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鼻腔中“哼”了一声:“小气鬼。” 还好天在变黑,否则他会看到她的脸红透了,活像一只蒸熟的虾——而且,鬼知道刚才一瞬间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们背靠大理石柱,静静地听着雨,阿芙拉感觉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谐过。 不知不觉间,阿芙拉的眼皮就变沉了。 她醒来的时候,雨还没停。先是一缕暖烘烘的灯油味钻入鼻息,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靠在里德尔肩膀上。 一盏油灯放在他们中间,里德尔在微弱的光线下一页页翻书。 阿芙拉假装自己呼吸仍是均匀的,她偷眼看向里德尔那边,看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陈旧的纸页,停留在一行文字上,似乎在重点分析这一句。 他手里这本书的内容是毒物研究。 里德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醒了就别装了。” 阿芙拉尴尬地动了动,正准备起来,就发现自己腿麻了。 里德尔继续说:“但暂且可以让你再靠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命运 ◎“里德尔,爱就是爱。”◎ 随着雨声渐渐息去,阿芙拉也在不断地清醒。 她感觉到自己好似在被拉扯,她灵魂中的一半仍旧捍卫着原来的立场,另一半则被卷入一个古怪的旋涡,那底下的东西是她从未设想过,也不敢设想的。 雨停之后,阿芙拉从魔法袍下钻出来,试图切入一场早已在头脑中规划好的对话:“里德尔,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里德尔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其实你还挺适合做医生的,你不觉得吗?这几天的一切你都应付得很好。” “医生?”里德尔笑了一声,就像听到十分嘲讽的事情似的,“曾经我还想过做一名老师呢……” 他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残余的雨滴砸落在水坑中,恰好将他那句话盖了过去。 阿芙拉不得不重新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他突然将书合上了,眼神森然如湖水:“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 阿芙拉试图引导他:“就算你不想做医生,或许还有很多职业适合你。” “比如?” “比如……傲罗?傲罗里面也有很多分工,你的成绩很优秀,对你敞开的选择是很多的……” “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呢?”里德尔打断她的话。 阿芙拉感到有口难言。 她早就预料到,里德尔的心思没有那么容易试探,她也早就设想到了这一幕,可一旦与他面对面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而他又显得过于悠然自得。 阿芙拉决定跟他摊牌。 “你想要什么呢?像格林德沃那样,所谓万众俯首的荣耀?谁都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荣耀。即便麒麟就站在他面前,它也只会对选择与格林德沃相反的人低头。可能……能够克制住欲望,与住在内心的恶魔做对抗的人,才是真正的荣耀者。”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时,双手已经紧张得握成拳头。 里德尔注意到她的紧张,他拉过她的手,将其抚开,拇指轻轻在掌心繁复的纹路上摩挲着。 阿芙拉手掌中留有几道伤口,是她这几天为伤员包扎时不小心弄破的。 他的声音也轻柔极了:“或许你弄错了一些事。我和格林德沃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无须找一只可笑的动物来承认我。事实上,我不需要听到任何人的承认,阿芙拉,我不需要正义的名声。我只要归顺就够了,我甚至不在乎某人究竟是不是真心归顺于我。” 阿芙拉不解:“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自欺欺人?” “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世俗意义上的所谓荣耀,而是将命运牢牢把控住。” 他没有任何预兆地在她的伤口上重重按下去,让阿芙拉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而他双目低垂,如同悲天悯人的雕塑一般:“你看,没有人喜欢毫无防备的痛楚,如果今天你能预见,也不会乖乖把伤口暴露在我面前。” 阿芙拉缩回手,觉得他不可理喻:“没有人可以完全预见和控制命运,里德尔。我们是人,不是神,就算今天梅林再世我也是一样的说法。” 里德尔挑了下眉:“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你就这么坚定?哪怕代价惨重?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识过战争后你还能表现得如此轻松。”阿芙拉都快要崩溃了,“我们甚至刚刚才埋葬过一个年轻女孩——” “如果一个目标足够高远与伟大,那它就是需要牺牲的。” “可你只有牺牲自己的权力,而不是以牺牲他人为代价!”阿芙拉争辩道,“有目共睹,麻瓜战争和巫粹战争走到今天这步,无论什么样的说辞都无法改变它们的发动从一开始就是非正义的。” “那么,这就很明显了不是吗?你坚守你的正义,而这恰恰是我不需要的东西。”里德尔鲜见地没有生气,相反,他今晚出奇地冷静。 