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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国孝，那府上还有一重家孝。”苏妙伊想到早前宁国府大爷没了的时候，她还往那边去过一趟，算了算日子，依着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关系，贾琏的家孝也没过。 苏妙伊素来不喜贾琏，虽说只见过一二回，但贾琏看人那目光，可是轻浮极了，又对黛玉笑道。 “这咱们不必操心，就是今日不知，明日也会知晓的，你那表兄的奶奶也不是个软和性子。” “我那表嫂却是个能人，只是在那家中操心太多了，若能当个掌柜做生意，必定是一把好手。”黛玉想到王熙凤，一面可惜她的能耐，一面又觉着这位表嫂实在太过逞强，上一次见凤姐的时候，黛玉这个没学过医的都看出来凤姐气血两虚。 也不知外祖母和舅妈们是怎么想的，若真是疼惜晚辈，也该叫表嫂好好养身子才是，面上说的是，这位嫂嫂闲不下来，这嫂嫂若是闲下来了。 荣国府里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你外祖母家的姑娘们，总也比男子要有能耐些，倒是叫父兄误了前程。”贾敏在一旁听了黛玉姑嫂两人的话，不由也说了一句。 荣国府里的女儿家，进了宫里的元春为了维护家族的荣耀，整日里小心翼翼。而有些本是的探春，被推了出去给家中老少爷们挡灾，就连木讷的贾迎春都被亲爹卖了换钱，凤姐更不必说，为着这一大家子操心，纵使有做错处，末了也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贾敏转念一想，惜春最后跑了出去，瞧着是可怜，但留在荣国府中，恐怕境遇更糟糕。 “我瞧着二舅舅家的三妹妹，若是能同男儿一般出去闯荡，定然比我那几个表兄有能耐，就说我若是也能出去闯荡，未必会比哥哥差！”黛玉对母亲的话极为赞同，外祖母家里的女儿们，却是比那几个表兄讨喜得多，还当真是叫父兄给误了。 几人正谈论着京中的姑娘们，却听外间又有人来传话，说是敬王府那边送了帖子过来。 黛玉便直接叫人拿了进来，也没有避讳母亲与嫂嫂，当着两人的面打开了。 世子爷没说什么大事，就是约了黛玉想要见上一面，这还是上次李平将人惹恼后，头一遭鼓足勇气再约黛玉见面呢！ “要我说过了明路就是好，也免得说个话要绕上几圈，劳心劳力的。”苏妙伊见了，忍不住笑道。 “旁人家过了明路的，也不像是他这般麻烦。”黛玉将帖子合上，嗔怪道。 贾敏却又将那帖子拿起来看了看，这位世子爷的字，倒是写得有模有样，比林瑾当年的还好些。贾敏对这世子倒是不像是宝玉那般反感。 毕竟前世的时候，宝玉就算对黛玉不错，但是真遇到了事情，便也只会哭着求人，半点都指望不上。单凭筹谋这一门亲事，这位殿下就比宝玉有能耐得多。 贾敏笑道，“你哥哥当年还不是麻烦，对着自己的亲事，主意可是不少，今日要这个，明日要那个，整个家都被他翻了个面。” 还有一句贾敏不好细说，这男子对亲事上心才是好事，那些凡事都等家中安置的，最后成婚也多半和应个景差不多，将来又岂会珍视？ 黛玉被母亲说的有些害羞，又将那帖子抢了回来，“罢了，我去回他一个帖子，大冷天的，倒是别叫送信的人等着！” 于是黛玉便进来书房，取了自己的名贴，当下就约了敬王世子第二日见面。 小殿下也想不到黛玉答应得这么快，且那时间就定在了明日，得了消息就叫人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第二日一早就叫下人搬了好些物件，早早就来道了与黛玉约定的文馆。 这文馆就在国子监那条街上，叫做文苑阁，比起京中其他几个文馆，算不得惹眼。 黛玉才到这条街，就发觉与上次来一样，静悄悄的，人也见不得几个，黛玉便知必定是这位殿下又清了场子。 “下次咱们换个去处，每次见个面都劳民伤财的，倒是扰了旁人读书。”黛玉才去到那雅间，就与世子说到。 “伤财却是算不上，还当真有些劳民。”李平当下又觉着黛玉真是不以权贵压人，更加喜欢了。 还不及小殿下献宝，黛玉便察觉了屋子中多了的东西。 黛玉当下险些忍不住抚额，上一次李平那箱子的是各样钥匙，这一次却又不知拿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也不等小殿下开口了，黛玉就又问。 “不知殿下的箱子里装的什么？倒是比上一次还多的模样？” 李平见黛玉问起，连忙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直接去开了箱子，抱出一摞册子来，冲着黛玉笑嘻嘻道。 “早前我叫你管账，却是我唐突了，后来我问了林大人，方知林大人在家中也是要算账的。然后我在苏将军府上又见了林夫人，林夫人说男子不单要对家中账目心中有数，对后院也要心中有数，这才不会被人蒙骗。” 说话间李平已是把一大摞账簿放在了桌子上，又与黛玉好生讲解道。 “这是我府上几处重要的产业，我这几月专门请了账房先生来，将各处的账目都好生算了一遍，自己也跟着学了一点。将来即是你要进门，总也要先将各处都盘弄清楚了，免得劳心。” 说完李平还又挑了个册子出来，递给地黛玉。