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可是徐公公才种了没几日的!” 而后张漱玉又反应过来,这花是徐公公才种下没多久的,有些懊恼自己太过冲动了。 “无事,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我一会儿叫他们补齐了,看不出来了的。”黛玉安慰她道,“只是如今来的是叫姐姐去成婚的恩旨,又该如何?” 黛玉晓得张漱玉的难处,她都已经躲得如此山高皇帝远,竟是还有人要惦记她的婚事,张漱玉这一二年过得多逍遥。 用银子跟着黛玉家入股做生意,还略赚了点,满心就想着再攒点钱,也能出海去看看风光。 这时候叫她去成婚生子?!那早前她的筹谋可不就是白白浪费了。 “活人不行,难道还不能死遁?他总不能叫抬着个棺材去成婚?”张漱玉冷笑道。 黛玉恐她做出什么傻事,连忙劝道,“天无绝人之了路,姐姐也不必于此。” 张漱玉知道黛玉显然是想歪了,连忙和她解释道,“妹妹放心,我好不容易得了自在,才不会想不开,我也不瞒你,我一直想着要往海外去,就是为了躲这一遭。” 张漱玉拉了黛玉的手,两人一道走到亭子里坐下,丫鬟们怕风大吹了人,想要上前去布置屏风,却是被黛玉一个眼神止住了,不得再靠近。 “早在我被从广安侯府休弃之时,我就想过父亲将来许是会把我嫁给这个参将,拉拢下属。此人在外父亲军中,战事之上却为第一人。若不是广安侯府早年看中了我,怕我早就许配给他了。” 张漱玉讲起了一件从未在黛玉跟前提及的旧事,无奈摇头,“若这参将是一温和良人也就罢了,只是他素来在军中喜好狎妓,早年间就玩死过好几个军妓。” 黛玉听罢,倒吸一口冷气,又问到,“按理说你父亲和兄长,不也应当知晓此人底细,怎么还会做这门亲?!” “我父亲和兄长虽待我不差,但他们是男子,觉着军中男子如此,天经地义,并不算什么大事。” 张漱玉苦笑道,她只是不愿再说,父亲和兄长等人,常常一道召妓,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就算张漱玉是女儿又如何,就该恪守本分。 反正军妓皆是家中犯了罪过的,算不得人,这样的事情又怎么是你个妇道人家能管的? 张漱玉与男女一事上素来冷淡,她还记得自己母亲死前,下身糜烂恶臭,流血不止,熬了好几个月,才走的,大夫说是得了妇人病,但这妇人病,又是如何来的? 黛玉知道,很多时候女子的事,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当年,迎春不过几千两银子的数就卖了,而探春,说是要和亲,贾府里就忙不迭的将人献了出来。 张漱玉又苦笑道,迅速将刚刚滴下的泪珠擦去,“我没有个靠得住的父亲和兄长,自是要为着自己打算。” 黛玉连忙道,“姐姐莫要慌,咱们有的是法子金蝉脱壳。” 于此道上,黛玉可是个老手了,女儿家活的艰难,第一要务就是好好活下去,什么夫家妇德,且放一边去。 黛玉自己有好父亲和好兄长,当下这夫君看着也还不错,但是却不该是自己在旁人跟前炫耀的资本。 若是此时黛玉不解风情说一句,‘我家却不是如此……’那多半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家不如此,并不代表旁人家就是好的! 黛玉才不会劝人忍一忍,顾全男子的颜面和大局,张姐姐姐这等喜爱四海逍遥的人,将她拘在旁人家后院里做夫人,可不是要了她的命,何况还是那等人? 张家父子,显然也没有想过要为女儿找什么‘好人家’,不过也是一个用来联姻的物件而已。 她们都晓得,大部分人家都如此,将女儿家养大,便就是为了这等的价值。 诚然,也有那么些人家望女儿过得好,但是为了家族才是第一要务。 对于女儿家的生活好坏的评价,不是看此人活的是否舒心,愉快,而是她能否持家、孝顺,能否多生几个儿子,婆母评价高不高,在众人口中,是否贤良。 见黛玉想都没想,就要帮自己脱身,张漱玉当即破涕为笑,捏了捏黛玉的脸,笑道:“我的玉儿啊!这世上哪个男人我都瞧不上,若你是个男子,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我嫂嫂倒是也常这么说,若我是个男子肯定比我兄长生得俊俏,又比我兄长文采高,还比那些男的善解人意,必定是京中一等一的风流公子。不过……这一世我身为女子,却也还成。”黛玉笑笑。 她知道这一世她为女子还能过得这般舒心,都是依着父亲和兄长,还有当下敬王的胸怀。 只可惜世间的男子,大多没有这样的胸怀。 而世间女子,还要帮着那些男子,做了爪牙去欺压其他女子。所以黛玉能力虽然有限,却也能帮一个,就是一个。 张漱玉给黛玉理了理碎发,又叹道, “女子非是离了男子就不能活,而是当下的男子,故意叫女子离了男子就不能活,才叫女子出不去。我在此地遇到了好些能自己跑船的女子,明明自己赚的比丈夫还多,却也仍是被欺压的。” 黛玉却也道,“这也怨不得她们,一个人,若是生来日日被人说着卑贱,世间久了,便也就觉着自己卑贱了。” “不知姐姐有什么打算,我又能帮上些什么?”黛玉又问,她晓得张漱玉心中自有成算,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也要往南边来了。 张漱玉笑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到时候要劳烦王妃娘娘,和我给他们演一出大戏了。”