阿芙拉认为这很可怕,她不停地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你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这表示你身为人类,却在背离人类的立场——不,毋宁说,你会离人性越来越远。” “人性又能代表什么呢?”见她不说话,里德尔问道,“爱吗?” 阿芙拉简直难以相信,这个字眼有朝一日还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见她没有否认,里德尔接着说道:“爱会生出背叛。如果你指的是这种东西,那么预见格林德沃的结局,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根本不懂。里德尔,爱就是爱,人所背叛的永远不是爱本身。” “都是借口。” 阿芙拉知道,自己说动不了他。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问道:“如果有一天躺在哪里的人是我呢?如果有一天你要亲手掩埋的人是我呢,里德尔?” 阿芙拉甚至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问这个问题。 她和里德尔充其量只是关系近一点的同学,再不自量力一点,或许可以称他们是朋友,况且他又是今天这样一种观念,她能指望自己在他心里有什么分量呢? 果然,他说得直白极了:“那要看你的选择如何。” 阿芙拉紧咬着下唇。 “或许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么我可以说,我不会容许那种情况发生。”他说道。 阿芙拉面色惨白地笑了笑:“那如果我没有呢?” “那么,你需要从一开始就坚定自己的选择。” “原来你还能容得下其他选择?”她觉得嘲讽极了。 “或许呢?”里德尔看着她的眼睛,字音沉重得如同浸满雨水的绸布,“对立或漠然,好过亲近之人的背叛。” “你知道吗?”他起身抖了抖袍子,俯视道,“也许该想清楚的人不是我,是你。” 里德尔转身走下天文台,留下一串独属于青梅的酸涩气息。 他离开后,阿芙拉坐在原地想了很久。她发现里德尔说的或许才是对的——他们谁都在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么她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被他改变。 一切都未成定局,谁能预料到结局会走向何处呢? 以此为契机,阿芙拉反而振作起来了——她不知道里德尔在想什么,又在谋划什么,但只要他在做的,她也一定要去了解;只要是他前世做过的,她就都提上预警日程。 阿芙拉甚至想感谢里德尔,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迷茫了,她全想明白了。不论能不能见到盖勒特,眼前需要着手去做的事一件也不能少,那她还踌躇什么呢? 从这天开始,所有人都发现阿芙拉精神得过分,她可以每天游走于伤患中间,极为干练地为他们处理伤情,还能在难得闲暇时穿梭于地窖和暖房中间,不知在做什么研究。 阿芙拉的干劲来源于汉娜的毒物手册——她发现这实在是一部难得的宝典,较之现有的毒物研究书目超前了许多,这就是她比里德尔走在前面的地方。阿芙拉准备对汉娜的笔记进行整理补充,来日出版。 不过她尚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就是里德尔到底为什么研究毒物呢? 阿芙拉知道,里德尔在前世出于对魂器的兴趣,所以对魔药学研究很深,但那似乎与毒物关系不大。而且就她曾经与赫敏的谈话而言,她从未听说过里德尔前世还对这方面感兴趣过,要知道以赫敏刨根究底的能力,可是很难漏下什么信息的。 难道这真是他们曾经调查的疏漏? 阿芙拉想,她还需要知道更具体的内容,这样才好锁定里德尔的下一个目标。 在这之前,阿芙拉走了一步险棋——她去拜访了冈特家族的后代。 战火纷飞使得外面危险十足,但阿芙拉想,她在今后的几年中可能都不会再得到这样好的机会。 到处都是一团糟,没有人关注她,邓布利多近期都不在学校,里德尔最近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这很好,为她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阿芙拉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小汉格顿来,并且在这之前,她熬制了一锅复方汤剂,将它喝下去也费了一番工夫。 此刻,出现在冈特老宅外面的,是一位成熟、美丽,长着非常具有标志性的鹰勾鼻,以及拥有一头棕红色长发的女巫。 根据她前世得到的信息,曾为神圣二十八家族之一、身为萨拉查·斯莱特林后裔的冈特家族早已没落了。这里也是里德尔的母亲——梅洛普·冈特的老家。 在梅洛普悲惨离世后,她那自私的父亲和兄弟想必也没有过多地在意过她的遭遇,事实上在她还在世的时候,还时常遭受到父兄的虐待,这种创伤极大地压抑了她的魔法天赋,以至于阿芙拉极度怀疑梅洛普可能根本不是像她家人所说的“哑炮”,而是一个鲜见的成长于魔法家庭中的默然者。 梅洛普的父亲马沃罗·冈特早已不在人世,尽管他在梅洛普走投无路的时候还好好活着——哦,阿芙拉想到这里就极度不平,她甚至还为自己的孩子取了“马沃罗”作为中间名! 阿芙拉尽量不让自己的个人怨气发散出来,她悄悄潜入这间如同破烂棚子般的老宅,里头如今只剩下莫芬·冈特,也就是梅洛普的哥哥。 莫芬·冈特曾在前些年和里德尔父亲的冲突中使用恶咒,最终他因为伤害麻瓜被关进了阿兹卡班,自从坐牢出来后,他就一直不死不活地住在这里。 在前世的轨迹中,里德尔会来冈特老宅偷走马沃罗·冈特作为传家宝的戒指,然后用莫芬·冈特的魔杖前往里德尔府邸杀死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母,之后他会将这一切都嫁祸给莫芬·冈特,并为他植入这部分杀人的记忆。以此为契机,马沃罗的戒指成为他的魂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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