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襄妃到的时候,端妃坐在座上一脸茫然,皇贵妃则是在厅中走来走去,像是出了什么事,十分烦躁。 襄妃摆出一张笑脸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问完见年世兰不回答便看向我,我也十分疑惑。 皇上如今最喜和皇贵妃一起用膳,倒是没了宜修在时那番“雨露均沾”的规矩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想来几次来几次。论朝夕相见,年世兰倒是头一份的。 年世兰突然深吸一口气,看向我们三人,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一般。 “本宫有孕了。” 我和襄妃惊得退了一步,端妃倒是挺高兴地,连忙扯住年世兰的衣袖问道:“是皇上的?” 年世兰听端妃这么问,反而眼神迷惑起来,似乎在说:不是皇上的还能是谁的? 我和襄妃对视一眼,心想:自从出了甄嬛那件事,大家都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宫中的孩子了。 端妃立刻对着年世兰高兴道:“这是好事啊,有自己的孩子,终生就有依靠了。” 她的话并没有让年世兰眉开眼笑,反而让年世兰的神色变得凝重,她看向我和襄妃,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说道:“我以为我不可能了......我也以为皇上不可能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这才是意外之喜啊。 “姐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年世兰对着端妃说罢,我愣怔地看向襄妃,她眼神中也是同样的惊讶。 这还是年世兰吗?曾经她想要一个孩子,想得发疯,调养数年只为了得到一个孩子......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不想要了。 端妃郑重地握住她的手,问道:“为什么?是因为皇上吗?皇上是皇上。孩子是孩子啊。” 年世兰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她看向我又看向襄妃,缓缓道:“我想自己做回主。我这条命向来由不得我自己,难道生孩子我还不能自己做回主吗?你们,能明白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年世兰松了一口气看向襄妃,她也跟着点了点头,最后端妃则是扼住年世兰的手腕,缓缓说道:“我们明白没有用,你最想让皇上明白,不是吗?” 我瞥眼看向端妃,心想:这是诛心啊。皇上对年世兰多有补偿,还是因为当年害死了她的孩子,后又屠戮了她的家族。如今年世兰怀了他的孩子,他心中的愧疚好不容易能够减轻一些,年世兰却不肯生,这不就是摆明了不肯原谅他。 年世兰听懂了端妃的话,笃定地点了点头。 回宫路上,襄妃颇为感慨,一路走回东六宫,叹了好几次气。 难得我们两个都没有坐轿辇,春日的夜里走一走,微风拂面倒是挺惬意的。 路过承乾宫,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拦着襄妃一起停下。 宫人们面面相觑,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我和襄妃对视一眼,两个人独自往承乾宫而去。 我暗暗想,不会是宫女太监对食吧?这么不知收敛?都搞到明面上来了?这住在承乾宫的孙答应也是心大,年轻得宠却不知如何约束宫人。 宫门虚掩着,宫女和太监也不知上哪儿去了。我和襄妃两人一进去,便见一男一女在花丛之中大汗淋漓,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大胆!” 襄妃似是有些慌了,只见到一条赤色鸳鸯肚兜挂在那狂徒的腰带上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狂徒显然被襄妃一喊给吓到了,赶紧拾掇衣服闪开,露出的却是孙答应拿着衣衫蔽体的可怜模样。 我惊得瞳孔睁大,看着孙答应那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模样,呵斥道:“见了本宫还不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那狂徒赶紧穿戴,自知死罪,一边穿一边哭,直到把衣服全都穿好了,我和襄妃才看出来这是个侍卫。 孙答应羞得要去撞墙,我赶紧喊了一声“宝鹬”,她立刻带着宝鹄和宝鹊一起进来将孙答应牢牢制服,扣在身下。 “方德海!这个侍卫夜行不轨,押入慎刑司暴室!” 曹琴默看向哭得满脸都是眼泪的孙答应,忽然眼神深邃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看向我。 “妹妹协理六宫,此事由妹妹劳心,自无人敢有异议。” 我知道曹琴默已有成算,肃然点了点头,带着孙答应从承乾宫出来。 我看向宫道上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们,威严说道:“把孙答应带回延禧宫扣下!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宫必拔了他的舌头!” * 延禧宫。 孙答应跪在我身前瑟瑟发抖,我则是坐在榻上欣赏着黄规全新送来的金底珐琅彩护甲,上面勾勒的喜相逢的蝶恋花图案,是我最喜欢的。 “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帮本宫做一件事。如果办得好,没准儿你和你的情郎两个人都能活。要么拒绝本宫的提议,本宫立刻拿着你去养心殿回禀皇上,你和你的情郎两个人都得死。” 孙答应屏住呼吸,眼泪鼻涕哭得糊在脸上,她年纪小,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根本经不住我这样威吓。 “嫔妾愿听娘娘吩咐,但凭娘娘吩咐。” 她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样子极其卑微,我则是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莞尔一笑。 皇上啊……这满宫的嫔妃都来要你的命了。
