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场‘病倒’。 在太医着急忙慌地诊治后,姜离以养病为由把所有人撵了出去,开始跟系统掰扯此事。 6688安慰道:“现在只是正统十四年四月,历史时间线上,瓦剌真正寇边开战是七月。” “毕竟是新用户,给你准备了三个月试用期。” 姜离幽幽道:“那你人还怪好的。” 之后她从镜子前走回榻上盘膝而坐,姿势还有些略微有些僵硬。 也不怪她,毕竟她不是正经的魂穿,而是通过系统,在进行“皇帝的模拟人生”。 因系统是符合国家清朗运动的绿色系统,绝不会让用户涉及脖子以下的操作。 因此每位用户都会配备一名专属的人工智能客服。 无论用户与载入的帝王性别是否匹配——哪怕姜离载入模拟的是女帝,诸如沐浴、更衣、安寝等流程也都将由系统客服代劳,宿主不会看到、接触到任何脖子以下的敏感限制级内容。 这些时候,她的魂魄就可以回到专属的意识空间,那间银白色的房间去休息。 如果非要让她说感受,她此时就像是科幻电影里,人操纵高达机甲一样。倒也如臂指使,想走路就走路,想端茶就端茶,但知道,这不是她自己。 姜离:懂了,这就像是打卡上班。 只是她的新工作,是作为‘朱祁镇’这个身份,推动这条时间线走出不一样的剧情。 ** 反正来都来了……主要是也走不了。 姜离边捏了一枚配药的姜丝梅吃,边梳理她的模拟目标人物。 据她过去的一点历史常识所知:这位明英宗朱祁镇,在昏君败家子群体里,也属于比较“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朱祁镇亲爹明宣宗朱瞻基,三十多岁就驾崩了,朱祁镇九岁少儿登基。 经过几代帝王励精图治,大明颇有家底,朱祁镇接手的是祖父和父亲仁宣之治后的大明。 早期皇帝年幼,国事由太皇太后张氏和内阁三杨处置的阶段,不必赘叙。 只论自朱祁镇亲政以来的事迹——最‘名垂青史’的无外乎宠信宦官王振,以及作为‘大明战神’亲征瓦剌,一顿微操过后,搞出土木堡之变,大明数十万精锐全军覆没,他本人被瓦剌所俘。 而被俘后,为了自己的性命,身为大明天子,朱祁镇还替瓦剌向自己的国家勒索财物,甚至叩叫拱卫北境的重镇城门。 诸如“叫门天子”“瓦剌留学生”等出名外号,也是一般昏君难望其项背。 再加上他这种差点把大明搞到终结的皇帝,在重登帝位后,竟然反过来冤杀了当时力挽狂澜保卫京城为大明续命的民族英雄于谦,就更惹得天怒人怨。 以上是姜离所知,也是朱祁镇广为人知的大致事迹。 如今她既然被送到明英宗模拟线上,系统就提供了《明史》、《明英宗实录》、《明史纪事本末》,以及记载英宗一朝,尤其是土木之变相关的史书,譬如袁彬《北征事迹》、杨铭(哈铭)《正统临戎录》、李实《北使录》等供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细读参考。 姜离看着系统书架里的一排史书——想必将来,她有很多时间来进一步了解这位昏君的具体事迹,体会皇帝这个物种的多样性。 而此时,她还要见一位推脱不得的探病人。 朱祁镇的生母孙太后。 ** 孙太后见皇帝推开了面前的清粥,显然毫无胃口食不下咽,不由叹了口气。 “皇帝为国事忧心勤勉自是好,但自己的身子也要保重。” 孙太后是特意来宽慰皇帝的。 昨日皇帝骤然病了,王振这个最贴心贴身伺候的太监,自然被太后叫过去问话来着。 为了推卸责任,表示绝不是自己没照顾好陛下,王振就将病因都推到了皇帝“夙夜忧勤宵衣旰食操劳国事”上头。 太后倒也信了。 毕竟这一二年间,大明四境确实多灾多事。 故而此时太后亲自来到乾清宫劝道:“那些国事也并非一日能处置妥当的,皇帝也要宽心慢慢料理才是。” 而姜离听着孙太后絮絮的温言安慰,却是越听心越哇凉—— 她现在所处的时间点是正统十四年春,往前倒推一年,从正统十三年春到现在,可谓是一年十二个月,月月没有好消息。 一年前正统十三年三月,朝廷举大军十五万,征讨麓川(现云南西部与部分缅甸)反明首领思机发。 春夏(四月到七月),浙江、江西、湖广陆续遭逢旱灾,灾情颇重,京城屡派官员赈灾。 同时祸不单行,其余产粮之地也遭了灾:山东多地遇蝗灾,粮米无收;河南遭遇水灾,黄河决堤淹三百余里。 可谓是各类天灾大杂烩。 好容易抗过各省天灾,接下来半年全国各地开始上演谋反作乱—— 八月,福建邓茂七谋反,沙县在内的多县沦陷。(姜离:等等?沙县无了?) 九月,京城日食,江西等地矿贼起兵作乱。 十月,处州(浙江)多地冒出反贼流动作案,抢劫金华各县。 十一月,山东出现倭寇作乱。 十二月,广东瑶人造反。 而进入正统十四年后,情况也没有好转,湖广、贵州苗贼大起。 兼之因压低马价等事,这几年大明与瓦剌原就日益紧张的地缘局势越发紧绷,瓦剌颇有大举进犯边境之意…… 可谓是千头万绪,按下葫芦起了瓢。 