“你瞧瞧可有纰漏？怨不得你前儿生气，原来算账竟是这般累的。林夫人还说，可不能只听坊间说的一样，觉着女子就该相夫教子，家中的男子更应该相夫教子才是。” 这世子殿下眼睛亮亮的，难得露出几分天真，又点点头，继续说到。“我觉着林小夫人说的很有道理，我皇兄这么忙，却也是将太子带在身边教养的。” 黛玉见他如此真诚，心里反而有些发虚，前一次两人见面，黛玉确实是有几分生气的，可多半是装的。免得这位殿下后面又来烦她，黛玉也好清清静静忙自己的事。 哪里晓得小殿下是如此在意，这么些日子不见人，竟是认认真真学习管家算账去了。 “承殿下的情，只是这等是若是叫圣上知晓了……” 黛玉还没把话说完，世子显然又怕她误会，连忙摆手解释道。 “你不必担心，圣上见我愿意用心，还派了人专门来教我。” 黛玉一听这，更加心急了，那龙椅上的圣人哪里是要教他，只是借着这个由头好生盘查一番敬王府才是，便忍不住道。 “圣上哪里是要人帮你府上算账！那可是！” 世子见黛玉急了，反是笑得眼睛都眯了。“玉儿不必担心，他们就只能算个账而已。” 黛玉见他故意使了个绊子，啐了一口。“呸！一口一个玉儿，谁允你叫了？” 李平却是不在意，当下又拿了个剔红漆木的盒子来，“你过几日就要及笄了，我这边有母后早年用过的金钗，可以给你用。” 黛玉见他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只十分华丽的累金簪子，又是太后的遗物，连忙推辞。 “多谢世子好意，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可用不得，我年岁也还小，不合适。” 李平未将东西送出去，见黛玉拒绝得如此干脆，神色当即就失落了。 可黛玉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却也不会惯着谁，只得与这位不开心的小殿下解释道。 “我如今未嫁世子，还是林家人，这些东西，理应父母准备着，你若是插手了，我父亲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心中必定是会难受的。” “罢了，是我僭越了。”李平想来也是，就算自己真娶了黛玉，也不是事事都做得了主的，讪讪答到。 黛玉见他低落，便又问了一下。“到了那一日，世子可要来观礼，届时给您留个好位置。” 李平见黛玉邀他去观礼，方才黯淡下去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第106章 及笄 世子也知因为太妃去世的缘故, 黛玉的及笄礼不得不办得简薄。今日听黛玉主动提起要给自己留观礼的位置，黛玉收不收自己送的簪子已是无所谓了。 小殿下转念一想，也是自己唐突, 只顾着要把好东西送给黛玉，就是要送恐怕也得去宫中皇兄那里走个过场, 免得有心之人就此事兴风作浪, 毕竟仙去太后的物件, 可大可小。 李平将那簪子好生收了，笑得眉眼弯弯。 “当真？不知那日林家会请那些人？” “外祖母家必定是要请的，至多也就再请苏将军, 他老人家毕竟是我嫂嫂的父亲，还有便是王大人, 王大人与我父亲在官场上交道多年。”黛玉耐心给敬王世子说了一番来人。 对于邀请王家，敬王世子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想到如今王家那个大爷王简已是被发配到了江南去, 林如海与王良在官场上扶持多年, 早年义忠亲王闹事的时候，两家便一直互相照应着，总不能因为此事完全断了往来。 小殿下后面也没再催着黛玉瞧账本，末了回府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喜事，徐公公便知今日两人必定是没有同上次一样吵架了。 “不知林家姑娘对世子殿下可还满意？”徐公公打趣世子道，若说这世子急吼吼要学算账还真是有几分荒唐, 但是徐公公见他乐在其中，也未曾说什么。 宫里更是就着这机会排查了一番敬王府的产业, 要说龙椅上那一位还真是多疑，小殿下手上的东西, 不正是他一样样赏的吗？何必借着教导的借口又清点了一次，难不成是怕敬王府同当年的义忠亲王一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其实算个账对小殿下来说根本不算难事，只是他从未接触过庶务，不知账目该如何记起罢了。若说这殿下自打婚事定了，还真有些许当家的模样了，渐渐也开始讲究了起来。 早前李平是府中给做什么衣裳就穿什么，现如今却也会提些要求，就说今日才见了黛玉回来，就要王府里的人帮忙挑衣裳。 “当下太妃才去了，衣裳要素淡的，世子今年倒是没有做几身。”徐公公就只用服侍这么一位主子，故而吃穿用度都极为用心，今年世子做了那些衣裳，他心中大约有个数。 早前殿下刚从皇陵回来的时候，素净的衣裳倒是不少，大多是浅青，或者杏白。后面倒是会有几件花哨的，今年开年做新衣的时候，因为殿下定了亲，图着喜庆吉利，却是做了好几身红的，哪里晓得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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