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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瞧了瞧丫鬟们捧出来的衣裳，还当真没几件可挑的。想着林府里的黛玉，及笄那天必定也是不能穿多喜庆的衣裳。可世子爷就觉着这几件衣裳不好看，大半还都是穿过的。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做一身新衣裳，当下离花朝还远，赶紧重新做一身才是正经，你们快去库房里取了料子出来。”徐公公实在是贴心，当下就叫人去搬布料。 其实他这主子虽然出身在皇家，不愁吃穿，但早年的时候无依无靠，也没人宠着，故而半点没骄奢意淫的性子。衣裳也多是一季的做，所以今日明明衣裳不够穿了，却也没想着要新做一身。 徐公公想到这一关节，顿时觉得如今半大的李平，又可怜又可爱。 一时王府的下人们找了布料来，挨个给李平看，只把他看得眼花。怪不得林小探花的夫人说男子也要懂家事，就连做个衣裳都有这么些门道，真是叫人发愁。 “这一匹是早前宫里赏的，贡品里面就没有多少，老奴急得林家那边也得了一分，如今花色刚刚好，就用这一匹做了那一日穿。”徐公公指了指其中一匹提花锦缎，小殿下不懂布料，倒也瞧不出门道。 随后徐公公又对李平道，“余下的世子再挑上几样，先前做的那些鲜亮衣裳都穿不得，也该再添置点。” 于是敬王世子便照着自己老奴的建议，随意又指了几匹浅淡的布料，要府里先把黛玉及笄那天他要穿的衣裳做出来。 王府里的人手艺又快又好，不出三日就将衣裳做成了，小殿下也瞧不出什么来，反正但凡他穿什么，徐公公都要说好看的。 只是他这次却也上了几分心思，要配个什么发冠，又要带怎样的坠子，都认真搭配了，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以为这一位小殿下是要到林家选美去的！ 徐公公瞧着自家主子都模样，那是乐在心里，喜在脸上，小殿下亲缘不好早前那几年过得并不怎么样，好在上天开眼，倒是给了他一桩合心合意的好姻缘。 李平还是想送黛玉母后的簪子，便在去宫中的时候在皇帝跟前提了一嘴。 当皇帝也不会计较这些女人用的物件，况且这又是母后留给弟弟的遗物，他这皇弟用来送给将来的妻子再合适不过，难得当弟弟的有心，还愿意与做兄长的说一声。 “也是不巧得很，若不是因为这事，依着林大人对这女儿疼爱，多半是要大办的。”皇帝想到这一点，便又吩咐管事的公公，将赏赐地黛玉的东西又加厚了几分。 及至黛玉及笄那一日，正是花朝节，李平天还未大亮就醒了，徐公公要他再睡一会儿，时辰还早，可他怎么睡得住，起来洗漱之后又将衣裳穿戴整齐了，只巴巴等着天亮。 今日难得摆个架子，用了宫里赏的那辆大马车，大摇大摆，往林家去。 林家的下人见了这一位，那林瑾与李平不对付是一回事。但是就待客之道而言，这一位是将来林家的姑爷，身份又高，自然是早早就安排了。 不过这世子爷也不是个没眼色的，他进去的时候王良王大人已是到了，自然是要给圣上的胞弟上座，可这小世子一来是已经过继到了敬王膝下，再来年纪却也就于王简相当。 当下都讲究礼贤下士，就连圣上都对大人们客客气气的，他怎么会去抢王良这等一品大员的位置？况且他今日是来看黛玉的，可不想夹在林如海和王良中间，自讨没趣。 可惜世子爷也没想到，说好的来观礼，却是只隔着屏风看了个寂寞！！ 就算他与黛玉定了婚，平日里相约私下见面也是有足够的由头，可到了这等场合，却实实在在成了个外男！！ 这次黛玉还邀请了荣国府里那几个表姑娘，李平这个半大的世子，就更是外男了！好在林瑾也一道跟着回避，也只能隔着屏风看个影子，听个声响。 小殿下瞧着自己这舅兄也是一副心中不甘的模样，心情才好了些。观礼之时隔着屏风，而后就更不要想能与黛玉说上几句话了，他精心的打扮，却也不知给谁看？ 等今日回了家，徐公公见殿下不高兴，还以为这两人是不是又吵架了，连忙端了茶水过来，对自家情窦初开的小主人表示慰问和关怀。 “殿下，可是又与林姑娘吵架了？”徐公公小心问到。 李平闷闷的用手杵着下巴，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同她吵一吵，可是今日连人都见不得，哪里还能吵。” “哟！倒是叫老奴给忘了，也该先和您说一说才是，老奴在宫中伺候久了，却没想起来。” 小殿下这么一说，徐公公也才想起来，林家多半是用屏风遮挡，见不到人的。 李平叫徐公公不必说了，他还不如谋划着下次用什么由头将黛玉邀约出来，总也不能约在文馆，也该多寻些好去处。 今日黛玉倒是将几个姊妹都邀请过来了，还有荣国府中贾母等长辈，只是凤姐身子不爽，不能过来，而贾宝玉听说那位殿下也会来，更是不敢出现，只推说自己病了，至于是真病还是假病，林家也懒得计较。 没了宝玉，荣国府来的这几个女眷也没犯什么忌讳，连说错过好几次话的史湘云，今日也未曾做出不妥的举动。 