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难得戴上了她满头的点翠首饰,拿着一支红宝石簪子不知往哪边插比较好。 我和曹贵人候在她的身旁,尽力地哄她开心。 毕竟拉下皇后这一局,甄嬛和眉庄作前锋,我们得把后面的武器粮草都备齐;她二人只想着反击,我们可是要让皇后永世不得翻身的。 而草船借箭,缺的不是皇后的箭,而是华妃的草船。我和曹贵人一无人脉、二无钱财,筹划此等大局属实力不从心。 “三阿哥的签字画押,萱常在,就由你去茭芦馆交给齐妃吧。呵,本宫都忘了,该称她李贵人。” 华妃得意地将红宝石簪子嵌入青丝,又拿起一个点翠飞凤衔珍珠的头面,换下了中央那只点翠孔雀开屏。 我从颂芝手中接过那借条,暗暗蹙眉。这是过年时打下的欠条,华妃竟能隐忍到今天才发作,难得沉得住气啊。 “本宫已说服了皇上将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接回宫中教养,五阿哥的生母裕嫔接回宫中。” 我隐隐注意到曹贵人吸了一口气,恐怕是觉得宫里孩子多了,又有皇子殷勤争宠,自己的温宜更是难分到皇上那点金贵的父爱了。 “四阿哥机灵,五阿哥调皮,有这兄弟俩日日在跟前晃悠,本宫一想到皇后那难受的样子,就觉得痛快!” 分工很明确,三阿哥和齐妃我去搞定;用四阿哥和五阿哥激怒皇后,曹贵人去搞定;到时候数罪并罚、罄竹难书之时,也就是皇后倒台之日。 * 茭芦馆。 齐妃穿得很简素,一袭粉红镶边的素色缠枝纹宫装,头上简单地簪着珍珠花朵和红白花料器。 她有些呆呆的,倚着门看向外面的翠竹,她身边的翠果只是乖乖的在给炉子烧火,大约是在烧水。 虽然位分还是贵人,但宫里只有两个侍女一个太监,想来也是皇上薄情、华妃无义、黄规全又找到能盘剥的好对象了。 “给李贵人请安,贵人万福金安。” 齐妃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转身向着院子里那株夹竹桃走去,若是单论身形和仪态,她也算的上是出挑了,只可惜美人迟暮,皇上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了。 “贵人还是别站在这花下了,夹竹桃的枝叶和花粉都是有毒的,若是误食了,可就不好了。” 齐妃慌忙地退了几步,看向翠果又看向我,疑惑道:“真的啊?” 她的神情有些古怪,我不禁好奇地试探道:“是呀,在嫔妾的家乡,人们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呢。” “那怎么皇后娘娘送了这花,说是怕我寂寞、专门供我赏玩?” 她自语的喃喃声又轻又低,但还是被我立刻听着了,心中不免升起寒意。即便早知宜修心狠手辣,但她连已经失宠只能孤独终老的齐妃都要置于死地,真是好黑的一颗心啊…… 我装作没听见她的话,走到她近旁,佯装神秘地对她说道:“贵人,我听说三阿哥在宫外出事了。” “啊?三阿哥出什么事了!” 齐妃过于激动两只手搭在我的腕上,抓得紧紧的,她很紧张自己的孩子,眼眶里瞬间涌出泪水。 我安慰地抚了抚她,悄声说道:“听闻是三阿哥过年时去宫外应酬办事,不知怎么的,欠了年大将军好大一笔银子,如今年家收不上账来,华妃娘娘要去皇上跟前告状呢……” 齐妃眼泪瞬间滑落,犹疑地试探道:“欠了多少银子?本宫还有一些体己嫁妆、这些年也攒了些首饰……” 她竟然还自称本宫,还未从皇子生母的角色里苏醒,难不成她还期待儿子登基接她出去不成? 我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一万两银子……算上利息只怕是不止这些了。” 齐妃惊得直晕了过去,翠果也连忙过来扶着她家主子。齐妃躺在侍女的怀里,眼神麻木、泪水直流,只恨自己出不去这个门,连帮三阿哥在皇上跟前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她哪里知道是年家的儿子带着三阿哥去了赌坊,眼看着他越输越多故意借钱给他的。 三阿哥在皇后那个严母的管教之下没有半点松快之机,半分选择自己都做不得,哪里经得住年家这般带着目的的诱惑…… “怎么办,本宫怎么才能救三阿哥。本宫只有三阿哥这一个孩子,他是本宫唯一的指望啊……” 齐妃号啕大哭,声嘶力竭,倒让我有几分动容。这个宫里,我很久没见过人这样哭泣了,别说欢欣要忍着,连自己的悲痛也得忍着……一切的情感都只能为权力巅峰产生,自己的感情是一点儿都容不下的。 “萱常在,本宫当初害你也是不得已,你今日特来告诉我此事,是不是有法子?你有法子你就说,本宫为了三阿哥,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做……” 她哭得几乎要伏在我的怀里,此刻她身上的头衔和荣华都尽数褪去,仿佛只是一个可怜的无助母亲。 而她并不知道这是我们算计的一环。 我佯装不忍地搀扶着她起来,谨慎地对她说道:“娘娘,嫔妾知道当初下药害我您并非主使,只是您直到今日还不明白吗?她只是拿您当枪使啊!” 齐妃一愣,眼泪也停下了,茫然地看着我,眼神之中是难以置信。 我忍着叹息心想:她竟然被人害到如此地步,也没复盘一下过程,还没想明白皇后是怎么利用她的? “您禁足降位,她全身而退;您母子分离,她教养皇子;您日子清苦,她得享尊荣。就算三阿哥真的有出息,她能给您生路吗?” 说罢我看向那株花开繁盛的夹竹桃,齐妃被吓得后退了一步,用绢子掩面而泣。 “你说吧,要本宫做什么,华妃才肯放过三阿哥?” 我温柔地握住齐妃的手摇了摇头,劝说道:“华妃娘娘不需要您做什么。只是,您要为自个儿报仇啊,谁害得您沦落至此,您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加倍奉还呐……”
