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了昨日在场的陵容和华妃,正准备和眉姐姐提起,便见陵容着急忙慌地进来。 “姐姐!小林子刚刚来回我,说他曾见丽嫔身边的康禄海出宫采买药物!” 我看向眉姐姐,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陵容来得也太巧了,偏偏我想和眉姐姐提起她的时候,她刚好闯进来。 眉姐姐也喝了一口茶,威严地看向小林子,“仔细说说!” “奴才前些日子出宫办事,偶然看到了启祥宫的康公公去了一家药铺买了些药回来。奴才见那药铺是医官费家的产业因此多留了个心眼。” 我审视地看向陵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陵容昨日大约只是机缘巧合在养心殿罢了。 若她投靠华妃,何必要把扳倒丽嫔的筹码送来?丽嫔一向依附华妃,又是一宫主位,是华妃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华妃怎会任由陵容如此自断臂膀呢? 陵容出身微寒,又只是个不受宠的常在。她虽心思细腻,但最胆小不过,怎么会有胆气去挑衅如猛虎一般的华妃?就算她敢,华妃又怎会听她一个小常在摆布? 眉姐姐也听懂了,略显激动地对我说道:“看来,此事和丽嫔脱不了干系!” 是啊,丽嫔出身医官世家,这样一来,下药之事便全可说通了。 槿汐也在我身边提醒道:“小主,那康禄海原想跟回小主,却被小主打发了回去。如若咱们说动他作证,扳倒丽嫔,未必不可?” 我抬头瞥向槿汐,她的城府和见识远比我清明,分析局势、出谋划策甚至比我还上心,当真是对我忠心。 我十分认同槿汐的主意,听到陵容义愤填膺地说:“人证物证俱在,不怕丽嫔敢抵赖!”我再次看向为我筹谋的她们,心里觉得暖暖的。 陵容送来的消息对我们扳倒丽嫔至关重要,若非为我打抱不平,她为何要牵扯进这样危险而又会被后宫众人视为一党的事件里呢? 我看向一脸笑意的陵容,心里镇定了许多。 * 丽嫔疯了。 她疯得十分蹊跷,华妃也赶紧和她撇清了关系,甚至要把她留在景仁宫看管。 不过这一局我们手中人证物证确凿,丽嫔指使余氏谋害我板上钉钉,就算她不疯也会被打入冷宫。如今疯了,也不知是她真的畏罪惊恐,还是装疯卖傻。 碎玉轩。 眉姐姐看上去有些生气,一坐下就质问我道:“嬛儿,丽嫔疯癫,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我一愣,惊讶之余觉得十分委屈。 “眉姐姐,嬛儿是何为人,旁人不清楚,姐姐还不清楚吗?” 我从没想到眉姐姐会这样疑心我,一腔郁闷顿时化作泪水涌上眼眶。 她看到我伤心,忍不住有些懊悔,轻轻叹了一句“哎呀,嬛儿......” “妹妹不会,也不屑至此。” 我有些气愤地撇过头去,心中只觉得伤感,眉姐姐与我一向亲厚,今日却说出如此刺心之话,当真叫我难过。 “我若真想害丽嫔,何必拿着证据去皇后面前告发?” 眉姐姐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叹道:“她疯了,没准儿就能说出幕后指使,你不是一直疑心真正的主使是华妃吗?” 我听到眉姐姐如此说,难过地拿起绢子拭泪,继续解释道:“疯子的话信不得。皇后娘娘知道,华妃更知道。比起我,姐姐难道不更该疑心是华妃为了让丽嫔咬死此事,才下药将她弄疯吗?” 眉姐姐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最终叹了一口气,主动走到我身前,为我擦了擦眼泪。 “哎呀,是我惹你不高兴了,我亲自向你赔罪,好不好?” 眉姐姐抿着嘴要向我行礼,我赶紧将她扶起来,对她绽开一个微笑。 只是眉姐姐突然疑心,我总觉得有些反常。难道是因为近日我常常侍寝,和她鲜少见面说话的缘故?连她都生出了与我疏远的心思。 * 皇上外出巡视回来,第一个来了碎玉轩,又是让我侍寝,又是陪我赏花下棋。 我知道四郎心里有我,只是他也召了华妃、召了陵容......他的一颗心掰成几瓣,却也让我心中多了几分酸涩之意。 眉姐姐忙于学习管家理事,一日日埋在咸福宫看账本帮着皇上缩减用度,日常里也不和我常常见着了。 陵容为了保富察贵人的胎十分上心,凡事亲力亲为,延禧宫倒是上下一心,忙碌得都腾不出手来。 入夏,众妃嫔一道在圆明园避暑。 皇上在碧桐书院独独赐我风轮纳凉,这可是连华妃娘娘都没有的圣恩殊荣。我虽然感动四郎如此将我放在心上,却也害怕谋害算计再次冲着我而来。 不过浣碧安慰我说,只要我有皇上的恩宠,就什么都不用怕。 难得和陵容约着一起在闲月阁用膳,眉姐姐今儿在勤政殿被皇上嘉奖,还没到午膳时分,黄公公就送了许多新鲜水果来。 看到眉姐姐如此得皇上看重,协理六宫事务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我十分替她高兴。 “莞姐姐来得好早,妹妹竟是迟了呢。” 眉姐姐原与我相对而坐,见到陵容来了竟立刻起身迎接她,热情地拉着她的手招呼着她一道坐下。 我看着她们二人微微愣怔,觉得这气氛有些陌生。 什么时候的事?眉姐姐竟然和陵容如此亲近了? 我有一种被她们二人撇在圈外的错觉,便学着眉姐姐热情地打趣陵容道:“哪里就来迟了,你怕是听到了要切蜜桃,特地来分我的吧?” 陵容腼腆一笑,并未说话,反而是眉姐姐像嗔怪我拿她开玩笑似的,用手中的团扇轻轻扑了一下我耳旁的珍珠流苏,怕我欺负了陵容一般。 从前,眉姐姐不会这样的,从前,眉姐姐总是护着我的。 “对了,温宜公主再过几天就满周岁了,皇上嘱咐了皇后要好生热闹一番。” 