第207章 多情 京中来传旨的新任广安侯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大约是为了一睹张漱玉的芳容,以慰相思之苦。 广安侯一看,二人虽是夫妻分道扬镳这么一段时日, 张漱玉却风韵未减,就算南边的日头比京中更烈, 风也比京中大了许多。 但张漱玉却在这风风雨雨之中长得越发鲜活了, 她已是换回了原先的打扮, 再也不是妇人的模样,穿一身大红的骑装,仿佛又回到了二人初初相识之时。 只是人生也只有一个初见之时, 再见却也物是人非。 “倒是多谢侯爷和夫人关怀,给我找了个好去处。”张漱玉见了这人, 自然是有怨的。 原本想着桥归桥路归路,大家各自过各自的日子, 她与广安侯府便断了这一层姻缘, 心中也并不记恨。 可是广安侯府却来了这么一招, 倒是叫张家那边急急忙忙又把这一桩亲事安排了过来,她就是想谋划着要走,也还没做好准备。 若是再晚上三五个月她就能出海了,到时候就叫有了圣旨也找不到她这个人。 广安侯自然是知道母亲在背后搞的小动作,起先那候府的老夫人还遗憾没有能给张漱玉找一户所谓的‘好人家’,但一打听张将军给女儿定了什么货色。 立马就开始幸灾乐祸起来,想来这当爹的比她们广安侯府更心狠, 竟是给女儿找那样的去处? 怪不得以前候府一去提亲,这张家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武将就是武将,更本配不得什么好人家。 这朝中武将家的姑娘嫁得最好的, 当属苏峰将军家那个被当童养媳从小养大的女儿了。 但苏妙伊也是别人养大的,可不是养在武将之家。 这些个夫人们平日里凑在一处,总爱拿出这一件事情来磨牙,纷纷表示,宁愿要七品文官家的姑娘,也不愿意要什么将军的女儿。 一来二去仅仅是从后宅之中,就可看出,文官武将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 张漱玉虽是远在南地,却已然做了好长一段时间京中夫人们嘲笑的对象。 “若不是你当初如此固执,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广安侯虽是心中有愧,见张漱玉如此给自己冷脸,心中忽得就不快了起来。 若是几年前也就罢了,如今他可是广安侯,张漱玉怎么比之前更不尊重了,他如此牵挂她,竟是得了这样的冷言冷语? 显然,这一位王爷还是沉浸在严重的自我感动之中,张漱玉不过是他休掉的妻子。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再度垂青感恩戴德?照着张将军的安排,跟了那样一个男子,还不如在广安侯府做个妾室。 “侯爷,你我早已断了夫妻情分,还请尊重些,敢问我如今如何沦落了?难不成只有委曲求全在您府上,才不算沦落?”张漱玉一瞧这模样,倒是比前些年还要高傲了,真不愧是当了侯爷的人。 现在他是广安侯,可不是广安侯的二爷了。 “我如今过得挺快活,倒是不用侯爷操心了。”张漱玉又道。 广安侯却是又说,“你莫要嘴硬了,若是当真过得好,缘何这么些年了,也不与人成婚。你就是这个脾气,心里软,嘴上却又没有一句好话。” 说到这里,广安侯又有了底气,一个女子迟迟不婚,可不是心上还有人念着,牵挂着。 张漱玉简直要被广安侯这怪异且自信的想法气笑了,说到。“我本以为侯爷是听得懂话的。” “若是没个男子依靠,你将来怎么过活?”广安侯又痛心道,一副深情模样,当真为张漱玉的将来操心来着。 “原来姐姐在这边……” 广安侯还没有演完深情款款的戏码,黛玉却是先领着丫鬟们从那边过来了。 他连忙给黛玉行礼。 这个王妃,可是支持张漱玉离了广安侯府的第一人,若不是黛玉照拂,张漱玉也不会破天荒想着要往南边来。 广安侯心中甚是埋怨林家人,必定是因为张漱玉与林家相熟,得了个倚仗,那时才敢在广安侯府大吵大闹,一条鞭子还打伤了几个嬷嬷。 广安侯埋怨黛玉,但又不敢对着王府发作,可是黛玉却也没想着要放过扰人清净的广安侯。 说的好听,演的深情,却不知这等‘无心之失’,给张漱玉带来了多少麻烦。 黛玉隐约听到一些广安侯埋怨张漱玉的话语,那心中怪是不舒坦。 这侯爷娶了新妇,又得了嫂子,也算是齐人之福了,如今却还非要将张家姐姐也算上。 “侯爷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不妥了,张家姐姐这些日子没依靠什么男子,可不是也活了过来。您与她缘分已尽,还是尊重些,以免叫人误会。” 黛玉说这话时,似笑非笑,倒是叫广安侯出了一身冷汗。 也不待他回答,黛玉这个王妃就拉着张漱玉走了,广安侯自然不敢再上前来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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