第115章 杀机 夜晚。养心殿。 皇上近日总是召我侍寝,华妃之下便是我了。这个月,已经第二次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甄嬛受伤、眉庄有孕的缘故,他对我倒是上心了几分。 “容儿,等久了吗?” 他梳洗完习惯性地坐到榻上,倚着靠枕眯眼看着我,我也已经很熟练了,躬着身子从榻上下来,给他唱曲。 “红藕香残玉簟秋。” 他微微一笑,玩味地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今日唱的是这一首。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我缓缓地走到他的榻前,跪在他的两腿之间,轻轻抚摸上他的寝衣。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他将我拢在怀中,一手轻佻地用手指卷起我的头发,一手捏着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我忍着心头的恶心,对他勾起温柔的笑容,与他相拥。 “此情无计可消除......” 等不到我唱完,他已深陷其中,任凭我侍奉得宜。他闭着眼睛仰着头,享受着我的魅惑,从来没有像这般毫无防备过。 杀了他。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我的脑海,我便见他睁开了眼睛。我警惕地对他微笑,抄起一旁的丝绢蒙起他的眼睛,让他沉醉欲海,不能再打量审视我。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直到一切结束,我才趴在他身上,俯身附在他耳边,将这首词的最后一句唱给他听。 我多希望,他只是一个任凭我操纵情事的欲兽,可他不是,他是一头比我更加硕大黑暗的欲望的怪兽,稍有不慎,我就将粉身碎骨...... 气喘吁吁地搂着我,他难得如此安静地与我温存,半句话都没有。 “皇上,不好了!惠贵人要生了!听闻惠贵人不好,莞贵人差人来问,皇上要不要去看看!” 苏培盛在门外急得话都说得快了些,我心中震动,知道今夜就是绝杀皇后之时。 皇上懒懒地躺在榻上,似乎半点儿不想动弹,他还在里头,没说要出来,我就仍旧保持着,将他缠在温柔乡里。 一个妾室要生产,另一个妾室要他去看看,还有一个妾室用身子缠着他让他不想走。 他微眯着眼睛,一手抓住我的脖子,轻轻地捏了捏我的颈骨,瞬间又起来了。 他不想去,他想继续?我看着他布满邪恶心思的眼神,一瞬间竟有些恍惚茫然。 眉庄舍命为他生孩子,他却嫌烦想逃避,用欲望和我这个祸水给他做挡箭牌? 我微微一笑,撑在他的身上。他这么放纵,正合我意。 我比之往日更加卖力,想要折磨他到不肯离去,这仿佛正中他下怀,他享受得迷醉,苏培盛在外头听着里面的欢爱旖旎也不敢再通报。 一刻钟后,苏培盛又来通报,说是皇后太后华妃都到了咸福宫,惠贵人还没生出来。 皇上揉了揉我的头发,示意我下来,我才乖乖地为他拿常服和靴子,替他穿戴。 我和苏培盛侍奉他穿好送他出门,他难得贴心地对我说道:“容儿不必心急,缓缓地再来看你眉姐姐就是。”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漠一笑,微微抬起下巴,看向门外皎洁的新月。 他想要一个以他为尊、不争不抢、姐妹和睦、排解欲念的女人,我已经全部做到了。 皇上啊,我给了你想要的,你也一定要给我我想要的。 “小主,咱们赶紧梳妆吧,存菊堂只怕都要翻天了。” 宝鹬显然没见过大场面,手脚也慌乱起来,我静静地侧过身去,微微一笑,淡定地说道:“急什么?这样乱成一团,今夜铁定是不能睡了。” 我语气里的寒意似乎让宝鹬有些害怕,她替我梳发髻时,抓着梳篦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我对着镜子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说道:“宝鹬,别怕。都会平平安安的。” * 存菊堂。 皇上和皇后在,太后许是已经被劝走了,夜深露重,也实在不能让太后这么熬着。 听闻华妃来得最早,带着曹贵人在这儿指挥江诚营救惠贵人。这出戏演得实在不错,既显得华妃贤德端惠,又能让眉庄心存感激。 甄嬛一直候在产房外面,急得根本坐不下来,满头是汗。 我细细一想,就猜到了她的路数,如今大局未定,不好就此发作,必得等到眉庄产下龙裔,皇上龙颜大悦,才能借着皇上的偏心发作起来。 听到眉庄在帷帐里头揪心地忍着喊叫,我的心仿佛也被人攥住了。 这真实感让我想起害死她的那一夜,起初恐惧占满了我的心,听说她不行了,反而多了几分欣慰和痛快,黑暗与狠毒像风暴一瞬间将所有的恐惧都赶走了,心里只剩下一种解脱般的释然:哈,她终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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