开始服用我自己参与研发的药物了,是吗?” 考夫特沉默不语。 “是衰竭吗?”阿芙拉在他艰难的神情中笑了笑,“我想还没有严重到某种地步,起码不是明天就要选墓地——不过如果有的选,我想埋在霍格沃茨,好方便我能在万圣节出来吓唬小朋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和维尔塔宁谈过?真实的情况应该在我预想中最糟糕的境况和维尔塔宁的推测之间吧。” 考夫特像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快速且冷静地分析出现状,并且还接受得如此坦然。要知道,大多数时候患者不是不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们只是宁愿自我欺骗也难以接受现实。 “放轻松,别有太重的心理负担。”阿芙拉说道,“能把你叫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在这里能看到你,我高兴得不得了。我总共睡了多久?” “五天整了,孩子。” “那阿布和卡米拉的婚礼已经结束了。”她遗憾地喟叹。 这中间她还醒过一次,不过鉴于她也没能清醒太久,所以也不重要了。 “哦,是的,我听说了——这事儿被铺天盖地地报道,邓……”考夫特正要习惯性说些他们熟悉的话题,话到嘴边却止住了,“没什么。” 随后,他在她怪异的眼神中无奈摊摊手:“你知道,有些话题是被禁止的。” “算了。”阿芙拉无趣地说道,“我还指望你多在这陪我一阵子呢。” 她靠在床上缓了一会,又在考夫特的搀扶下试着下床走了几圈,直到她的头晕在活动时减轻。 现在正是上午,今天天气也不错,她想若是打开大门呼吸下新鲜空气,应该不会被阻止。 “莉莉安在吗?我想下楼转转。”阿芙拉在考夫特的叮嘱中披上一件披风,打开门往外走。 “哦,她在楼下。是的,你是应该下楼去看看……”考夫特像是话里有话,含糊地补充道,“我本来应该配完药就走的,由于一些原因就耽误到现在。” 他扶着阿芙拉走到一楼,大堂中的场面……颇为狼藉,且令人震撼。 莉莉安像是一夜没睡,现在正趴在沙发上打盹。在她面前铺开着好几块布料,那上面堆满各种瓶瓶罐罐和魔药,她在睡过去之前仿佛正在整理归类。 阿芙拉一眼望过去,暗自吃惊——那些全部都是在全世界都堪称罕有的魔药。 她蹲下身,随手拿起一只瓶子,举在面前端详。上面没写名字,但阿芙拉根据古书上的记载判断出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龙眼球——澳洲蛋白眼的。”阿芙拉同考夫特对视一眼,在他那里得到了证实。 澳洲蛋白眼是一种极其漂亮的火龙,原产新西兰,后来才迁徙到澳大利亚。这种火龙包括眼睛在内通体纯白,阿芙拉没有亲眼见过,但文字记载和口头传闻都说它们的鳞片在光源下会反射出珍珠般美丽的光泽,看不到瞳孔的眼睛则如同大块完整的宝石般流光溢彩。 她手中的玻璃瓶,其中盛放的两只龙眼球确实如传闻中一般美丽到令人惊叹。一只有瞳孔,一只则没有。这意味着其中一只眼球的主人是极其稀有的变异品种,它所产生的药用价值自然也绝无仅有。 阿芙拉一一扫视着这里的魔药,发现排布在脚下的其他药物中,没有一样物品的珍贵度比她手中的变异龙眼球更低,其中有很多魔药是她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会见到的。 莉莉安被她的动静弄醒了,如临大敌地弹了起来。在发觉旁边的人是阿芙拉后,又获救般扑过来向她求助:“小姐,你醒了?你还好吗?” “总之还没死。这里是怎么回事?”她的音量因讶异而稍稍提高,又很快被莉莉安警惕的“嘘”声压回去。 她快速而绝望地复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阿芙拉听得微微愣神。 原来,里德尔在外出的时间里还做了很多事情,包括在世界各地以各种形式搜寻珍稀魔药,以及在另一处她不知道的房产中配置药物。看起来自从阿芙拉住过来后,他就十分谨慎地不在她面前研制魔药了。 但这几天由于她这里离不开人,且病殃殃躺在床上的阿芙拉实在没什么威胁力,里德尔就将工作场所搬了回来,顺便让托马斯将一些魔药也带了回来。 她眼前这些就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一部分纯粹是因为里德尔发脾气而弄乱的——莉莉安说他这些日子里发了好大的火,差点把药剂室里的一排药柜都毁掉。维尔塔宁临走前叮嘱她把这些遭殃的魔药都分类装好,但莉莉安哪能把她的话全部记住,弄了半天还是分得乱七八糟。 阿芙拉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表情:“你昨晚没睡?” “已经两晚没睡了,小姐。”莉莉安哭丧着脸说道。 “你去客房休息吧,不用担心。”阿芙拉拍拍她的肩,慢慢站起来,“里德尔呢?” 莉莉安指指药剂室的方向。 阿芙拉在进去之前询问考夫特:“走廊尽头还有间药剂室,不过设备和材料都很有限,你要不要先去凑合用用?” 考夫特点点头:“好吧,总之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应该还是能配些基础的药物。噢,如果有任何不适——” “我会去找你。”阿芙拉接上他的话。 医生么,果然还是要看熟悉且合拍的,这会让她感觉舒服不少。 阿芙拉看着考夫特向走廊里走去,自己倒在原地踌躇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闯到里德尔的药剂室里是否合适。 他或许还以为她在昏睡,而她也不知道他在配什么药,就托马斯带回来的材料看,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惹的魔药。万一她贸然进去撞破他的秘密,难保不会在他的怒火上浇一把油。 阿芙拉这样想着,在进去前轻轻敲了三下门。 无人回应。 ——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她拧动把手,推门进去,微微失神地怔在那里。 房间里确实很乱,与里德尔平日里使用魔药时井井有条的场景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她已经知道,她根本不会相信这里会是里德尔的药剂室。 有两口坩埚还在沸腾,里德尔居然睡过去了,他上半身伏在操作台上,连她刚才敲门和推门走进来都没听见。 如果说切药刀和研磨杵尚且能派上用场,魔杖就仿佛一根被遗弃了的无用之物,被他扔到一边,狼狈地混在一堆桂皮碎屑和日晒乌头中。 有一只坩埚中正冒出难闻的味道,她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粪石的气味混合着焦味扑面而来。里面的液体都要烧干了,两只完整的鼻涕虫卷曲着身体,死不瞑目地仰着头和她对视。 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是汤姆·里德尔的大作。 【作者有话说】
第209章 追悔 ◎问题的答案,只有里德尔自己才知道。◎ 这种比梦境更荒诞怪异的情景反倒让阿芙拉不知所措了。 阿芙拉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叫醒,就看见他的手动了动,然后头都没回地命令道:“滚出去。” 她愣住。 大概是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还如此不惜命且不识抬举,里德尔皱着眉直起腰来扫了一眼,然后换他愣住了。 她的面色依旧很苍白,苍白得不像活人。但她好歹是醒过来了,而且就站在这里,在看着他,能同他说话。 他目不转睛,一瞬间感到喉咙发涩:“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阿芙拉低头看了一眼,示意道,“你的坩埚都要烧干了,再烧下去该爆炸了。” 他挥挥手让火熄灭,随即疲惫地按着太阳穴。 阿芙拉实在觉得好笑:“里德尔,你最近开始重修魔药课了?” 听到她玩笑的语气,他越发气不打一处来,压着怒意喊她的名字:“阿芙拉·格林德沃!” 梅林作证,她本来是很顾忌到这间药剂室里来惹一身腥的,但里德尔现在这副糟糕的样子实在很没有威慑力,就好像也只能喊喊名字以恫吓别人了。 “这么凶啊。”她感叹道,“要不要连中间名一起叫上?” “你是真的……”里德尔不知原来想说什么,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 阿芙拉垂着眸,直到里德尔起身后才发现,他右手臂的皮肤上有受伤的痕迹。泛红的伤痕掩藏在半挽的袖口下,看上去匆忙处理过,还没有完全复原。 她伸手去触,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肌肤相触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手指的温度冰冷。 他走到房间另一边,按着眉心陷入沉默。 阿芙拉低头笑了一下,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失意,总之心里泛着微微的酸涩——原来即便是里德尔这种人,也会不喜欢触碰病恹恹的人啊。 晕眩一阵阵袭来,浑身又止不住地发冷,她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借着坩埚下的火焰烤手。过了好几分钟,她才觉得舒服了点。 阿芙拉忍不住想,当时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呢——假如里德尔因病情而迅速厌弃她,她似乎也没有任何可以继续与之博弈的资本。可如果老魔杖的主权还在她手里,恐怕过不了多久,里德尔就会考虑直接杀掉她吧。 话又说回来,将权力让渡出去,就真的能保住她一条命吗?到底能活多久,还不是取决于里德尔能顾念多久的旧情——他真的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情感吗?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里德尔自己才知道。在有朝一日奇迹发生,他愿意向她坦陈心迹之前,她只有无尽地猜下去。 里德尔转过身时,发现阿芙拉伏在操作台上睡着了。她的精力越来越有限,困倦之感将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占据她的生命。 初秋的炎热还未尽消,她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火源边时体温仍低得可怕,就仿佛她的温度只剩下高热与冰冷两种状态。 阿芙拉睡得并不踏实,她被里德尔抱起来时还在不满地嘟哝:“我才刚醒没多久,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他置若罔闻地带着她往楼上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想着往外跑?” “我待在房间里太久了,你不知道有多闷。”阿芙拉努力睁开眼睛,下巴靠在他肩头,不满地抱怨着他的不近人情。 里德尔顿了顿,终于肯松口:“你要是养好精神,这周可以跟我去宴会上放放风。” 她像是不敢相信,抬头看着他:“你打算出席?” 他扬扬眉:“你想让我出席吗?” “倒也不是不行。”阿芙拉盘算道,“不过要是能去点别的更有意思的地方,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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