第260章 惊雷 春雨骤歇,外头一地落花,阳光分外和煦。 我打开养心殿的窗户,春风柔和入内,屋子里亮堂堂的。 毓贵妃侍奉皇上吃完仙丹,扶着皇上坐起来。他眯着眼睛靠在枕上打盹儿,似乎是闻到了风中清新的花香,陡然睁开眼睛。 “外头的杏花都开了吗?” 我转过身子对着皇上笑道:“杏花微雨,甚是好看。” 皇上恍惚了一会儿,嗓子里哼哼了几声,“容儿,陪朕去御花园里走走吧。” 就等着这一句呢。 御花园里给你安排了一出好戏,戏子都已登台,只等着你这位观众呢。 我看向宝鹬,她心领神会地退出去,我和毓贵妃则是一边一个侍奉皇上穿戴。 已经是三月里了,皇上还穿着冬日的棉服,真真是一丝凉都受不得了。 “你们在这儿候着,朕想自个儿进去走走。” 轿辇停在御花园外,皇上往小路走进去。 苏培盛看着皇上那摇摇晃晃的模样,有些忧心地望向我,“娘娘,要不,您还是陪着皇上吧?” 我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悄悄跟在皇上身后,与他隔着十步之遥。 万春亭周遭杏花开得正好,花瓣上还携着雨珠,春风一吹,杏花如花雨一般落下。 那架秋千还在树丛之间,只是如今上面无人。皇上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架秋千很久,然后自个儿颤颤巍巍地坐了上去,像个孤独的大胖熊,抓着绳索荡来荡去。 “四阿哥!你不要追我了!” 孙答应一路跑到万春亭门前,四阿哥则是一路追着她过来。 本以为我能和皇上一同见证这黑暗的时刻,没想到,皇上一人坐在秋千上,挡在树影之后,竟然没有被他们二人看见。 皇上没有动弹,只是悄悄歪着头蹙眉看着他们二人。 四阿哥似乎以为四下无人,粗鲁地抓住孙答应的手,眼神中的狠毒漫溢而出。 “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害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孙答应被钳制得不能动弹,一边挣扎一边怒道:“四阿哥你松手,我是你的庶母!” 四阿哥显然有些慌张,一步步逼近孙答应,还忍不住四下张望,“你要说出去半个字,来日,我绝饶不了你。” 我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四阿哥如此狂妄。 我以为只要让孙答应用锦嫔那一胎激一激四阿哥,让他言行出格被皇上瞧见,就够治罪了。 他还能饶不了他的庶母呢?这意思不就是,他要登基清算吗?这么敢说? 大抵是因为朝中大臣声称“主少国疑”者甚多,大多是力荐四阿哥为储君的。如今皇上身子不好,几年间常常缠绵于病榻,倒是让他自诩为帝,私下里不管不顾了。 他比弘昫年长十岁,自然觉得幼弟不足为惧。只是,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皇上缓缓从秋千上起来,手背在身后攥得紧紧的,远远审视着四阿哥和孙答应。 “四阿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听了孙答应这话,皇上不知又是如何震动了,不禁踉跄了一下,头顶的一朵云忽然盖住了阳光,让他身子一抖朝着这阴霾的天空看去。 “放肆!” 皇上对着远处两人怒吼一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赶紧上前扶住皇上,苏培盛听到皇上的怒声也带着人姗姗前来。 皇上一边咳嗽一边在我的搀扶下往前走去,指着跪倒在地的四阿哥和孙答应,手抖得不知道先叫谁回话为好。 “你说!你先说!四阿哥干了什么?” 孙答应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望着一脸怒意的皇上,又看向皇上身后的宫女太监答道:“臣妾不敢说。” 皇上一愣,气息哽住,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我赶紧为他顺了顺气,他才恍惚地站定。 “带回养心殿!朕要亲自审问!” * 养心殿大门紧闭。苏培盛和我都候在殿外,毓贵妃却不知上哪儿去了。 我看到苏培盛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慌得不行,拉着他走远了些,悄声说道:“皇上身子不好,今日怕是有大事,让人去通知妃嫔们到养心殿外候着吧。” 苏培盛点了点头,吩咐了小厦子去办。 “娘娘,皇贵妃月前让内务府备下了寿材,算是冲喜......” 我心中一惊,年世兰带着黄规全这事儿办得挺悄无声息啊,苏培盛知道了,其他人却被蒙在鼓里。皇上不知也就罢了,连我都不知道。 我突然明白苏培盛告诉我寿材一事的缘由。他看出来了,四阿哥不中用了。 “公公辛劳多年,一切都是为了皇上,本宫亦是如此。接下来诸事,还需要劳烦公公鼎力相助。” 苏培盛对着我点了点头,自去安排诸事。 我踏上台阶,重新走到养心殿门前。我低下头,看着这漆黑锃亮的地砖,脚上的花盆底从未让我的脚触及过地面,鞋尖上贝珠的穗子透出璀璨的光。 “四阿哥与锦嫔私通!九阿哥亦是珠胎暗结,实非皇上的骨肉啊!” “皇阿玛!儿臣冤枉!万万不可听信孙答应的一面之词啊!” 皇贵妃率先到了养心殿门前,看到大门紧闭便知内有大事。 过了一会儿,恒亲王和慎贝勒也到了,也不知是谁通知的,他们看到我们二人都站在门口有些茫然。 突然,大门一开,四阿哥跑出来,忽然喊道:“太医!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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