眉姐姐说起筹备宴会的事儿,我也插不上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陵容则是附和眉姐姐道:“曹贵人有女傍身,到底是比咱们强些。” “你且看华妃就知道,纵然她纵横六宫,可没有子嗣,当初还不是在齐妃跟前输一筹?没有个实实在在的孩子,到底说什么也是空的。” 眉姐姐对陵容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让我有些意外。 当初的齐妃娘娘失宠时,我还在避宠,插不上嘴我便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见眉姐姐伤怀,我见缝插针似的安慰她道:“姐姐和她们不一样。” 没想到眉姐姐听了我这一句反而更加悲戚,望着陵容叹了一口气,“我倒真是和她们不一样......只要记挂着孩子就会顾惜到生母。如若不然,皇上过了一时的兴致,总会抛到一边的。” 我看到她们二人惺惺相惜地眼眶湿润,两双手握得紧紧的,只觉得刺目。 “姐姐服侍皇上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消息呢?” 我拉起眉姐姐另一只手,不想让她沉溺在悲伤里,没想到眉姐姐嘴角一抽,更加难受了。 “皇上一个月才到后宫几次啊......如今我帮着皇后娘娘料理琐事,越发顾不得了。唉......说到底也是我福薄吧......” 想来是皇上朝政繁忙,为着西北战事近日常见华妃,眉姐姐和陵容一个月大约也见不了皇上两面,自然是更加同病相怜。 我见眉姐姐和陵容这样伤心,只能佯装俏皮地调节气氛道:“呸呸呸!什么福薄?华妃盛宠,还不是没有身孕?况且我们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自来了圆明园,皇上也不似在宫中那般常来看我了,左不过日常里去勤政殿请安见了几次,若说思念委屈,我何尝不委屈呢? 只是这样一味耽于悲伤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高高兴兴向前看,我笑着拍了拍眉姐姐手,“以后我们定会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姐姐放心吧!” 眉姐姐总算擦了擦眼泪对我点了点头,只是笑容中仍旧揣着几分苦涩。 “是呀,姐姐身子好了,如今也能喝坐胎药养着了,富察贵人不就是靠着那妙方一举得子吗?” 陵容也看着我露出笑容,只是她所说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妙方?” 我刚一脱口而出就后悔了,我忽然明白了她们二人能够如此私密地提及子嗣的缘由。陵容给了眉姐姐坐胎药的妙方?她没给我也就罢了,眉姐姐竟也没有和我提起。 心中涌起一阵苦闷,纵使知道因为皇上的缘故,姐妹之间难免会有嫌隙隔阂,只是没想到,她们两个人竟然一道瞒着我......这让我如何不心惊唏嘘呢? “不过是个偏方,等用了膳,我给莞姐姐也送一份过去。” 陵容倒是坦坦荡荡,开心地看向我,一点儿没打算藏着掖着。她说得这么亮堂堂,我倒是推辞不得了。 “是呀,虽说诞育龙裔要靠天意,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也得要点人为才是啊。” 眉姐姐生怕我吃味,附和着陵容的话,像是想把这事儿搪塞过去,不叫我伤心。 我岂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们二人恩宠稀薄,为自己打算考虑无可厚非,若我不和她们站到一线,反而显得我小心眼了。 我想让温实初帮忙看看方子,不巧他去了护国公孙府照料老公爷的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幸而眉姐姐说她早已给温实初看过方子,我才放下心来。 午后我刚回到碧桐书院,陵容就亲自送来了坐胎药的方子。 看到她晒得脸红彤彤的,我不禁有些自责,我怎么能因为她和眉姐姐要好而心生不忿呢? “眉姐姐一向与姐姐亲厚,妹妹一直以为眉姐姐肯定将方子给了姐姐才没有提起。如今提起来了正好,妹妹也将这方子给姐姐送来一份,希望姐姐一举得男。” 陵容说话敞亮,她居然直接将我和眉庄亲厚又疏远的关系点了出来,竟然也不怕我多想,比起从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好似话直了些,人也开朗了一点。我知道她在延禧宫应付富察贵人不容易,难为她肯这样想着我和眉姐姐。 “陵容……你怎么那么傻呀……这么好的方子你留着自己用岂不是好?” 陵容这一份方子,送了富察又送了眉姐姐,还送了我。她四处卑微讨好,我若不收下便好似高傲瞧不上她一般。 “姐姐,陵容自入宫以来,备尝世人冷眼,这样的好方子,陵容怎么会据为己有,不和两位姐姐分享呢?那陵容成了什么人了?” 我见陵容急哭了,赶紧掏出绢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她这样真挚,倒叫我刚刚对方子的猜疑都显得上不了台面了。 “是我的不是,倒叫你伤心了。” 我安慰着一脸诚恳的陵容,却仍旧止不住心中的酸楚和刺痛。 终究,我还是在意的,希望眉姐姐待我一如往昔,始终将我放在陵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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