当然,孙太后只是随意说起了几件麻烦朝政,以上诸事的具体时间表,还是6688贴心给她列出来的,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详细注解,看的人眼晕。 姜离扶额,货真价实的头大起来。 见皇帝面有忧愁,孙太后却带着标准亲妈眼,继续真情实感安慰道:“朝上烦难事虽多,但你自小是先帝亲自教导,又为帝十余年,于治国理事上娴熟的很,一件件去做就是了,必能安定朝野,令大明天下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这…… 首先,原先的朱祁镇用史册证明了自己,他不行。 如果把现在的明朝比作一个人,身上各个器官难免有些小病小痛,那么朱祁镇御驾亲征,就是给大活人照腰子捅一刀,差点给整没了。 那么,她行吗? 姜离迅速而冷静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以上那些州县,若无系统对应标注,她都不知道地处何方,军国政务更是如听天书。 ** 送走了孙太后,姜离开始在意识空间哗哗翻史书。 好在,很快她就找到了想要的资料—— 【《明史·于谦传》:时也先势方张;而福建邓茂七、浙江叶宗留、广东黄萧养各拥众僭号;湖广、贵州、广西、瑶、僮、苗、僚所至蜂起。】 【前后征调,皆谦独运……故天下咸服谦。】* 也就是说,在大明外有皇帝亲征反被瓦剌抓走,内有福建、浙江、湖广等各地叛军蜂起的乱局下,正是于谦为朝廷柱石,一己之身多线调度,而且办的是史册明白写着的‘悉合机宜’处处周到,所有人都服气! 姜离拍案。 在穿过来那一刻就拿定的主意,经过一系列噩耗洗礼后更加坚定了—— 我不行我不上。 谁行谁上。 这就请于少保来做定海神针!
第2章 于谦 天色自黯蓝中透出些缕晨曦。 大明的早朝,自太祖朱元璋起便是‘未日出而临朝视百官’。 做皇帝的都得鸡鸣而起,天不亮就收拾着去上朝。何况是大臣们,更是得披星戴月,黑灯瞎火就往紫禁城赶。 故而不上早朝的日子,晨起的时间要宽裕的多,朝臣们的步履也就多了几分不紧不慢,与同僚相遇后,还有闲暇停下来寒暄两句。 看起来,这似乎是京城里最寻常的一天。 除了—— “陛下召见我?” “皇爷召见于谦?” 以上两句话,分别出自于谦与王振两人之口,却带着差不离的疑惑。 * 天色已然晶亮。 兵部衙门内,于谦接了即刻面圣的宣召,自有些讶然。 听闻皇上病了已有三日,不但龙体染恙罢了上朝,更是谁也不肯见。 如今怎么忽的独独宣召自己? 虽说他如今官至兵部左侍郎(相当于国防部二把手),官位是不低,但他上头还有兵部尚书等朝廷重臣,再者,还有内阁几位大臣更是天子近臣。 皇帝若真有要紧事,病中急召臣子商议按说也轮不到他——皇帝对他应当真的不熟悉。 毕竟,于谦是去年才调回京城的。 在此之前,他外放了十九年,历任江西,陕西、山西、河南等地方官。 也就是说,当今皇帝还是六岁储君的时候,他就被外放出去做官了。 当然,彼时他的外放,是先帝宣德皇帝朱瞻基器重他,特意超拔为兵部右侍郎,这才外放他出去巡抚河南、山西等地。 当时于谦才不过而立之年,已然是三品要员一方巡抚,眼见的前程大好。 可惜好景不长,宣德皇帝三年后病逝,大明换了天。 太子朱祁镇继位,年号正统。 正统前几年,皇帝年幼不亲政,太皇太后张氏和内阁三杨都是明白人,于谦过的还不错。 然而等太皇太后与老臣都过世,朱祁镇亲政后,就变成了司礼监宦官王振把持朝堂。 于谦的境遇便每况愈下。 他天生性刚直,自不会讨好逢迎王振,于是不但官职从兵部侍郎一路降到大理寺少卿(好在依旧被外放巡抚),甚至有一年他回京述职,还叫巴结王振的通政使李锡阿弹劾诬告。 被下狱不算,还‘依法判决’了个死刑。 于谦被关在狱中三月,等着秋后处斩。 多亏于谦官声实在好,朝臣多有为之鸣冤,又有其时任巡抚的山西吏、民听闻于大人要被处死,纷纷伏阙上书。王振不得不顾忌事情闹大了,物议沸然惹得皇帝太后不快,这才放了于谦。 否则……于谦当年就无了。 按投胎转世算的话,现在只怕都是会打酱油的年纪了。 而王振之前咬死罪名,给于谦判了个死罪,等到迫于压力放人,还找了个蹩脚借口,对外宣称:啊,犯错误的不是你这个于谦,是个名字差不多的官员。 搞错了搞错了。 这才算勉强尴尬抹过去。 于谦得以回到山西继续做官。 直到去岁,朝中多事,兵部又有了缺,于谦才归京,时隔数年再任兵部侍郎。 今岁,年五十一。 对此,姜离昨夜还对6688发表感慨:说不得世上真有气运这回事,彼时大明还是国运不该绝。这不,正统十三年,于谦刚刚调任回京城,正统十四年,朱祁镇就去瓦剌留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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