黛玉想着自己的及笄礼，清清静静的办了也有清净的好处，毕竟若真是同父亲母亲计划的一样大办，请了各家的夫人和姑娘。 花钱林家倒是不怕，关键是操劳得很，如今嫂嫂怀着身子，还要顾着个半大的安哥儿，为着一个生日折腾得人仰马翻，实在是不值当。 “今日她可是当真出了风头，毕竟是有父母的，正儿八经办了及笄，还取了字。” 就算林家觉着给黛玉办的及笄礼太过简薄委屈了黛玉，但是落在史湘云眼中，却也还是炫耀了。 史湘云在林家没说什么，却也不代表她离了林家不会说出些什么来。她见了林家如此对黛玉，不免要酸上两句。 可惜同车的探春并没有接湘云的话，只是掀开了帘子的一个角，看了看前面大嫂子李纨的马车一眼。 在探春眼中，这个大嫂子素来只图清净，她也想不到，原本太太是不想带大嫂子来的，毕竟先前太太去别处做客，也从未带过李纨这个寡妇。 难得今次黛玉生辰，珠大嫂子竟是会住主动提及要来，可惜宝玉推说病了没过来，所以贾兰便也不能来，探春想着若是兰哥能来，这大嫂子必定是要林家的姑父嘱咐贾兰几句好生读书的。 探春今次才发觉兰哥似乎开蒙以后日日都在读书，分明是比宝玉还能玩乐的年纪，当下却难见到人。 “不知你是在想什么？可是被林家的宝贝迷了眼，半点不曾回神。”湘云见探春不搭理自己，掐了她一下。 “林家哪里有摆什么宝贝，她家向来就是不露富的。”探春心里是个有成全的，林家显然不缺钱，但是家中布置之时也不摆什么华丽的珍宝，和老祖宗的荣禧堂不是一个风格。 “哪里不露富，图名声而已。”湘云有些小性子，本就是不服黛玉的，见探春向着林家说话，心中不舒坦，便又故意问探春。 “我听说琏二哥吃了官司，可是真的？” 这一问可是揭荣国府的丑，探春冷冷看了史湘云一眼。 “与你何干？”
第107章 春游 贾琏吃了官司, 凤姐好生大闹了一场，即是大闹过，又怎么会悄无生息传不出影子来。 探春虽然住在大观园中, 消息不比爷儿们和太太们灵便，但现在也知道是因为连二哥在外置了一美貌的外室, 正是尤家的二姐。 作为二房的姑娘, 照理说这大房二哥的屋里事情, 轮不到探春来插手，只是当下家孝未出，又是国孝, 若是真叫人拿此事做文章，荣国府可没有好果子吃！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探春冷眼瞧着，这府上的蚁穴, 又岂止一处？虽说探春素来也知湘云的脾性, 心算不得有多坏, 因为自小没了双亲，就爱说些酸话。可是今日探春没心思谦让包容，见湘云没来由的提及荣国府的阴司，便又道。 “我今日可不是那么好性子，若是待会儿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云儿可不要说我欺辱了你。你也渐渐大了，转眼连人家都定了, 别总是说自己心直口快，一会儿子去了外面, 你看有几人包涵你心直口快的。” 探春本就是个带刺的玫瑰花，三两句话就将湘云刺得没了言语。湘云见状, 也不在荣国府多留，就算史家没有荣国府这边安逸，她也还是选择回了。 探春觉得湘云，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说史家叫使唤的人少，叫姑娘们自己做针线，却也不是独独有湘云要做，家中的奶奶和姑娘，一个都跑不了。 史侯府上服侍的人确实没有荣国府的多，但是也少了一笔开销，有了多大多锅就做多少的饭，也比当下贾府里强撑着一个空架子强。 况且若是史家夫人当真待湘云不好，缘何会与湘云找这么一门好亲事？若是真想拿捏湘云，只管随便找个人家就成了。 探春眼见着黛玉及笄，后面自己也不远了，只是荣国府里没有几个读书人，想来也不会像是林家这门讲究，还有行礼，多半是同当年宝钗一样摆个酒就罢了。 今日却是探春头一遭参加旁人的及笄之礼，礼节不算繁琐，花用也不多，只是贾政和王夫人乃至老太太，谁又愿意给她一个姨娘生的花这份心思？ 探春才回到荣国府，还没歇一口气，就见赵姨娘找上门来了。 “也不知那林家的宅子怎样？我见林大人做了这么久的官，家中好东西必定少不了，你这做姐姐的本也该带环哥去开开眼的。” 赵姨娘一来，见桌上有一碟子松子，顺手就抓了起来，边嗑边说，因觉着口干，还叫人去倒茶水来。 “这些事情本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二哥哥未曾去，兰哥儿也不去，环哥又如何使得？”探春一句话便将赵姨娘堵了回去。 “谁叫你这么没面子？若是同你宫中的大姐姐一般，自然是想要谁去，便是谁去。”赵姨娘原本是想来这边探一探林家的，毕竟林家每次给荣国府送礼，贾环得的那一份，虽然比不上贾宝玉，却也不算差。 赵姨娘就觉着荣国府里的人傻，当下就该死死巴着林家才是，毕竟又贾敏那个姑奶奶在，无论如何也断不了这亲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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